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轩正要开口之际，只听玉姐嗔道：“小梁，是你啊——”

“怎么，没想到是我吧？”梁浩轩接过话。

“是啊，这么久了，都不来看阿姐——”玉姐的语气，娇嗔之中带着一丝幽怨。

梁浩轩隐隐体会到，对方的心里，还是颇为惦记着自己的。这样想着，在望了马路对面的舞厅一眼之后，他才试着这样回答道：“这舞厅，新开张不久，你，你来过吗？”

“哦，是吗？我，我倒是没来过——”玉姐这样说着。

梁浩轩没有急着接话，而是扫了对方一眼：白衬衫，深灰半裙，中跟凉鞋。“这样的衣着打扮，固然有一丝休闲的味儿，然而，却又像是职场生活在延续——”这样想着，眨了眨眼之后，他这样说道：“哦，这，这舞厅——”

玉姐淡淡一笑：“哦，小梁，今天晚上，你，你是不是非要跳舞不可呢？”

梁浩轩心头一怔：玉姐的这句话，意思分明就是，小梁啊，要跳舞，自然也可以，只要你说一声；不过，你是不是“非跳舞不可呢？”这样的一个夜晚，清风拂面，还有着别的选项......

“那，那倒不是——”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那，那就随意走走吧。”玉姐说着，扫了这自南向北的马路一眼。

于是，在马路偏东一侧，两人慢慢走着。

走出几步之后，梁浩轩试着这样说道：“玉姐，今晚，特意去散步？”

玉姐淡淡一笑：“是啊，是想随意走走的。怎么，不像吗？”

“你，你的衣着，有着职场的味儿——”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低头看了自己的衣着一眼后，玉姐这样说道：“嗯，倒也是。不过，出门的时候，我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思忖片刻后，梁浩轩转了个话题，这样说道：“哦，今晚，走到哪里去呢？”

玉姐这样问道：“小梁，你，你是本地人吧？”

梁浩轩点了点头：“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这样吧，既然你是本地人，你走到哪里，我，我都跟着——”

梁浩轩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的向前走着。

玉姐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

走出几米之后，梁浩轩的思绪，渐渐天马行空起来了：嗯，这，这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呢？尽管到目前为止，我一时还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了，那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注定是不同寻常的。

嗯，这个夜晚，颇有几分云里雾里的感觉。一路上，我很想见到玉姐，后来就遇上了。从表面上看，这只是某种巧合。然而，如果前往舞厅的路上，我走得稍快些，或者，在小路西侧的那片草地上，我不曾停了下来，驻足十分钟左右，我会遇见她吗？显然不会。如果我径直上了舞厅，那又如何呢？对这舞厅，玉姐似乎没什么感觉，也就是说，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是不想到这舞厅里去的。总而言之，今天晚上，两人是很有可能会错过的。

今夜里的玉姐，迥然有别于以往。以前，我从来没听过她唱歌。当然，在医院旁的那个舞厅里，里面就有舞曲和歌声了，她不哼歌，实属正常。那么，一年半以前的那个夜晚，值班的时候，那么多的时间，我怎么就没听到她哼上几句呢？这个夜晚，走在自东向西，接着又由南向北的路上，她所唱的，是一曲《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如果是平白无故，谁会想起、唱起这首歌呢？这一曲《萍聚》，分明就是对萍水相逢的一种感慨与宽慰。面对着那即将远去的脚步，多少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啊！等不到天长地久，于是，曾经拥有也就成了某种慰藉。别无选择之时，面对现实确实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哦，但愿，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

另一方面，今夜里玉姐的衣着打扮，确实有点特别。既然已经下了班，为什么就不穿得更休闲一点呢？如果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没想到。其实，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首先，由于本来就没有要跳舞的想法，因此，她所着的，其实依然是职业装。然而，问题又来了，穿着职业装去散步，是不是也有点不对劲呢？如果只想着散步，普通的短袖衫或者是连衣裙什么的，不是显得更自然一些吗？还有，散步的时候，又何必穿中跟鞋呢？

或许，这一切，只是在说明，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的心里，是颇为复杂、微妙与矛盾的。

她不想跳舞，不过，这散步的路径，却由我来决定，因为我是本地人。这，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哦，按理说，这么久没见面了，一路上，相互询问一下对方的近况，才是正常的，然而，到目前为止，有意无意之中，她似乎依然在回避着这样的话题。当然，由于没有别的事情，有些话语，也可以在歇脚的时候，再慢慢谈。

或许，这样的一段路，用来想想心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其实，就算什么都不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不少时候，言语本身就是多余的，相互陪伴着走上一段路，就已经是相当难得了。这，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该沉默的时候——

想到这儿，梁浩轩注意到，南北向的这条马路，已然到了尽头处。

眼前，是一条东西向的公路。

这时，只听玉姐这样问道：“哦，小梁，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呢？”

梁浩轩微微一笑，指着东偏南的一处地方，这样说道：“看，就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