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瑶一滴冷汗流下,两指夹着酒杯准备掷出,可是那剑尖却并未触碰到唐瑾瑶,那名男子手腕一甩,剑尖指向别处,长剑一挥,锋芒逼人。
他剑舞的越来越流畅,殿内音乐陡然一变,声声急促,仿佛战场之上两军胶着,双方难解难分。
意料之中的暗杀并未发生,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松动,但气氛却是紧张了起来,苓国狼子野心,此为示威,那凛冽的剑意怎么看都不是作假。
唐瑾瑶醉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偷偷庆幸自己剑下留一命,但此时变故再生,那个美男不知怎的,手腕一抖,长剑脱手竟然是落在了地上。
刺耳的声响打断了丝竹之声,所有舞姬纷纷跪地,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才该死!”刚才舞剑的美男求饶道。
苓国献舞袖中却藏着一柄剑,而且剑还掉落在了地上,女帝震怒,似乎是忍耐到了极点,拍桌大声斥道:“苓国使者,你不如来为朕解释一下!”
苓国使者并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气定神闲的站在长剑旁:“回陛下,这就是我苓国献给三皇女殿下的成人礼,”他看了看长剑,“此剑名为山河。”
唐瑾瑶呼吸一滞,就连一旁的怀信也杀气迸发,女帝更是怒不可遏。
此剑名为山河,然“山河”坠地,意为亡国。
单单在剑名上下了功夫就让齐国颜面尽失,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们所有人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真实好计谋。
“放肆!尔等弹丸之地也敢在殿上搬弄是非,苓国是想反吗?”镇国大将军拍案而起,气势十足似乎镇住了苓国使者。
然而这样远远不够。
“将军多虑了,这些奴仆让殿下的‘山河剑’受到了玷污,小人恳请陛下将一众舞姬斩首示众!以昭我苓国忠心!”
舞姬抖如筛糠,呜咽喊着:“陛下饶命!”
这些舞姬不过是受利用的棋子,这些计谋是苓国早就设计好的,若是今日斩了这些舞姬,恐怕会传出齐国陛下滥杀无辜之名,若是不杀那恐怕又难出一口恶气。
唐瑾瑶闭眸深吸气,既然怎么看都不能善终,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不如破罐子破摔,思及至此,她站起身,步伐有些不稳,唐瑾瑶缓步来到殿中央。
大殿之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唐瑾瑶冷眸寒光一闪:“此剑便为苓国的献礼?”
苓国使者含笑点头:“望殿下喜欢。”
唐瑾瑶面上挂着十足的笑意,睨着那把剑,足下一勾长剑腾空而起,接着迅速伸出手握住剑柄,左手抚在剑身上,而剑尖正好对着苓国使者:“剑身通透,轻巧灵便,果然不错。”
苓国使者忙应:“不敢当。”
他话方落,唐瑾瑶突然收了满面的笑意,挥剑斩向苓国使者发髻,待剑刃斩过他的发髻时,只听她徐徐说道:“既有宝剑‘山河’,那不如用来平乱。”
大殿之内寂静的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声,苓国使者发丝纷纷掉落一地,唐瑾瑶收回剑,吹了吹剑刃上的几缕头发:“果真是好剑,山河之名当之无愧。”
苓国使者几乎被削掉一半头发,面对唐瑾瑶明目张胆的挑衅却别无他法,连发丝都没敛,咬牙切齿的对唐瑾瑶说道:“殿下试剑可谓惊天动地,大有一平丘壑之势。”
“心有丘壑方可平丘壑,稳守山河才能平乱,”唐瑾瑶盯着他笑笑,“本宫不过借势而为。”
她负剑而立,转身行礼:“母皇,此剑甚合儿臣心意。”
女帝眸中露出期许之色,殿中剑拔弩张之势也稍微有所缓解,如果方才那种局面持续下去无人化解的话,女帝必然会在盛怒之下斩杀苓国使者以及一众舞姬,边关极有可能会开战,两国战事一起,周边小国很有可能趁乱打劫,齐国就会腹背受敌。
所以为唐瑾瑶认为,齐国寻到台阶下,并且挫挫苓国锐气才是化解之法。
女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站着说道:“武渊皇帝当年率五千将士从南北上,一路征战至苓国不归关,大战两日苓国君王战死,从此苓国对我齐称臣数十年,如今是要重演不归关的惨剧吗?”
苓国使者脸色一变,死死咬住下唇,被戳中痛处的他似乎在竭力遏制颤抖,半晌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回去告诉你们国君,若不想血溅山河,便安分守己一些,不管是武渊皇帝还是如今的齐国,朕的女将们从来不惧与你们一战!”女帝一甩长袖,霸气尽显。
苓国使者嘴唇咬的发白,终是轻声说了一句:“臣,定当回禀。”
说完,苓国使者退至一旁,就在唐瑾瑶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到座位上时,女帝突然开口,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震惊之中:“朕之三女,怀大勇,为有谋之才,今已礼成,赐昭王一号。”
昭王!
唐瑾瑶脑中仿佛闷雷炸响,在一众姊妹兄弟各异的目光中跪下谢旨:“谢母皇隆恩!儿臣日后必定谨记母皇教诲,尽为臣之责,不负百姓,不负圣恩!”
“我儿平身。”
就在唐瑾瑶刚刚站起时,女帝的声音冷若寒蝉,回荡在大殿之内:“至于这些舞姬,”她睨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苓国使者,“就依苓国使臣的话,拖出去处死。”
这句话仿佛巨石投入湖底,掀起一片波澜,所有舞姬都开始不断地磕头,他们的额头撞在冷硬的地上砰砰作响,看着他们颤抖的身子,唐瑾瑶心中一软,膝盖一弯直直跪在地上,而后急忙开口:“瑾瑶斗胆替这些舞姬向母皇求情!”
女帝有些不悦:“你有异议?”
“这些舞姬虽有罪,但罪不至死,请母皇看在瑾瑶生辰的份上,收回死刑,求母皇开恩!”
唐瑾舒美目寒光闪过,不等女帝开口就抢先冷笑道:“罪不至死?皇姐未免太过善心了,此等贼逆小人不应该除掉吗!”
唐瑾舒可没有觉得这些舞姬应该活下来,她这个皇姐刚被封了昭王结果转身就顶撞在枪口上,若不是今日场合庄重,唐瑾舒只恨不得把这些人都千刀万剐,再狠狠嘲笑妇人之仁的唐瑾瑶一般。
但唐瑾瑶此刻却不是逞一时之勇。
他们侮辱齐国,确实该杀,不过唐瑾瑶看得出他们这二十几人都只是棋子罢了,真正制造这场霍乱的人正躲在苓国,杀了他们根本达不到任何目的,身为皇室之人,手中的生杀大权更应该谨慎使用。
于是唐瑾瑶用带着讨好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帝,她又只是用没有喜怒的表情回望着唐瑾瑶,小时候姐妹几人犯错,唐瑾舒便满嘴蜜语哄得女帝开开心心,而唐瑾瑶一个人跪在地上不得已的接受所有的黑锅,只因母皇父君说她是长姐,理应受罚,那时她便是用如此讨好的眼神祈求一丝怜悯。
“那依你之见,他们该如何处置?”这句话透露着不悦,唐瑾舒冷笑一声,准备看着自己的皇姐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