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裳一下马车就感到过路的人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光没多大恶意,她没在意,看到馄饨铺子就径直过来了。
现在听见面前馄饨铺子的女儿这样问她,她的声量开始又没有压低,周围的目光投过来的更多了。
这些目光有好奇,也有怜悯,好像……
好像越州城街上杂耍艺人手里牵的猴子,猴子做的好会引来一阵喝彩,做的不好则会带来一顿打。
“你说什么?”文裳再次问了她一遍。
少女与她爹一样,低垂着眉眼没回答她,馄饨出锅了,土碗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看就烫手。
文裳光这样托回去,手上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馄饨铺的女儿给她递了一块破旧的脏布,“拿它垫着吧,你主子……不会多说的吧。”
文裳身上的衣服料子在阳光下,一抬袖子显得流光溢彩,袖子宽大,不适宜做活。
时而风气厚嫁盛行,家里愿意把生下来的女孩养大的,都不会给她穿这种好料子,能在平时穿上这种好料子的女儿家,家里不会让她单独跑出来抛头露面的。
去掉上面几种情况,能穿上这种好料子的,多半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侍女。
她是家中无奈,不得不出来讨生计,大户人家的侍女专门跑出来买一碗馄饨,不叫小厮去做,她的主人肯定待她不好。
脑子里转过千条万绪的少女望见文裳微微破了点皮的侧脸,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文裳看了眼布,是刚洗过的,只不过用了很多回,看起来脏得不成样了。
“多谢。”文裳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个木篮子,小小的,提手处延伸得特别长,像个小孩过家家用的,没加盖的食盒。
文裳垫着布把碗放进木篮里,刚好。
她把布叠好重新放回少女的手边,“我家的,待我很好。”
文裳没言她的主人家是男是女,从进到盛京里来,这里的人全是奇奇怪怪的,话少说少错。
虞姒听话地坐在马车里剥指甲,没朝外看了。
她反应有时是慢点,但不是真傻,且在一瞬间的记忆极为好,像谢嬷嬷一视同仁教她和文裳的绣花,她虽不怎么用心,爱走神玩闹,没有文裳绣得好看,缝得密实,却也能穿好在乞巧穿好九孔针。
外面的人看她的眼光不对。
文裳走了后,她脑子的热度降下来了,没有新奇的衣裳、屋舍和人障她的目,她就发现不对了。
光线一明一暗,文裳提着馄饨进来了。
“喏,你的馄饨。”
虞姒拿出马车暗格里放置的帕子、银筷和两只小碗,一大碗馄饨分成了两小碗,“外面没什么不一样的事吧。”
虞姒感觉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她想了很久,找到了一个切入口,问道。
“没大事。”文裳从身后一套能把人从头套到脚的幂篱,这是她刚和馄饨一起拿上来的,她把幂篱放在虞姒旁边。
“没大事,可有很麻烦很麻烦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