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一个大白天里,我却像是在做梦。
嗯,儿时那办办酒的游戏,我扮演的是新娘子。在那样的一个时刻,也算如诗如梦了吧?只是,我离开小街之后,那样的一个梦,自然也就随风而去了。到了新的地方,到了新的学校,也就远离了那办办酒的游戏。换一句话说,这儿时的新娘子的梦,尘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久而久之,我甚至会怀疑,儿时的那一幕,真的出现过?
然而,这个初春的午后,在那如丝的细雨之中,那曾经的一幕幕,就像冲破厚厚云层的阳光,再次出现在心灵的上空了。这一切,是我始料所不及的。事情如果到此为止,那也没什么,毕竟,这一切,只出现在个人的小天地里。显得有点波谲云诡的是,我偏偏又走出校门,来到了这片荒野上,遇到了眼前的这位潘毅军。
见到潘毅军之后,我还能做到心如止水吗?在这个问题上,我没必要欺骗自己了。试想一下吧,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打过招呼寒暄几句之后,我就尽可以一走了之了。然而,真实的情形却是,我迟迟不肯离开,似乎正在等待着些什么。哦,就像小时候看电影,没放映之前,那颗心总是半悬着的。在这个午后,过去与现在,似乎是连在一起的了。那根无形的丝线,又攥在谁的手里呢?哦,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仇怨,相伴到天边。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哪惧雪霜扑面?
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
此时此刻,我和他所处的地方,自然不是莽莽苍苍的大沙漠,然而,由于远离闹市,再加上地势开阔,极目远眺的话,这样的一片草地,绿地毯一般向远方无尽延伸着,也足以使人心驰神往,只想着纵情驰骋一番了。哦,这一刻,那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对于我来说,确实不乏吸引力。那远方,似乎意味着自由、欢乐与惬意。
只是,现实又是怎样的呢?作为一个初三学生,那升学的压力,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的;甚至,有时,即使是在梦里,也会出现和复习考试有关的情景。直说了吧,作为毕业班的学生,那自由自在轻松愉悦什么的,常常像空中楼阁一样,可望而不可及。嗯,这次外出散步,就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哦,晓玉——”潘毅军的声音响起。
“你?你——”如梦初醒般的,我这样应道。
“哦,时间,时间不早了——”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望了望西边的天幕。
循着他的目光,我也望向那西南方的天空。这时候,云层早就加厚了许多,那太阳的藏身之处,变得无从辨认起来。由于没有阳光作为参照物,稍微具体的时间,也就难以把握了。由于今天是休息日,因此,留在学校的学生并不多,从中午开餐的情况来看,也就三四十个人的样子吧?按照惯例,学校食堂所准备的晚餐,只会比中午更少。我隐隐体会出,潘毅军的意思是,如果想回学校吃晚饭,现在就该动身了。
一般情况下,学校开晚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而此时,多半已是四点半左右了。
也就是说,如果再拖延下去,学校里的晚餐,怕是没指望了。
也就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我闪过了这样的念头:那学校食堂里的晚餐,少吃一顿又如何呢?清汤寡水的就不说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又这样急匆匆的赶回去,这样做人,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不回,我就是不回!我就是要多停留一阵子,大不了上街去吃。别的且不说,晚餐所需的那点钱,本姑娘还是揣在口袋里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潘毅军。
潘毅军原本是望着我的,然而,一旦遇到我的目光,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将目光转到另一侧去了。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不由得这样想道:从遇见他到现在,他都不是这样的!这样说来,他是另有想法了?嗯,他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或者说,他在想着什么心事?
思忖片刻之后,我试着这样说道:“潘毅军,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什么问题,你说吧?”这样说着的时候,潘毅军转过脸来,变成了面对我的姿势。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之后,我这样问道:“你,你是不是急着要回学校去?”说着,我凝视着他的脸,以防他睁眼说瞎话。我,我一向不喜欢那种信口雌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