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一学期,他人真的很好。
但他也有小脾气,生气了,难过了,要她抱,甚至要她背。
有一次下晚自习,路上没有灯,人很多,他突然撒娇说,就在这儿背我好不好?
元夕第一次听他撒娇。
她感觉得到他最近有点阴郁,是家庭关系。
他的家庭让他觉得难堪,他不愿意提,可是元夕有一次在他家那个老旧的出租屋遇见了他妈妈。
一股浓烈的劣质化妆品香气,涂抹地煞白的脸上,腮红显然也起不了提气色的作用了。丰满胸部显然被那艳俗衣物凸显出来,一张嘴,骂了一句脏话,婊子养的,随即哈哈大笑,扔下包,走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喝醉的中年女人显然遇上了不如意。
都霖不准元夕碰中年女人,说她脏,自己扶着进了间卧室,都霖也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只隔着一道门,元夕想装听不见,很难。
“你又去哪了?!”
“关你屁事,小杂种,你管的着吗?”
“你骂的好,我的确婊子养的。”
“你这个小杂种,学得倒厉害了,还带女孩子回来乱搞,可别搞大了肚子,老娘没钱给你带她去打胎。”
“陈美华你给我闭嘴!”
“小杂种,和你爸一模一样,没种!搞女学生!”
……
不堪入耳的话,元夕记得的不多。
都霖摔门出来,震得客厅的吊灯晃了晃。
他胸膛起伏剧烈,直直地盯着元夕,像是一只困于绝境的野兽,沉默不语。四目对望,几步距离,好像两个人相隔着山川湖海,陌生,冷漠。
那天之后,都霖请了三天假,再回来,他脸上常常一副阴郁之色。
“拜托,你好重的好不好?你想把我累死?”
都霖微笑着眨眨眼,“好元夕,背背我吧,我有点……想你背我。”
那笑容带着一丝苦涩,昏暗中,他的情绪无声传递给她。声音是很软的,完完全全的示弱,把他这几天的焦虑、愤怒、伤心都压缩在了这一句小小的请求。
像孩子一样。
“好……好吧。我背不动了你就下来。”
“好!”
元夕不情不愿地把书包扔给他,弯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做了个深呼吸,“上来吧!”
身后的人愣了愣,轻轻地趴上了她的背。
其实高中的都霖并不重,只是叫元夕背起来还是很吃力。
没走几步,她就气喘吁吁。
身旁几个男生起哄吹起了口哨,说元夕真彪,还能背得动自己男人。
元夕喘着气回击,你丫的羡慕吧!
都霖趴在她背上噗嗤一笑。
然后,就有一热热湿湿的东西流进了元夕的颈窝。
“是是,羡慕的很呢!”郑凯大声地笑。
都霖的腿从她的腰间滑了下去,那只温热、粗糙的手牵住了她。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过那不长不短的路,月色柔和。
谁也没开口。
元夕知道他从不对她说有什么难,只有一派温柔。他是被压死累死都不会想要别人同情的,但他需要她的陪伴。
“都霖,我想去山顶看星星,我们去夜爬吧,明天翘课,怎么样?”
那只手握的更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