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依靠网络移动？”
涂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你可以接受利用地下灵脉移动的咒术，却无法接受用网路进行移动？”幻玉一挥扇子，橙色光点形成的投影便消失不见。她款款走向饭桌边坐定，然后端起了面碗。
“因为……因为网路是人类科技的产物啊！”涂磊比划着手喊道。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人类科学的结晶同古老的精怪传说什么的联系到一起。
“你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定势。想想看，电也好，灵也好，说到底都是能量。”幻玉用筷子挑起面条，很享受地闻了闻香味，然后送进了嘴里。
“我的意思是……电气是现代的产物。人外们……好像都挺古老？会有这种能融入电网的人外吗？”涂磊赶到桌旁，双手撑着桌子追问。
“虽然不清楚具体转换的程式，但是能量与能量的转化是很简单的哦，比能量——物质的相互转化容易多了。”九尾少女叼着面条说。
“但是电是能用机器测量和记录的啊。灵这个东西人类从来没能记录过。”
幻玉滋溜一下把面条吸进嘴里，然后举起筷子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张纸巾说：“这两者存在的次元不同。打个比方，如果有一种生活在这张纸世界上的平面生物，那么他们能观测到的所有现象都是在这张纸上发生的。”
涂磊点了点头。幻玉用筷子戳了一下纸巾，使它破了一个洞。
“作为三次元生物的我们可以观测到是筷子在纸巾上戳了洞。但是作为生活在纸巾上的二次元生物，他们只能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的世界破了一个大洞，但是是什么造成的，他们却无从得知。灵也一样。人类可以偶尔观察到灵力在这个世界造成的现象，但是却无法记录和观测。只有天赋异凛的人在学习后才能使用它。”
“刚才你好像说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理论啊！你真的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来的吗？”
“我不是说过吗？在你们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我们早就建立过辉煌的文明了。”
幻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重新享受她的面条。她指了指面前的座位说：“坐下吧。边吃边说。”
涂磊依言坐了下来，端起了碗筷。虽然孔子曾经说过“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位唐朝来的九尾少女却一直保留着她在朝堂之上时的习惯。
“所以呢。凶手应该是把自己灵体化后，通过某种方式转化成电能或者光信号，顺着高速网络移动，然后再从光电能转化成灵体，进而实体化后进行作案。聚集在网线插口处的‘虫’就是被那些散落的灵力吸引来的。展超手下没有探测到咒术痕迹是因为，这个转换可能根本不依靠咒术。既然没有灵力作为燃料‘燃烧’的过程，自然也就探测不到‘废气’的。”
幻玉认真地讲解着。涂磊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用力点着头。
“但是，不依靠‘咒’真的能从实体变成电能吗？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幻玉很干脆地说了。“毕竟是异常嘛。谁知道他怎么干的。”
“噗——”涂磊顿时满头黑线。“这个发言好不负责任啊！”
“于我无关。我们只是要逮住他，而不是学他的杂耍。”
“那我们怎样才能逮住这个在网线里移动的凶手呢？”
“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充其量只是判明了凶手作案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凶手的身份呢。”
“啊，说到身份。白月棠好像说她有头绪的样子。”
“白月棠？那只耗子吗？”幻玉放下碗，里面的面条和汤都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可信性高吗？要不要我去找她一下？”涂磊嚼着面条说。
“那家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居然想卖你人情。还是那句话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无视她吗？”涂磊想起了少女临走前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呀，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样是成不了好警察的。好的刑警要学会自己判断。”幻玉微笑着说。“所以，与其纠结耗子的小道消息，不如把你现在得到的结论和管理局那边做一下沟通比较好。”
这句话提醒了涂磊，他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邹思颖的电话。
邹思颖接到涂磊的电话时，正在管理局信息中心调查网路上的帖子。当她听到幻玉的结论时，着实吃了一惊。
“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她一边用脸颊和肩膀夹住手机，一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对涂磊说：“这几起凶杀案发生的时候，附近区域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原因不明的停电。如果幻玉小姐的能量——灵体转换假设成立的话，那正应该是凶手为了实体化而抽取了电网的能量。”
“但是幻玉对于凶手的身份还是无法确定的样子。”涂磊在电话里说道。
“这边有了一些新的进展。我们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些帖子，这些帖子虽然冠以‘都市传说’之名，但是却非常细致地描绘着凶杀现场的情况。就在刚才，帖子又更新了第二篇和第三篇故事。说的是第二第三起凶杀案的故事。”
“啊，幻玉小姐说，那个能不能发过来看一下呢？”
“好的。我把网址给你发过去。”
“收到！那么这边有什么新发现的话，立刻联系思颖姐。”
邹思颖这边刚挂断电话，一旁就传来追风的悲鸣。
“啊啊啊啊！头都大了！我不行啦！”
追风喊着，坐在办公椅上，从电脑桌旁滑出老远。
“你这家伙，只是翻翻帖子而已。真是没毅力。”邹思颖摇了摇头，继续敲打键盘。追风挪动着椅子上的轮子，慢慢地凑了过来。
“要说计算机和网络上的追踪，还是你的本事比较大。”追风有气无力地嘟哝道。“现在明白什么了吗？”
邹思颖眼睛不离屏幕地说：“从幻玉那里得到了佐证停电原因的推测。那么这些帖子和凶手的关系就十分密切了。”
“说的也是啊。连续杀人，死者钱财却分文不少。虐杀，猎奇杀人者一般都不会选择默默无闻。总会找点什么角度来宣扬一下自己。也许这些逐步更新的帖子就是途径。会不会像是某种犯罪预告？”
“行事作风不像啊。如果是趋向于挑战警方的那种犯罪，不会把犯罪过程写得跟灵异小说似得。而且，这是事发之后才更新的。这帖子看起来更像是吸引眼球……为了博出位？浏览评论和转帖量非常惊人。”
“说到猎奇杀人的话……上次那个漏网的邪教团怎么样？会不会是他们在继续搞鬼呢？”
邹思颖闻言，手指停了下来。“也是呢……”她想了想说：“那个蹩脚的邪教啊，虽然的确有着危险的道具。但是要宣扬恐怖气氛，来营造末日气息的话，这样的帖子还差一点。”
“但是……不是也成功在网络上引起话题了吗？搞成灵异都市传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吧？毕竟，如果不那么写，早就被删帖了。”
“但是从内容看，凶手杀人的动机都是因为被背叛和妒忌。帖子里的凶手在杀人前一直反复念叨着‘说谎’、‘叛徒’、‘骗子’这样的话，和那些神棍们宣扬的全知全能的‘主’没有一毛钱关系呢。”
“啊！真是麻烦！能逮住发帖的家伙吗？”
“我正在试……之前看到的那些全都是转帖的，我在试图找到原贴的发帖人……”
邹思颖的手指又在键盘上快速跳跃起来。追风盯着电脑屏幕上飞快跳过的一个个窗口，上面闪过的字符让她目不暇接。
“我果然没有计算机方面的才能啊！我还是去追犯人比较合适。”追风往后一仰，瘫坐在转椅里。
“啊！找到了！”邹思颖突然说道。
“找到什么了？”追风闻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原贴。”邹思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论坛帖子说道：“我原本还在担心呢。要是原贴的发帖人用的是境外的服务器，我就要束手无策了。但是没想到他第一个帖子用的竟然是本省的秦城论坛。”
追风把脸凑了过去问道：“这个id叫‘远方来客’的家伙就是发帖人吗？”
“是的。现在我来追踪他的ip地址。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找到他本人所在。但是如果ip地址是经过伪装的话，就要颇费工夫了。”
“这家伙注册资料里填的信息有参考价值吗？”
“当然是假的，毫无疑问。”
正说着，邹思颖突然“啊”了一声，停下了操作。
“怎么了？ip地址是伪装的吗？”追风赶紧问道。
“不……他用的是移动设备上网的。”邹思颖换到了旁边的电脑操作起来。“我在查看他发帖用的手机号……啊，果然，发每个贴子都更换了手机号。”
“号大概都是用假身份证办的吧。真是狡猾。”追风咯吱咯吱咬着她的尖牙。
“我试着通过基站的痕迹来追踪他发帖的地点……”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西秦省的地图，在几次扫描后，出现了几个点。
“迄今为止，这家伙一共在四个论坛发了12个帖子。每次发帖的地点都不一样。时间跨度也大。非常凌乱的点，似乎很难建立模型。”
“老大说过，人和人外都做不到真正的随机。”
“有心智的就做不到真正的随机。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搞这个。”
“那要不要我去调查一下这一堆的手机号？”追风抄下了刚才的那串手机号，然后把它从便条本上撕了下来。
“你说的对。也许从运营商那里能得到一点这家伙的信息。哪怕有个监视录像的画面也好。”
正在她们俩讨论的时候，计算机突然发出了提示音。邹思颖转头看向屏幕。
“嗯？帖子又更新了？”
她们两人赶紧转到旁边的屏幕旁，两个脑袋挤作一堆，查看上面的文字。
“又是转发吗？”
“不，这次好像……是新的内容！”
邹思颖快速跳过上面的描述性文字，把最关键的剧情读了出来。
“面对反身想逃出房间的男人，死之国的女王发出了冷笑。‘就算逃走也是没有用的。’说完，她便投出了那必将刺穿敌人的魔枪。”
“魔枪刺穿了男人的心脏，他连临死的悲鸣都发不出，就这样一命呜呼。”
邹思颖和追风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喊道：“这次不是用火了啊！”
分析的计算机屏幕上，一个新的光点闪烁。
第一话 妒之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