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将天狼背在肩上,回到小屋,放置在床上。猿告别看到天狼受了伤,便跑去查看那条毒蛇,然后折回到林中,采了几株艽菰草,用嘴咀嚼碎了,吐出药汁,敷于伤口处。陆成见了,也拿了一棵,放在口中咀嚼,却感入口恶臭难闻,一时苦不堪言,心想,这东西又苦又臭,不知猿告别为何不觉得,竟然咀嚼得很坦然,也真是怪了。艽菰草是专治蛇毒的,本来是没有臭味的,只是一旦入口,与唾液混和了,便会奇臭奇苦无比。陆成虽然觉得那草药奇苦,但想:人人都传言天狼凶狠毒辣,专吃人肉,不想它却能舍却了自己的安危救了我一命,我为它治疗一下伤口怎能嫌苦臭呢便也学着猿告别的样子,大口大口咀嚼起来,然后将那些药沫儿细细涂在天狼的伤口上,再次咀嚼时,竟然也和猿告别一样,并不觉得有多么苦臭了。
天狼的伤势渐渐好转起来,虽已无性命之忧,它却恹恹不欢,陆成感激它的救命之恩,寸步不离照顾着它。怕它会出现什么意外。
自从中了沐春风的千年蝮蛇蛇毒,又挨了斩天狼的一记赤煞神掌,陆成以为必然是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可是直到现在已是一年有余了,自己性命却竟然无忧无虞,知是幸遇陈抟道长授以胎息诀,每日勤苦练习,平衡阴阳,又得以引导疏通经脉,才得以挽救自己性命。只是体内至阴蛇毒与至阳的赤煞神掌两相冲碍,每天里偶尔还会忽发阴寒,浑身颤栗,或者赤煞掌至阳热灼难耐,内心肺腑犹是如炙如焚。自落入天狼谷后,知自己还能残喘活命,不会如沐春风所说会在四十九天后死去,竟然日夜想离开这里,故而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苦练胎息诀,调和阴阳平衡。
折腾了半天,陆成渐觉疲惫,和衣躺在床上,小息片刻。不知不觉中,竟忽忽悠悠进了梦乡,恍惚间见一长须老者,出现在眼前,不知从何而来,如凌虚而至。老者衣带翩然,缓步进得屋来。陆成慌忙起身,揣测老者或是这茅屋主人回天剑客。想着便上前屈膝下拜,口中称谢:“老前辈,晚生因落难于此,未经前辈肯允,私下留居,多有打扰,谢谢前辈收留之恩。”
那老者也不搭话。陆成以为自己不曾告知人家,自己便住在这里经年之久,回天剑客大概生气了,心虚中抬眼细看,见老者鹤发童颜,矍然晴朗,一副慈眉善目,手持一碧玉竹箫,和颜悦色说道:“我久已不居此处,你便安心住下吧,不必客气。你与猿告别对剑之时,我见你不得要领,趁此闲暇,来指点你一二,待会你且用心记下。”
老者说罢,抽下壁上长剑,递与陆成又道:“我自练成回天剑法后,发誓不再使用剑,我以箫为剑,比划几招,你要看清了。”老者秉箫在手,以箫为剑,展开身臂,又道:“所谓剑法,不在于武,意在神韵;起,要处高临深;刺,要溥畅而至;昂,飘忽淜滂;怒,激扬耾耾。剑所到之处,或萧条众芳,或回穴转移;乘高如翔,潜底若游,矫似猿,迅犹电。后发而先至,汹汹而无声,淡淡如长风,剑随心神,游刃而有余。自古以来,上神无名,绝技亦无名。所谓绝技,随心而生,瞬间而成,随机百变,方可谓之天下绝技。故而,绝技毫无章法可循,毫无套路可辨;是由灵感与胸襟刹时铸就。剑法一旦有了章法套路,便宛如一都块死寂之石,毫无生气活泼可言,再也不能生出惊艳之美来。所以,你切切记下,万事不可拘束于章法。”
老者一边训导一边舞剑,陆成手持长剑,心神聚集,切切记下老者一言一语,融通领会老者灵气神韵,只觉得老者舞剑的气势万般得好,却又说不上是何处精妙。想要赞颂一句,却又不敢,恐一言吐出而失却其风采,只是暗暗融入心底。
老者收势停剑,携陆成走进室内,抄起书桌上的一本札记,递到陆成手上,叮嘱道:“这本札记是我修养心得,感悟言录,你以后多多翻阅,虽谈不上是金玉良言,总是对你有益。人常说,与圣人交流,可陶冶情操,与益友交谈,可熏染修为。读书可视为与圣人交流,读读札记可当作与友交谈,犹如席地对饮,畅言不拘。我也没有什么可送与你的,这里的一切尽可为你所用。”说着拉出抽屉,由抽屉的内层又拉出一层抽屉。陆成惊讶地看着,我怎么没发现这抽屉朵层还有一层呢。老者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又撂装订好的手稿。
陆成接过札记,翻开扉页,上书:回天剑客札记。
陆成看到这几个字,回头欲问:“你便是回天剑客吗”再看房内已是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大踏步追出房门,却被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额头恰好撞门槛之上。陆成痛得哎哟一声,捂着额头爬起,见自己正跌坐于床下,刚才所见一切,原是南柯一梦。心中不免惋惜一番。再看那剑还挂在墙壁上,手中握的正是那本林回天札记。
细想梦中细节,感觉自己着实颖悟了许多。再拿出剑来,学着梦中所见舞上一会,果然是进步奇多。胜过以往半载练功参悟,越练越感觉心神通泰。
陆成不管是真是梦还是幻,只管照着梦中老者所言,一路练下来。只觉得剑法大进。心中甚喜。
这一天,天空睛明,陆成又在房前闭目打坐,忽觉体内阴阳两分,右臂红肿,显然是热毒表出了,左臂却奇痒无比,湿疹遍生,一边是痛彻骨髓,一边是搔痒蚀心,折磨得他是忍不可忍,恨不能一头撞上山崖,便是死了也好干干净净,免得日夜受此苦困,只急得他又抓又挠又捶又打,却也不解蚀心透骨的痒痛。
可巧,这两天猿告别也身染红疮,亦是蹲在地上又挠又抓,仍然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