林战心实,竟然把陈抗鼎的话信以为真,忙说:“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了你,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陈抗鼎说的虽是假话,可是当林战谢他时,竟然也是心头一热,心道:这娃娃真是心眼实落的人,我随便胡绉几句,他也当真了,唉,我陈抗鼎横行大漠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交过这么诚实的人呢?不用说交过了,就是遇到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便骂:“奶奶的,斩天狼也太狠毒了吧,这嫩生生的小娃娃也下得去手,喂了这样的毒,就算不死也得变成傻子残废,龟孙子不就是为了一个破龙文吗,干嘛要人家娃娃的性命。那龙文有什么好?一块破木板子,又不是酒肉,能饱人,不信。”
陈抗鼎带着林战,专走小路,不敢进城入镇,生怕栖云鹤找来,可是,走偏僻小道便找不到酒肉,这让陈抗鼎忍耐不住,傍晚时分,路过昊陵镇,陈抗鼎见有衣帽店,心生一计,买来两套新衣,让林战穿上,打扮成一对父子的模样。他自己也修了胡子,戴了顶帽子,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商人。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两个人进了城镇,找了家旅店,要了两间客房。昨晚半夜偷偷跑出来,一路劳苦,早已是人困马乏,陈抗鼎大吃大喝一阵,进屋睡觉去了,林战根本没有胃口,晚饭没吃就昏昏睡去
直到半夜林战被饿醒了,下了床,看陈抗鼎睡得沉跟死猪一样,自己就悄悄一个人跑到外面,抬头看房檐灯笼上写着“客栈”二字,这才想起昨晚入住客店之事,走到楼下,有当值的小二,问小二要了些吃的,小二说只有些生冷的粗饭,若不嫌就帮他热一下。林战饥肠辘辘,哪里还嫌饭,等小二端上来,想起昨日喝了些酒,疼痛便减轻不少,便也向店家要了些酒来,一阵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那酒力一发作上来,疼痛果然又减轻了好多。
再说陈抗鼎醒来,一看不见了林战,又见门没闩,便左手持刀,右手拎了流星锤跑了出来,见林战吃得正欢,心头一喜,口里却大骂:“龟儿子,吓我一跳,以为你给贼人掠去了呢。”林战说抹了抹嘴说:“你不是老想我做你儿子吗,我要是龟儿子,你岂不是乌龟了。”陈抗鼎一听大喜:“龟儿子,你好多了。你死不了了。那斩天狼小娘养的说你活过不了四十九天,我看你现在没事了,脸色也好看多了。”
陈抗鼎见林战吃得香,也要了些酒菜,两个人一起又吃又聊,眼看天色也过了四更天,正在此时,进来两个赶早路的,坐在邻桌,也要了些饭菜,其中一个说:“这瘸子真是个杀人魔头,见了马帮的人就要命。”另一个说:“要不就叫铁杖毒手了,也不知马帮的人怎么得罪了他。莫不是欠他的钱?要不怎么一路上总打听马帮的人。就是欠钱也不能见了马帮的就杀呀。”
陈抗鼎听得真切,心内大怯,如惊弓之鸟,一把拖起林战,收拾了行李一刻不停地离开了客栈。
踏雪马神速极其,日行千里,林战暗暗伤情,这马儿每向南跑一步,便离小寻远了一些,只怕自己死前再难见她了。隔天,走不远,见路边竖着一界碑,陈抗鼎便找了个路边茶肆,问前面是什么去处?小二答:“过了界碑就归云壁城了,客官莫再往前去了。”陈抗鼎大声道:“怎么着?非要在你家店喝茶吃饭住店才许走吗?”小二见他相貌粗陋,又不讲道理,便好声说:“云壁境内有处天狼谷,天狼横生,好吃人肉,专捉商旅壮士。”
陈抗鼎心道:“这家店够黑,想让行人住他家店,就编些谎话来吓唬过路人,可惜爷爷偏偏不怕什么天狼,就是天虎还敌得过我这流星锤?”
陈抗鼎怕栖云鹤追到,不敢住客栈,只到集镇上买些酒肉,系在马背上,他不相信茶肆店小二的话,便又回头向店内问路:“老板,向南去是什么地界?”
老板呆了一下,眼中满是恐惧,颤声道:“客官,你去南边做什么?赶快回头。”
陈抗鼎一愣,道:“怎么?”老板手指正北东西三方说:“你往北往东往西都好,千万不可再往南去了。”
陈抗鼎一想紧追在后的栖云鹤,立时急道:“什么百万千万的,老子就是要往南去,千万不能往北去才对。”
老板道:“往南是天狼谷,天狼凶狠毒辣,专吃人肉,方圆几百里早已成了无人区,你敢去那里?那里荒无人烟,就算不被天狼捕去吃了也会饿死的。”
林战迷糊之间,隐约一听天狼谷三个字,立时又牵挂起小寻来。
陈抗鼎听了忽然哈哈大笑:“老子偏偏就要去那里,那独腿的瘸孙子追到天边也不会想到爷爷往那没有人烟的地方去吧。”说完又要老板包了两份羊肉,多带几个大馕饼,这才上马而去。
策马狂奔一阵,眼看离集镇远了,果然如老板所言,人烟渐稀,再走百十多里,看到前面有一处村落,便想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寄宿,忽见打村落里散散落落跑出一群人来,打马近了,这才发现,都是些村民农夫,男人背包扛箱,女人扶老携幼,呼儿叫娘,牵狗撵猪,鸡鸣犬吠,一路逃亡之相。
陈抗鼎提缰靠边,让过路上妇孺,拣了个老者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老者见他是外乡人,便反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陈抗鼎道:“我往南去,正想进村找个歇息的住处。”老者一听,连连摇手,好心劝道:“回头吧,往南就是找死呀。”陈抗鼎问:“发生了什么?”
老者流泪道:“别提了,我们村子今天又丢了六七个少年,天天丢,天天丢,谁还敢再住在这里,听说天狼袭击了南边的五里寨,叼走了十几个少年,下一步就是要来祸害我们石墙村了,这里呆不下去了,这不,都拖家带口逃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