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东南近一米处的梁浩轩微微一笑,暗自想道:好熟悉的口音,好悦耳入心的歌声啊!我的这一趟,看来还真是来对了!这样想着,他也就不急于去打招呼,而是伫立门外,凝神倾听着从室内传出的歌声:
......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不知不觉之中,随着这歌声,梁浩轩心头,幻化出这样的一幕:天地茫茫,满眼肃杀,了无生机,漫天飞雪之中,一枝红梅正迎风绽放着。而自己,搓了搓那冻得通红的手,蹒跚在这无边雪地里。突然,枝叶之间闪出一张脸来。一时间,凝脂般的脸颊与红梅相辉映,俏丽无比。“哦,这,这是谁呢?”这样想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踏雪寻梅。随着自己前行的步子,原本留在地面上的两行脚印,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了纷飞而至的雪花之下......
其实,在这岭南地区,梁浩轩看见小雪的机会,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而这个正午,只有微寒的北风,连一滴小雨,也不曾飘落,尽管天空灰蒙蒙的像是着了浓墨的国画。
却不知是过了多久,歌声止住了,梁浩轩皱了皱眉头之后,下意识的向那门口迈出自己的双脚。
也就在这时候,屋子里的那人向外一望。
枣红的外套,脖子上系着一条白围巾,黑珍珠般的瞳孔,透出了几许热切、欣慰、期待、惊惑的光芒。
不错,她正是与梁浩轩有过小树林之约的梅玲玲。
“哦,浩轩,是你——”大概是不想看到对方瞠目结舌的样子,梅玲玲先开口了。
“嗯,是我。”梁浩轩说着,顺势步入屋子。
也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尽管一别数月,此时此刻,两人一时半会之间,却是默默无语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梅玲玲这样说道:“真想不到,你会到这儿来——”
梁浩轩心头一怔:这句话,可是暗含玄机啊!听她的语气,她不仅期待着自己的到来,这一刻甚至在为我不能及早登门拜访而嗔怪呢!体会出这一层意思之后,他索性开起了玩笑:“听到这么美的歌声,我能够不过来吗?”
梅玲玲扑哧一笑:“那样的歌声,也算美吗?”
“别人怎样想,我不知道,不过,在我听来,确实很美——”梁浩轩这样回答。
眨了眨眼后,梅玲玲幽幽说道:“哦,说到歌声,我倒是想起来了,好久没听到你唱歌了——”说着,微微抬着头,凝望着对方,满眼尽是期待与渴望。
梁浩轩稍稍地将脸侧了侧,避开对方的凝视,暗自思忖道:我的这位老相识,一向绵里藏针,不是那么好敷衍了事的。于是,沉吟片刻之后,他这样说道:“你,你真想听我唱歌?”
“哟,大学生了,就不想唱歌了,不想让我听听了?”
“那,那就来一曲吧?”嘴上这样说着的时候,梁浩轩心里念头飞转:这位老相识,确实有喜欢较真的一面。她多半是这样想的:浩轩啊,既然你听我唱了一曲,所谓礼尚往来,你如果不高歌一曲,如何对得起我这位老同学呢?再说,去年我还教过你唱歌呢?想到这儿,他这样说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我就唱一曲吧——”
“嗯,唱吧,我听着——”
“哦,唱一首什么歌呢?”梁浩轩喃喃自语道。哦,刚才她唱的是一曲《一剪梅》,唱出了漫天风雪之中的执著、坚毅与不屈。能够与这首《一剪梅》相辉映的,似乎只有这一曲......哦,寒梅迎风,人生豪迈:
啊,冬梅;啊,冬梅。
雪地里耐风霜,风雨中吐芬芳。
阵阵寒风轻轻吹,雪地梅花含新蕊。
纯朴高雅,洁白无瑕,想起你何时归?
问流水,她默默无言,抬起头来勇往向前。
啊,冬梅;啊,冬梅。
多少风雨摧残,多少逆境创伤。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依然要坚强......
“哦,唱完了?”歌声止住好一会儿之后,梅玲玲才这样小声的问道。
“嗯,唱完了——”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现在,现在唱这首,”梅玲玲缓缓的说道,“是不是晚了点呢?”
梁浩轩心头一震: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是不是在语带双关呢?或许,她这样想,雪地里的两朵花,也曾傲立风中的,只是,中间还隔着某些“枝枝叶叶”吧?“节外生枝”的那一幕,我可没忘记!
“哦,你是说——”梁浩轩支吾道。他隐隐觉得,此时此刻,最好不要提起何淑颖的名字。
“嗯,先不说这些吧?”梅玲玲接过话,“哦,我差点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