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是一名普通的皮麦士兵。自与瑞特一族发生战争后,按照命令作为第二线的主力,在一条无名溪流岸边布防。平日里这条溪流不深、不宽,却刚好可以阻挡蚂蚁们通过。蚂蚁们要通过溪流,需要借助横在河道上两根不粗的树干。今天突降暴雨,使溪水暴涨,淹没了两根过河用的树干。不过还好,溪水暴涨的时间不长,在暴雨结束不久,水位就降了下来。但是暴涨的水流将一根树干冲走了。水位虽然降了下来,但还是有些高,没过了仅剩的一根树干。在河岸边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没在水中黑色的树干。在树干上勉强能够通过,水刚好没过树干,抬起脚来,肚皮能够离开水面。
驻地就在路以身后的缓坡上。由于河道的阻拦,路以和它的战友们认为,瑞特士兵想要过河比登天还难,况且前方还有一道战线,双方相持在那里。路以在河边巡逻时心情很好,雨后的天气很晴朗,空气湿润新鲜,河边的树木不多,阳光晒在身上让它觉得很温暖。听小队长通报说,今天女王要召见方一头相的皮求领,说它们杀死了一头蛇和一个长得像摩奥斯兄弟的家伙。刚才的一场暴雨不知把召见推后没有。路以也想得到女王的召见,再看看自己尊敬的女王陛下。自从加入到这个小队,已经许多日子没有见到女王了。
它的小队长带着小队一半的兵力沿着河道巡逻。在看到仅剩下一根没在水中的树干后,小队长让路以走上去,试了试水深。看到路以能够速度较缓地走了一个来回后,对队员们说巡逻结束后要向领长汇报,安排兵力再准备一根树干横在河道上,方便向前输送给养。由于情况不急,树干还能让它们通过,小队长说过之后,带领队员继续巡逻。在它们巡逻到防区尽头,顺着河道返回近一半的路程时,看到一只蚂蚁在河对岸快速地向河边奔跑。路以的队长发现有异,立即向河中树干的位置跑去。此时,对岸的蚂蚁在河边逡巡着,寻找河中的树干,焦急地触角不住地上跳。路以的队长喊道:“兄弟,树干的位置在这里,被水淹住了。有情况和我说,我安排人向女王汇报!”
“瑞特带兵进攻,防线已被突破!瑞特带兵进攻,防线已被突破!瑞特带兵进攻,防线已被突破!”对岸的蚂蚁大声地一字一顿说完情况后,转身又向战场跑去。
路以的队长听到这个令皮麦士兵震惊的消息后,不敢耽搁,立即把路以喊过来,让它带领队员在原地待命,做好接应兄弟和战斗准备,自己随后飞奔驻地,向领长的位置狂跑。
路以也听到了对岸蚂蚁的情报,与队长一样震惊非常。它们不知道瑞特女王有怎样的攻击力,却知道皮麦女王的实力是多么强大。瑞特亲自带兵进攻,如果是自己在现场,真不知道该如何抵挡。但是路以并不害怕,皮麦士兵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对于未知,它们从不恐惧,即使知道无法抵挡,也不会畏缩不前。勇往直前,为女王献身是它们一生追求的荣誉。好吧,既然不知道如何抵挡,那就向前冲锋,下令撤退是领长、头相的工作。没有撤退命令,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只至这具身体失去前进的动力。
路以带领两名队员站在树干前方,另外一组在自己的右后方布阵站好。它让身后的两名队员靠左一些,自己一个正对着树干,并让出一段距离,方便对岸兄弟撤离时通过。
在路以的小队长离开它们没多久,它们的驻地迅速陷入了忙乱之中,陆续有小队从驻地匆匆跑向溪边的防地。路以的领长叫古六。在听到路以的小队长汇报后,直接让它跑向女王驻地前去汇报,自己则召集剩下的九位小队长向它集中,它则率领自己的直属小队向溪边跑去。跑向岸边的过程中,过来一位小队长古六进行一次安排。在古六带着士兵赶到溪边时,九位小队长已经安排就位。古六这个领的防线相对较长,就是因为这里有溪流阻挡,一般情况下,瑞特士兵难以渡过。可是现在瑞特亲率大军来攻,眼前的这条小小溪根本就不是障碍。如果能利用好的话,兵力摆布合理,支援到位,却可以在这里拖延、迟滞瑞特的进攻。所以古六在布置防御的时候,安排一名士兵回头相驻地寻找头相进行单独汇报,安排其他领的兵力迅速赶来支援。又安排两个小队各向溪流的上下游运动,运动期间保持警戒,如发现瑞特渡河则分兵两部,一部向古六汇报,一部向防地友领通报,寻求支援。如未发现瑞特渡河,则分派人员向防地友领求援。剩下的兵力,则以路以所在位置为重心,左三右四,分为两个梯次布防。
古六第一个来到路以的身后。“路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领长,刚才报信的兄弟已经返身回战场了。河上的树干被之前的上涨的河水冲走一根,现在只剩一根还横在河上,而且已经被水淹没。我们队长汇报之前,我在上面走了一个来回,我们可以通过,只是要小心一些。”
“路以,你现在通过这根树干到河对面去,如果发现有我们的兵撤退,就在前方引导。”随后,回身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小队说道:“你们分成四组,每组各去寻找能过河的树干。找到以后,先不要架设,放在河边备用。”两个小队快速分成四组,分成四个方向寻找树干。
路以小心翼翼地再次走上树干,向对岸走去。河中的水流很急,它的每一步都要抓牢树干才行,不然就会被溪水冲走。与刚才通过时相比,水流的速度并没有减小。在适应了水流的冲击之后,路以的速度稍快了一些。由于小溪的宽度不大,路以很快就到了小溪对岸。小溪的地势较低,对岸也是一块较缓的坡地,路以需要爬上坡地才能看到前方的情况。路以刚爬到坡地不久,在林地的所能看到的尽头,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黑点,随后逐渐增多,很快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边际线,把林中的空隙填满。黑线前进的速度很块,不久就在路以的眼中变成了一个一个飞快前进的蚂蚁。在发现黑点的时候,路以的触角就开始快速地摆动,分析空气中的气味信息。细若游丝的气味告诉路以,第一道防线已全部后撤,瑞特的主攻方向就是它们,瑞特正在后方追赶。
路以扭转身来,大声向古六喊道:“领长!撤下来的兄弟们马上就到,做好接应准备!瑞特就在撤回兄弟的身后!”
古六看了看身后,派出去的四个小组,只有一组抬着一根树干向它赶来,急得它触角连蹦了三下,它又让一个小队分成两组去寻找能用的树干,分派半个小队去接应正向这里抬树干的小组。
当撤退在最靠前的蚂蚁上到缓坡时,路以大喊一声“跟我来”,立即向河边跑去,迅速走进了溪水里。头前几只蚂蚁刚上到缓坡时,放眼寻找过溪的树干,却看到河水自在流淌,哪里有什么树干。它们看到路以向溪边跑去,又听到路以的喊声,想跟着过去,可再看看溪水,还以为这只蚂蚁脑子进水了,要投河自杀吗?当它们看到路以“铁爪水上漂”的绝技时,目瞪口呆起来。有几只蚂蚁胆子大一点的不管那么多了,顺着路以的路线向踏进了溪水,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其它的蚂蚁看到跟着过去的基本上都练成了“水上漂”的绝技,对溪水的担心也小了许多。走上缓坡蚂蚁越来越多,逐渐在路以走过的地方拥挤起来,通道太少、太窄了,古六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只能大声喊着,组织把另一根树干抬了过来,准备放到溪水里。这时,溪水对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古六,不要再架这根树干了,把它扔得远远的。”
古六向对岸看去,认了出来,是前方战线的一位叫伍丙的领长。“伍丙,一个通道太少,还被水给淹了,不能快速过来,再架一个不是更快?”
“不用了,伍丁它们顶不住太长时间的。瑞特那个婆娘疯了,马上就会从后边杀过来。我带领这些士兵往下游走,看能不能吸引它的注意力,给女王的支援争取更多时间。后面是陆风领长,你看到它后,让它往上游撤退。你现在只要守着这条暗道就好。”不等古六答话,伍丙大声喊了起来:“伍丙领的士兵们,随我向下游撤退!”拥挤在溪流暗道前的蚂蚁分出了一大部分,匆匆又走上缓坡,在领长的命令下排好阵形,缓缓向下游撤去。
溪流暗道前的蚂蚁受到的压力小了一部分,通过的速度稍快了一些。个别的蚂蚁由于急于通过溪流,反而被湍急的溪水冲下树干,淹没于溪水之中。古六在伍丙走后,立即着队员将那根找到的树干移走,并通知正在寻找树干的士兵迅速归队。
不一会儿,古六看到了叫陆风的领长。古六看到陆风一只触角歪了下来,脸上还有一道伤痕,随着撤退的士兵从缓坡上走了下来。古六隔着溪岸大声与它联系上后,把伍丙的想法说了出来。陆风听后,没有多说,扭转身来,大声喊道:“陆风领、陆强领、陆石领的兄弟们,为了最尊敬的女王,为了我们失去的兄弟,大家跟我来!”陆风从撤退的蚂蚁群中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个一个的蚂蚁士兵走了出来,能够看到这些士兵或多或少受了伤。它们不紧不慢地走上缓坡顶上,依次逐一排列好阵型,在陆风向前刺出螯牙后,一起向前刺出锋利的武器。随后,在陆风的率领下,徐徐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上游撤去。在雨后烈日下,这支拼凑起来的队伍,在古六眼中划过一道悲壮的剪影。古六明白,陆强、陆石凶多吉少!
在陆风带领一部分士兵后,暗道前方的蚂蚁逐渐少了起来,虽然断断续续还有撤下来的,但已赶不上通过暗道的速度。在最后三两只蚂蚁刚刚通过暗道走到岸上,古六就看到对面缓坡顶上闪过几缕七彩的光芒,不久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瑞特士兵冲到缓坡顶上。
古六看着这些摇头晃脑冲过来的瑞特士兵,六只爪子用力抓着身下的泥土,大声喊道:“摆阵!准备战斗!”
路以一直跟在古六的身边,听到古六的命令后,也随后大声喊了起来:“摆阵!准备战斗!”路以身后的小组也随着喊了起来,声音逐一向后、向左、向右伸展出去,只至整个古六领。在古六领身后过去约一个半领的蚂蚁,在听到古六领发出的战斗信号后,按照各自的归属,自觉排开阵形,形成后备支援。一些找不到队伍的士兵,则根据附近阵形的变化,自动进入附属状态,要么加入有缺陷的阵形,要么作为增强力量附加。
古六紧盯着前方,随时等着瑞特士兵的强渡溪流。一只硕大的蚂蚁出现在溪流对山靠右的坡顶,摇摆着触角看了看湍湍流淌的溪水,听了左右两只蚂蚁说了些什么,然后睁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向这边看来。这只大蚂蚁距离古六很远,古六却能感觉到那只大蚂蚁在看着自己。古六心底有些颤动,为了驱赶心中的不安,它如同陆风一样,向前刺出了自己的螯牙。大蚂蚁在它刺出螯牙后,突然张开了翅膀,在阳光下闪出夺目的七彩光线来。古六立即扭转头来,避开光线,却看到前方的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转头再看,那只大蚂蚁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向右方挥了挥前肢,带领着一半儿的士兵,向伍丙撤退的方向追去。
古六的心里没有庆幸,反而向下沉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