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我,慢下步子,缓缓朝山顶而去。
我伏在他耳边,轻声叹道:“你比我年长不少。若我们俩都有福气,能好好寿终正寝,那你定是要比我先走的。不过你内力实在高深,却又很难说了。只盼我们能得上天眷顾,同年同月同日死,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浅笑一声,“那的确是最好不过的。否则若我先死,你年老色衰,身边无人相伴,恐怕剩下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撇了撇嘴,嗔道:“逍遥内功本就有驻颜之效,祖师爷们即便是驾鹤西去时也是童颜焕焕,到时我年老却不色衰,身边俊俏公子定是少不了的。”
古墨笑而不语。
我们登上山顶,迎风朝下望去,雪山白得不落痕迹,仿佛方才一场震天动地的灾难不过是旅人的一夜噩梦。
古墨落脚于一块山顶巨石,脱下狐皮外袍垫在雪上,轻轻放我坐下。
我关切问他:“你不冷么?还是将袍子穿上吧。”
他瞥我一眼道:“你方才还说我的内力高深,能延年益寿,难道这般高深的内力竟不能御寒么?”
我被他呛得哑口无言,但并不恼怒,他嘴上是从来不饶人的,但一腔深情却已满满沉淀在我心上了。
他闭目运功养神,我便在一旁安静坐着。
过了一会,眼见雪地里飘来一条彩带,阿依仙人未上前,笑声已先到了。
“师兄好厉害,背着个小拖油瓶,竟比我逃的还快。”
我总在找个合适的字眼形容自己,原来正是这“拖油瓶”一词。我不由得黯然垂下脑袋。
日后,我定不再拖累古墨,日后,我定能与他并肩前行,日后......
阿依仙跃上巨石,在古墨身边落座,与我们一齐等待众人。
又过得片刻,雪地里远远走来一行人。
我定睛望去,见是催眉与古墨使者们,这才松了口气,朝催眉挥手。
催眉气喘吁吁地爬上巨石,一张脸累得通红,嘴唇却骇得煞白。
他握住我的手,激动地大喊:“太好了,太好了,您没事!”
我白他一眼,“我与古墨少主在一起,如何能有事?倒是你,轻功这样差,竟也得死里逃生,我方才急死了,生怕你跑不赢那雪。”
催眉道:“我如何能跑得赢那雪?我看头顶铺天盖地全是雪,凶神恶煞地朝我与诸位使者袭来,吓得魂也没了。”
他说得兴起,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诸位使者拉着我跑,我那粗浅功夫能跑多远?诸位使者见我跑不动,也不肯将我丢下,把我抗在肩上继续跑。可……”
他偷眼瞧了瞧古墨使者们,继续道:“可他们的功夫却也并不都好,并非人人都能跑得赢雪。”
“那你们是如何逃脱的?”
“不是我们逃脱了,是那雪先力竭了,奔到我们面前慢慢停了下来。我们虽都吃了好几口雪,但所幸没被深埋,还是逃了出来。”
我拍手笑道:“妙哉妙哉!没想到你小子的蹩脚轻功竟救了你的命!幸好你轻功差,落后我们太远,那雪崩赶到你那儿几乎也就停住了。好得很,好得很。”
我挑了挑眉,转头对古墨道:“你的使者们也要感谢我家催眉,要不是有催眉拖累他们,他们恐怕也不至于落后这许远,当然也就逃不过雪崩了。从此你古墨门下众人可都欠我逍遥一个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