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一听,想起前午店小二的话来,便问:“老爷爷,听你这话,那些人应该年纪都不小了,怎么会丢的呢?”
老者老泪纵横:“谁知道呢,我孙子就出了趟村子,说没影就没影了,八成是被天狼叼去了。”林战道:“真的有天狼呀?你们见过?什么样的?”
老者摇头:“我哪里见过,天狼又不吃老年人,最喜欢吃人年少力壮的啦。”林战感觉不对,又问:“只听你说丢少壮青年,其他的人呢。”这时后面一个中年人插话道:“天狼最喜欢吃十几岁的孩子,也叼一些年轻的壮年,几乎不吃老人,小顽童也不叼,更不吃残疾病殃子。”
陈抗鼎骂道:“他奶奶的,天狼还挺挑食呢。”林战细细听了,料定此事必有蹊跷,天入野兽饿急了什么不吃,哪里还顾得上挑食?只是一时又猜测不透。老者见林战年少,心生恻隐,又劝道:“孩子,快回吧,跟我们走,往北去,离这越远越好,再往南,非喂了天狼不可。”
陈抗鼎生性倔强,哪里听得进去,骂道:“老子才不信这个邪呢。”双腿一夹,纵马进村,果见村中空无一人,四下寂静,回头恨恨骂道:“娘的,鬼才怕天狼呢,这里越没人烟,反而越是安全。哼,我遇到天狼非一锤砸死个不可,烤了吃,也尝尝天狼肉的味道,吓跑了全村的人,害得老子连个借宿的人家都没有了。”
正骂着,就听到村外一阵阵凄厉的狼嚎传来,鬼哭一般,踏雪神驹狂躁甩蹄,林战猛地打了个冷战,他虽生长在深山,遇见虎狼猎豹那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这几声嚎叫却是直刺骨髓,让人不寒而栗。林战道:“看来天狼真的来了,还不止一只,我们还是躲躲吧。”陈抗鼎辨了辨声,这狼嚎果然是从村南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便对踏雪说:“马儿呀,你先躲躲。”说着往一家上了锁的破院墙里一指,照马屁股拍了一巴掌,踏雪乃是神驹,通灵人性,一纵蹄,跃入院中。林战心中一喜,他一路劝陈抗鼎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他总是对自己骂骂咧咧,偏不听从,这一次还是第一次听从林战的话,便说:“我们暂且先躲起来,等到天狼走了我们赶路。”
陈抗鼎对天狼性情也了解甚少,心中也没底,更不知能不能抵挡得了,不免有点心虚,只是自己不好意思提出躲避,现在林战说出来,他便顺口答应:“那倒是好。”看看四下,破院后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叶茂密,伞如华盖,便往树上一指,两个人纵身而上,隐身树冠枝叶中,两人并坐在一根横枝上,下面便是踏雪神驹,又在自己保护力所能及之处,真是再好不过了。遥望四下,村内村外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七八条天狼飞奔而来,个个健如牛犊,四肢粗壮,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一入村口,天狼便四下散开,显是训练有素,到处探寻,其时村民早已逃光,鸡犬不闻,更不见人迹。一匹体形最大的天狼立于村中央,又发出一声声嚎叫,显然是呼唤同伴,其余几只迅速会合,尔后一起呼啸,嗷嗷连嚎数声,声音悠扬,传出七八里去。忽听正南方一声号角响,打树林中冲出十几匹快马,并驾齐驱,直奔村子而来。
及近,才发现,前面八匹马背上有人,后面八匹马鞍辔齐全,却无人乘坐。林战一脸诧异,不是说天狼专吃人肉的吗?这些人怎么听到天狼嚎叫反而直奔过来了呢?加上之前的猜测疑问,这时好奇心更盛,只盼看个究竟。
马上之人为首的身穿红衣红甲,随后四人红衣青甲,最后是几人青衣青甲,不多时,那十几匹快马到了村中,却对天狼不惊不惧,反而缓行靠近。那八匹天狼如驯服一般,见到十和匹马近了,竟然直立起来。
林战心中一怒:“原来是有人驯养天狼为害村民,我所猜测果然不假,只是不知他们捉了那些良家少年去做什么?八成又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去,那才最最可恨。”
刚念至此,下面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张口结舌,惊讶不已,那八匹狼直立后,竟然扯开皮囊,露出人的头脸,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壮汉。狼群中体形最高大的手中拎着狼皮向首领禀报:“吴什长……”
为首的红衣红甲甩手啪地一鞭,正打在狼首脸上,骂道:“妈的,我都快领二十人了,还叫我什长,叫我吴双什长。”
什长身边的副将连忙涎着皮肉谄笑奉承:“就是,虽然上头还没提升咱们头做双什长,那也是早晚的事,先叫上几天爽爽。”
狼首垂首受鞭,不敢歪头躲闪,又道:“双什长,我们又抢占了一个村落,只是村民事先得到了信报,村中未见一人,没捉到一个有用的牲口。”
吴什长白了群狼一眼:“都怪你们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他们也走不多远,你们随我追上去,非得逮几个牲口回来不可。”
林战听他说牲口,指的必定不是猪牛羊,显然是指捉几个少年来,他们把人叫做牲口,不知是些什么人,这么把人不当人来看。
眼看那几匹天狼,卷好了狼皮,收拾整齐了伪装,纷纷上马,吴什长一声呼啸,十八匹马奔腾而去,眨眼间出了村子,扬尘渐远,最后只能剩下十几个小黑点。
林战一心要做急人所难的游侠,目睹这些人行为恶劣,毫无人性,逼迫良家村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足比飞贼可恨。只是自己身体虚弱,自命难保,追又追不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发狠,只盼这队人被游侠撞见,方才解恨。
陈抗鼎常穿行于大漠荒原之间,为了生存,杀人越货那也是常有的事,哪怕遇到再不可理喻的事,他都不以为然。于是二人从树上跃下,他把林战提到马背上,打马穿过村子。眼看日头渐落,官道沿线村落已被那队人惊掠骇劫得空无一人,陈抗鼎专寻偏僻处去,缓缓而行,以便寻个住处,正前行间,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那匹马轻蹄骁健,极为神速,眨眼工夫便追上踏雪神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