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失手踢伤了朱启飞,绝对不可能吗?
好多天之前,在一次打撵之中,我手中一截小拇指长短的黄麻杆掷出,正好就砸在阿海同学的左眼睑上!至今,他的那个地方,还留有一个淡淡的痕迹,鱼嘴一般。是啊,如果当初再向上一点,砸在那眼珠上,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那是游戏,我也是无意的。只是,就因为是游戏,我就能不自责、不内疚、不羞愧吗?
看来,打打闹闹也是有风险的。
不过,今天跟朱启飞的纷争,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家伙,这么邪门、阴险、狡诈、无耻的,就算是真的打伤了他,我也不会太自责的!算了吧,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他老爹如果真拿了那被打伤的光片来,我也无话可说。哦,像我的美女同桌,这样斯文秀气的,肯定不会犯这样的过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等着朱老伯吧,反正,通往我家的路,他是会走的,是很容易找得到的。现在,我已经没必要去想这件事情了!但愿,但愿这只是一场误会。朱启飞,当时,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踢伤你的。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这午饭......这样想着,梁浩轩站起身来。让人稍稍感到奇怪的是,大概是饿过头了吧,肚子里那“咕咕——”的声音,居然听不到了!
“朱老伯这么一闹腾,十多分钟的时间,恐怕是耽误了的!如今,这午饭——”这样想着,梁浩轩走出侧门,来到了屋檐右侧的那张石凳边,接着坐了下去。
煮饭,大概是来不及的了,更何况又没有菜。当然,如果现在就去学校,似乎又稍早了些。有了这样的念头,梁浩轩决定先歇息一下。是啊,即便是现在就去学校,也是要等上一段时间的。
这暮春的阳光,尽管依然稍稍偏南;不过,毕竟是正午时分了,天蓝如洗,丝云全无,阳光就此洒下来,也是够舒服、够惬意的了。阳光下的梁浩轩,原本因饥饿、委屈而有点发冷的身体,慢慢温暖起来了。而随着时间一秒一分的流逝,就像加热中锅里的水,渐渐起了点水泡,向沸腾方向发展了。不错,那暖意先是萦绕在心口,接着又热气氤氲,通体舒泰起来了。随着热气的流淌,四肢百骸暖意盈盈;再过了一阵子,甚至有点微烫的感觉,有点像发低烧了。然而,用手抚了一下那已是有点烫意的头发后,梁浩轩一时也不急着离开这阳光下:哦,要说温暖,早就足够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待着呢?
我的心里,有点偏执,我只想看看,这太阳,到底能够晒多久?!
哦,应该是这样的。此时此刻,我微微捂着头,将头枕在膝盖上,就是在做着这样的实验啊!既然人间烟火没能带给我什么温暖,那么,多体会一下这大自然的恩赐,又何妨呢?哦,晒太阳跟烘火一样,还真让人恋恋不舍啊!哦,现在我整个人就像泡在一大盆温水里。不尽是,不仅是温水,水温还在上升着呢!人的心理,还真爱怪,明明知道过犹不及,依然不想着收手。山?哦,是在山上!(太阳晒久了,梁浩轩有点神思恍惚了!)我,我怎么会来到山上了呢?
四下张望一番后,果然是在山上。
哦,是这样的。以前,也不知有多少的日子了,那些个清晨,看到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冉冉升起,我就想:有朝一日,我去早一点,亲眼看看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于是,这个清晨,我还真的来了!
鱼肚白现了,山体的轮廓,也慢慢清晰起来了。这,倒像是给素描加上颜色啊。
向东望去之时,我心头一怔:更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大山小山,多的是啊!这一趟,这一趟——
正这样想着,视野尽头处的那一片连山,慢慢有了一丝红意。哦,就像有人在东边的山脚下烧了一堆大火。接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橙红的云彩,慢慢向四周散开了。散开?哦,应该是升腾吧?是向天顶散去的。正这样想着,一道嫣红的圆弧,涌到了那东边的山头上。不一会儿,那红圆弧的轮廓,慢慢大起来、多起来了!
定睛细看时,其实,那已经是太阳的小半张脸了!
我,我错了!太阳,是从更东边的山头升起的。
只是,那更东边的山头,我能够到达吗?
尽管思绪纷飞着,我依然打量着这难得一见的日出。
随着太阳的升高,我慢慢体会到,就算是到了那“最东边”,太阳,也未必就近在咫尺啊!
够高的了,东南方的那片云层,也给这太阳驱散开去了。当这大火球上升到与我的视线成四十五度角的时候,我不由得一阵苦笑:如今,那最东边的山头,又在哪儿呢?看来,岛东边的山上看太阳,是怎样的虚妄啊!哦,如果有一把足够长的梯子,我是不是就能够爬到那太阳上面去呢?只是,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梯子呢?就算有这样长的梯子,又怎么把它立起来呢?还有,就算搭上去了,那大火球,还不是一样把梯子的那一端烧成灰烬?
看看是不能到达太阳的了,我就转过身,稍稍背对阳光,准备找路下山。
一个人下山,太寂寞了吧?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地注视起西北方来。走出几米远之后,果然,西北方的一个藤架边,正站着一个人!她,她是背对着我的!哦,这是一大株金银花。灰藤、绿叶、白花,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自然,那背影,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时间尚早,她什么时候到了这山上呢?秀发如瀑,背影丰腴,就像一朵盛开的荷花;而此时此刻呢,她整个人,正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屏住呼吸,缓缓移动步子。刚走出几步,却见她右肩一转,头也跟着向右一动——“啊?!”暗叫一声后,梁浩轩惊醒过来了。
“梁弟,你,你——”小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原来,也不全是一场梦啊!这样想着,梁浩轩循声抬起头来。
“哦,你,你就这样坐着?”站在他左前方的小赵,这样问道。
“哦,随便坐一下——”稍一凝神,梁浩轩这样回答。
“你,你吃饭了吗?”
“我,我吃过了——”话刚说出口,梁浩轩心头一怔:如此的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又是为什么呢?
“那,怎么还不去学校?”小赵说着,嫣然一笑。
到了这一步,梁浩轩也只有顺着前面的话往下说了:“再,再过几分钟,就去了——”
小赵不再说什么,缓缓向南,也就是两条街的交界处走去。
梁浩轩站起身来,目送着她的背影:莲步轻摇,就像一大朵莲花,漂行水上,慢慢飘远。
跟梦里不同,在梦里,梁浩轩是缓缓走向这朵莲花的。
在木窗外将门关好后,再将两扇木窗拉紧,梁浩轩上学去了:说谎,不假思索的说谎!这就是刚才的我了。不过,当时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毕竟,我并知道她家里还有没有饭,而且,就算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到别人家吃饭的啊!唉,这个中午,就这样要挨饿肚子了。
哦,阿波呢?是不是在家里睡熟了?这样说来,阿冒应该是在家看着的。小赵,她怀抱里的阿波,其实是很幸福的!而此时此刻,我的母亲,却不在家。哦,到了两条街的交界处,这时候,我是自西向东走了。现在是路过阿强家门口了。要不要进去看看呢?算了吧,阿强说不定已经去学校了。我,还是一个人走吧。反正,这条路,通往学校的这条路,我是记得的,会走的。暮春时节,暖意盈盈。哦,书上有这样几句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那南宋小朝廷,就这样苟且偷安着。结果,结果又怎样呢?如果换做我,又该怎样呢?唉,我现在饿着肚子,还去想这些干什么呢?其实,如果一回到家我就开始煮饭,至少,现在我就不会是饿着肚子、拖着步子去学校了!不想着煮饭吃而到客厅里坐,结果迎来了前来“兴师问罪”的朱老伯。这样,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我就越发不想再去煮饭吃了。在大门右前侧的石凳上晒太阳,接着又做了一个白日梦。这样一来,又去了多少时间呢?小赵离开后,就算我再想去煮饭吃,恐怕也是来不及的了。看来,我也有着放任自流、得过且过的一面啊!是啊,饿过头了,连肚子都不愿再抗议了。唉,还是算了吧,体会一下饿肚子的滋味,也算是生活的“多姿多彩”把?饿过肚子,以后再吃起饭来,就会,就会......就这样,梁浩轩边走边想着。那身边的房屋、瓦片、门窗,也在向后退去了。
校园里,静悄悄的;来到教室门口后,梁浩轩才发现,其实,还没有上课。
座位上,他的美女同桌,正在写着一张什么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