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九对于是否能跟得上摩奥斯与皮麦并不在意,它在意的是包小七。既然包小七的心理已经有了负罪感,趁现在还能修补,尽量完成它的心愿。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很短,对于一切都是陌生的,对于存在的意义还在不断地摸索。面对危及自己生命的情况,究竟该怎样应对才能让这段生命旅程更有意义?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摩奥斯兄弟们也是为了生存,皮麦一族同样是为了生存。无论谁将谁杀死,都将成为对方的食物,没有对错之分。但是,从细节上来看,摩奥斯主动挑起战争,并且深入皮麦的家中,攻击皮麦士兵,这又是一种侵略行为。相对来说,摩奥斯兄弟的体形是庞大的,面对皮麦士兵有着天然的优势。让皮麦士兵去侵占它们的领地,那是自找苦吃。而在边界的纠纷中,由于自己处于劣势,皮麦士兵却常常分寸必争、睚眦必较,用自己的凶狠来维持与摩奥斯的均势,反而显示出侵略性来。而真正大规模的战斗,却一定是摩奥斯兄弟挑动起来。
这些情况包子九虽然不清楚,但它对于用生命帮助皮麦不持肯定态度。如果说帮助皮里、迟丁,它倒没有意见。但皮里、迟丁与皮麦的关系是生命相依的,所以在帮助皮里、迟丁时,让包子九犹豫不定。所以,迟丁有难时,不仅仅是迟丁的危难,在不能保证自己生命的情况下,它该怎么办,包子九依然没有答案。
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变得胆小而懦弱?与皮麦士兵相处久了,你会觉得怕死是一种耻辱。开始时,它也认为这种认识是正确的,有必要好好学习。它刚踏进这个世界时,也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感觉怎么也学不上来。每次遇到事情,总要想到是否能够保证安全,才确定自己要怎么去做。包子九知道迟丁小队的牺牲,刺激了包小七,却不知道也同样刺激到了它,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包小七是显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它自己却是深埋在心底,自我拷问着。
即使确定下步前进的方向,两只包子也不知道方向的对错。对于最后确定的方向,仅仅是一种心理安慰。包子九的也想搞清楚它们与皮麦的距离,增长一种在树林中生存的本领。可惜它做不到,就是知道山上的方向,也无法搞清楚皮麦、摩奥斯它们究竟从什么地方走过。路终究还是要走,等待永远不能达到目的地。在包小七确定方向后,包子九继续跟着包小七向上走去。这一次,包小七的速度明显恢复正常,不再狂奔无羁。
它们选择的方向初时树木不多,青草比较繁茂,它们走起来倒也不费事。毕竟这是在树林之中,绕几步路就好,不像走在河边,需要在草中寻找间隙。没有真正的方向,两只包子走一阵就要自行确定一下行走的方向。为此,它们耽误不少时间。这也让它们觉得时间过得十分漫长,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结束这漫无目标的旅程。树林真不是它们长时间能呆的地方。树木有时多有时少,青草有时疏有时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它们走到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地带。包子九利用自己的身体,再次确定了方向,沿着灌木丛的边缘向上走去。走了一段路后,两只包子感觉走得有些吃力。包小七说道:“土包子,你走着是不是感觉有些费劲?我怎么感觉这段路走着这么累?”
“咱们不是要上山吗?向山上走,自然会感觉累。再说,咱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感觉累很正常。”包子九对于走路费劲倒是觉得很正常。它抬头看了看前面,觉得这段路又不正常了。它看到前面的树干居然有了蓝天的空白,再向上走几棵树居然长在地平线上。这树林长在山坡怎么会有地平线?三两株草像稀疏的头发点缀在空隙处。旁边依然是浓密的灌木。
“咱们不会是到山顶了吧?刚才有树挡着没注意,怎么前面感觉空了很多,树几棵树的树干后面怎么能看到蓝天?”有些累的包小七停下来向上再次观察时,也发现不对劲来。
“我想,我们是走在一个比较大的土丘上。咱们正在向土丘的顶上前进。”包子九看清楚与灌木相对的另一边,依然是连绵不断的树木遮挡着视线。能够看到蓝天的一段并没有多长的距离,应该是土丘的顶端。
皮里跟着万中前进着,它隐约能够看到女王的身形。有一刻它觉得自己比女王还要安全。毕竟它和万中处于一领卫队的中间,有什么危险也是周围的小队首先抵挡。它想走出阵形,与女王互换位置,却又想女王既然如此安排,一定是考虑到什么,必须这样做。思考再三它并没有走出去。
皮里周围的兄弟们看到女王的游走,没有谁会认为女王处于危险之中。它们的意识里,女王是万王之王,是不会失败的女王。女王安排它们以野阵行军,不让拱卫着它,自然女王是有了极好的安排,我们怎么能改变女王的命令?女王给了它们方向,它们只需用生命去执行。
它们向前疾行,皮里是知道目的所在。万中收到过万士的命令,但对目的并不十分清楚。它不需要知道很多,执行命令就好。万中带着沉重的心情,努力指挥着各小队保持阵形向前移动。不断地告诫各小队,移动速度不能影响阵形保持。为了保证移动的速度,万中将因为受摩奥斯兄弟冲击而受伤的士兵编为一个小队,放在主阵的后面。不要求它们随队行动,只要保持不掉队就行。
石大在前以雁行阵向前疾奔。它没有在前方放出警戒小队,因为它们就是警戒小队,它们整个领都是警戒小队。既是警戒小队,更是开路先锋。本来不该让这些没有经验的士兵开路,但总要有所取舍,向摩奥斯的佯攻更需要有经验的士兵。如果佯攻之兵引来对方攻击而难以抵挡,它们整个军团连另选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本来在行军路线之上,就已派出有探路小队。但路线有变,不可能再有专门的时间重新探察沿路安全。唯有以大队形式向前探路,用集群优势,为省去的探察买单。任何敌人,面对一个领的皮麦士兵,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一嘴吃下的。
摩奥斯带着兄弟们绕过佯攻的皮麦军团,向前方溪水转弯前的开阔地形转移。相对于之前的地方,它们在皮麦军团的右前绕出后,向左前运动。而皮麦转移的方向却是向溪水的下游,方向偏向右前方。初时的运动方向双方是平行的。皮麦军团的速度,限于自身体形较小、脚步不大,虽然奋力奔跑,与摩奥斯兄弟比起来就显得慢一些。但它们由于先行一步,加之本身就在前面,因此刚开始在前面领跑。
摩奥斯兄弟们在它们老大的带领下,前突很快,它们要在皮麦军团赶到溪流前开阔地之前提前做好埋伏,以达到突然攻击皮麦的目的。摩奥斯认为皮麦会按照它们习惯的路线撤退,经过那块开阔地,不会在这里与它决战。皮麦的兵力现在并没有压到性优势,与它开战并不明智,况且现在它们在暗,皮麦在明,什么时间发起、什么方向发起攻击由它说了算。皮麦这个老油条才不会做赔本买卖,它一定会移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会摆开架势与自己开战。这么多年来,虽然从没有这么大规模地斗过,但对皮麦的战斗习惯,摩奥斯自认还是能够确定的。所以,它决定在皮麦转移到合适的位置之前,在半路给它狠狠一击。随后自己就带着兄弟们杀向前线,在背后捅破皮麦的防线,集中兵力回身再杀,定能击败皮麦。
万士带着佯攻的兄弟们迎接一波摩奥斯兄弟的小冲击后,并无慌乱,立即整理队形,继续向前推进。之前的冲击受损轻微,它相信自己能够完成女王交给的任务。很快,它推进到三百个身位的地方。它顺利完成了女王交给的任务,但它却很疑惑,摩奥斯怎么了?自己推进的位置已经很远,按照刚才那群攻击摩奥斯兄弟消失的位置,它们应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士兵们。但它们没有警报声响起,也没有任何慌乱,更无探察的迹象,对方所在的位置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这异常的平静,让万士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想派出小队前出探察,却与计划不同,它们需要迅速回兵赶上女王。现在保护女王的兵力不仅单薄,而且新兵居多,实战经验太少,一旦遇战,难有一战之力。它的疑惑,让它带着佯攻部队多想了一点时间。
石大的先锋部队在前赶路,万士的五星之盾在后紧紧跟随,后面是一条小小的尾巴。它们渐渐向右方前进。摩奥斯带着它的兄弟们逐渐追上皮麦的队伍,渐渐向左方狂奔。不知是石大的先锋先发现的摩奥斯兄弟,还是摩奥斯的兄弟先发现了蚂蚁们,它们在一片浓密的树林中停下了脚步。这块地方,与它们设想的战场都还有着不小的一段距离。
石大在前锋小队停下后,整个领的士兵像一根被挤压的弹簧一样停了下来,随后又在石大的指挥下,迅速恢复原状。
摩奥斯的兄弟们在前面的兄弟停下后,后面的兄弟直接撞在前方兄弟的后臀上,唉哟声不停。在它们一个个露出脑袋看到对面的皮麦士兵时,又一个个愣在当场。
密林中出现了短暂的静寂,甚至因为空气的紧张,风也离开了这里。杀气在林间弥漫,呼吸在沉闷中紧张。一片落叶在空中摇晃着向下落去,好像也不愿意踏入这片即将爆炸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