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高铁票,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两个人就到了山脚下。
“我去买两根拐杖,爬累了肯定要用。”
“不用,累了我背你。”
“嘿,你就会吹牛皮,不知道我晚上背的谁呢。军大衣现在不租,等我们上了南天门再租?”
“听媳妇的。”
元夕上去给他后脑勺一下,“不要脸。”
刚到中天门,元夕就累扒了,嚷着不爬了要下山,再也不看什么星星了,晚上来爬山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偏偏路上谁都要爬山,她站哪都碍事,索性站到了一旁昏暗的小道上。
都霖忽然抱住了她,“元夕。”
“嗯?”
“陈美华死了。”
“……”
元夕没想到他突然说出来,心里又惊又慌,想安慰他,张嘴就被一种悲伤噎住了,伸手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元夕…”
“嗯!”元夕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去,一颗接着一颗,止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她哭的很委屈,很伤心,很恐慌。都霖哄着她似的,帮她顺着脑袋后面乱了的头发。
“你知道吗,路总是不好走,谢谢你陪我。”
山路难行,人生路更难。
对于都霖来讲,他痛恨把他带到世上的陈美华,自甘堕落,中学跟社会上的男人跑了出来,搞大了肚子。男人跑了,她就在在会所当小姐。时常发脾气,暴力残忍地对待他,宣泄来自她的不幸,传递她的不幸。哪天找她的男人多给她点钱,她就跑去棋牌室打牌整晚不回来。哪天别的男人给了她气受,她回来就对小都霖拳脚相加,辱骂不停。
婊子养的,杂种,没用的小东西……
可是当她生养的小杂种在学校拿了一百分,她就到处嘚瑟炫耀,讥讽小卖部的女人儿子笨的要死,花了那么多钱培养就只能考个及格,她的儿子轻轻松松一百分,真是个便宜儿子。
后来,他上四年级,陈美华给他找了个后爸。生活很简单,一个人的施暴,变成了两个人的施暴。
寡廉少耻的两个人,因为一个人要上夜班,经常白天做,一个劲儿浪叫。
邻居找上门,是暑假在家做作业的都霖开的门。
邻居女人嫌恶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骂骂咧咧地走了。
都霖关上门回了自己卧室,趴在窗台上听英语听力。
十三岁之后,就没人管得了都霖了。都霖开始和陈美华频繁地起争执,每次都是相互辱骂,最后陈美华总是能压过。
“你上学不是老娘掏的钱?你他妈的少给我装清高!都是我在男人床上挣得钱,你不是用的很舒心?!”
都霖住嘴,开始到处打零工。他不想用肮脏的钱。
可年纪太小,愿意要的人很少。
他后爸,开网吧陈建国,让他给网吧洗厕所。
那是不去也得去,不去就打骂,不给学费,去了给点零花钱。
都霖在那潮湿肮脏的环境里度过了一个暑假,挣了七百块钱。那钱是熬着每一刻骂着陈建国不得好死的过程中挣来的,他没舍得用,把钱偷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