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梁浩轩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玉姐这样说道:“就是,就是两旁长着树木的那地方?”
梁浩轩边走边点了点头:“嗯,就是那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呢?”玉姐好奇的问道。
“嗯,是这样的。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到这一带地方来玩。当时,这条东西方向的公路,就是从那儿经过的。后来,大概是觉得原来的路有点弯吧,就另修了一条,也就是我们现在正走着的——”梁浩轩这样解释道。
“哦,这样说来,那,那儿是老公路了?”玉姐接过话。
梁浩轩点点头:“对,现在我们所走的,是新公路——”
“嗯,怪不得你这么熟——”
“其实,我也是很久不到那儿去了。”
沿着公路,两人边走边聊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地方的北侧。看了看地势之后,梁浩轩这样说道:“我们先下到这低洼一点的地方,走出一二十米,就可以来到旁边了,然后,轻轻一跳,就过去了——”说到这儿,梁浩轩停了下来,看了看对方脚下的那一双中跟凉鞋。
玉姐淡淡一笑:“放心吧,这点路,不成问题。”
梁浩轩不再多说什么,就在前面带路。
走出一阵子之后,两人就来到了那地方的北侧。
察看一番之后,梁浩轩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低洼处与原先的公路之间,隔着一条宽约六七十公分的水沟。这点距离,对梁浩轩来说,自然不成什么问题,轻轻一跨,就过去了。而对于穿着裙子和中跟凉鞋的玉姐来说,就有点难度了。不巧的是,由于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沟里有积水,这样一来,如果不想冒跨越之险,就只能涉水而过了。只是,如今是夜晚,凭着天上那暗淡的月光,着实难以看清沟底的情形。
“哦,是不是另外找个地方呢?”梁浩轩试着这样说道。
看了对面一眼后,玉姐回答道:“不,不用了,就这地方好。”
“哪,是不是要从沟底过去呢?”
“这沟底,看不清水有多深,也不知有没有淤泥?”玉姐说着,皱了皱眉头。
“这样说来,就只能跳过去了?”梁浩轩这样说道。
“你,你是担心我,担心我跳不过去?”
“嗯,是有点担心。”
“那,就这样吧?你跳过去之后,就在那边接我——”玉姐这样说道。
梁浩轩点了点头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身一跃,就到了那边。
由于原先的公路地势稍高,梁浩轩觉得,这一越之后的落脚处,倒像是一个小土坡的北麓。看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之后,梁浩轩伸出右手,这样说道:“好吧,跳过来吧——”
稍一迟疑之后,玉姐还是用力一跃,向这边跨过来了。大概是身子稍重,再加上衣着方面的原因,她的这一跳,那抛物线稍小了些。也就是说,完全跨到对面的只是右脚,而左脚呢,则是落后了些,有点半悬空中的味儿了。眼看情况不妙,为了不让对方掉到沟里去,梁浩轩猛的吸了一口气,紧抓着对方的手,向自己一侧猛地一拉。凭着这一拉之力,玉姐逃过了落沟之险,整个人重重的将对方压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玉姐才歉然道:“没,没伤到你吧?”
梁浩轩淡淡一笑:“没事的,没事的——”
“那,就到上面看看吧?”玉姐换了种语气。
“是啊,既然来了——”梁浩轩说着,在前面引路。
顺着一个小斜坡,两人来到了这原来的公路上。
四下里看了看,梁浩轩暗自思忖道:这地方,也算是久违的了。废弃的时间久了,已经看不出当年公路的样子了。南北两侧的这些树木,倒是一如既往的生长着,默默陪伴、守护着这曾经的要道。而那些灌木杂草呢,也还颇有几分凑热闹的劲儿,将我眼前的这一片地方,弄得颇为繁茂。这地方,像什么呢?一座孤岛,还是一小片世外桃源?
想到这儿,梁浩轩发现,右前方不远处有两块稍稍突起的石头,就招呼道:“玉姐,坐一下吧?”
玉姐点了点头:“嗯,也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该歇歇了——”说着,向那石头走去。
歇息片刻之后,梁浩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转头望向对方。
玉姐微微一笑:“小梁,你叫我到这地方来,想跟我说点什么呢?”
“我,我一时,一时还想不起来——”梁浩轩支吾道。
“那,那就好好地想想吧?”玉姐的语气,倒也宽容。
片刻之后,梁浩轩的思绪,开始在缭绕着的烟雾里飘飞了:刚才玉姐问我,要说点什么。这样的一句话,确实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真要回答起来,却也是蛮为难的。如果真有一个人,远远地看过来,多半会认为,我和玉姐是一对情侣。然而,真是这样吗?确实,玉姐越过那水沟的瞬间,我也曾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这就是天长地久,我也就认了。人世间的那么多是是非非纷纷扰扰,比起这深情的相拥,确实只是一片尘埃。
然而,片刻之后,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又变得遥远起来了。
说起来简直有点好笑,我和她之间,即便是走得很近的时候,也从来不曾以情侣相称。真实的情形是,我曾委托她帮忙介绍女朋友。如今,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真不知她办得怎么样了?其实,这样的一件事情,我已是难以启齿了。事情如果有眉目的话,她自然会主动开口的。
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还是她压根就不想帮?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一个夜晚,这样的一个地方,实在没必要再去牵扯别人了。
哦,一年半以前那个初春的夜晚,情况有点类似。那时候,我最终的决定是,避而远之。
那么,如今的这个夜晚,我又该如何呢?
走出家门口,走在前往舞厅的路上,我只是这样想:如果能够见玉姐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见一面的心愿,早就实现了,那么,我心满意足了吗?
不必讳言,跟玉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面对这样一个问题:聚也好,散也罢,必须做出二者必居其一的选择,绝对不能模棱两可,含含糊糊。
想到这儿,梁浩轩抬起头,望向东南方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