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在离我一丈开外处停住了脚步。
通宝上前,一口咬住我身下高头大马的前蹄。那马一惊之下扬起前蹄,驭马之人携着我翻身下马。
那人对古墨抱拳道:“秦阁主托在下给古墨少主带句话,若少主护不住我们阁主夫人,那便请尽早知难而退。”
我朝后退了几步,惊道:“你们是天海阁的人?秦尚命你们一路跟着我们?”
那人躬身回道:“是。我们阁主问一画姑娘好。”
“你们阁主他好么?”
“回一画姑娘,我们阁主很好。”
我板起脸,“哎哟,他好,我可就好不起来了。”
那人尴尬地怔了怔。
古墨远远沉声道:“你还不过来。”语气间怒气弥漫。
我朝通宝吐了吐舌头,缓缓朝他走去。通宝紧紧跟在我脚边,不时用脑袋亲昵磨蹭我的衣裙。
此刻松懈下来,我才渐渐感受到身体的痛苦,冷汗瞬时浸透衣襟,每一步都似深陷流沙中,须得费尽力气才能抬起腿来。
古墨大步上前,一把捞起我,将我横抱在胸前,翻身上马,毫不理会身后天海阁的人,扬鞭绝尘而去。
划过青烟身旁时,我淡淡瞟她一眼。
她仍是眉宇冷艳,面无表情,仿佛昨日荒诞一梦她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终于又回到了马车中。马儿长嘶一声,车马立时风尘仆仆地继续往天山赶去。
方才远远便见催眉立在车顶上引颈远眺,此刻他伏在我手边,惊魂未定。
“您可把我和少主急死了!今早一进马车,见青烟使者躺倒在地气息奄奄,您已不知去向......”
我打断他道:“青烟,她躺在地上么?”
“是啊,被人迷晕了。贼人若不先迷晕她,如何能轻松将你带出去?”
我白他一眼,“蠢小子,难道我自己不会武功么?”
催眉睁圆了眼,问:“是啊,您难道不会武功么?怎么这样悄无声息地便被人掳了去?”
我挑眉道:“我若不是故意被人掳去,谁能轻易带走我?”
对面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古墨一早晨都紧锁着眉,此刻眉间沟壑更深。
我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待说至我如何装作被迷晕,任青烟带我进入树林时,古墨忽地睁开风云莫测的双眸,嘲讽地扬起唇角,讥诮道:“你很得意么?”
我怔了怔,“什么?”
他却忽而暴怒,逼人的气魄压得我心惊肉跳。
“你明明还清醒,为什么不发出声响?为什么不呼救?为什么要任她摆布?”
“我......我......”
“你难道不知眼下时间有多紧迫?你难道不知倘若迟些到达天山,雪蛊毒来不及解,你便活不成了么?”
催眉吓得蜷缩在我身后。
我被古墨莫名的狂怒惹恼,冷冷道:“我知道,自然知道。我难道不想活命么?若非担心此中阴谋会对你不利,我何苦处心积虑要去涉险?”
古墨目光灼灼地盯住我,眸中火光渐渐冷却。他平稳了气息,重又闭上眼,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不说了!困了,我要睡觉!”
他点点头,合上眼,“那好,你先睡。”
他倒当真云淡风轻,我却惦记着他的安危,心上火烧火燎,只得一咕噜坐起身,翻着白眼继续说下去。
“......青烟在那竹子上写下‘青坟为窟,血海为家’......”
催眉忽而倒抽一口凉气,失声喊道:“是青坟窟!”
这小子虽不学无术,江湖野闻倒当真知晓不少。
“你听说过青坟窟?”
催眉瑟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