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笑了。”南虞心下微凝,脸上却依然笑意清盈。
“到底你是哪里来的优越感,一个连妾室身份都算不上的女人,竟要正室离开,与别人的夫君谈情,还敢说同室相处?”
“听闻你是那帝姬的身份。”南虞从容打量她一眼,“这不要脸面的行当却与那风尘女郎有何区别?”
虞念凰闻言气得呼息不畅,肝火大起。
她锦衣玉食里长大,帝宫上下哪个不对她毕恭毕敬,何曾受过此等辱言奚落。
竟胆敢将她与那风尘污泥里的人作比,孰是让她不能忍!
然而,再是恼恨,在萧珩面前,她又怎会让自己形象有损。
更何况,她是那帝姬身份,高贵得很,让他看着她与这等低下的商户女计较,实在是掉份。
她虞念凰才是他心头的最爱,这个低等的商女不过是替代品而已。
“阿珩。”
她平息着心内恼意,望向萧珩,声音娇而糯,“你放心,我明白你的,不会同她计较。”
未待萧珩说话,她就又宽厚而体恤的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铮铮男儿,既娶了她,指定就会对她负责到底,也会护着她,我都明白,不会与你为难。”
这个商户女斤斤计较,相比之下,她堂堂一个皇族帝姬,越是这般贤良大度,萧珩心里只会越偏向于疼惜她。
将来她和他在一起,也不至于因为个低等女人横在中间,影响到二人感情。
对于别的女人,萧珩素来就不会浪费任何精力去琢磨,更不会知得别的女人所想。
听虞念凰这话,只认为她作出了退让,以后不会再为难他的小女人,微颔首,“望帝姬记住自己的话!”
语气里竟是带了沉沉威胁,虞念凰心下一急,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让她谨记以后都不许和这个女人争风吃醋么?
心念一转,这又有何妨,反正她也不会让这女人活得太久,不过是暂时替代着她的位置罢了。
她脸色回暖,娇糯着声音回话,“都记住了,你的话我通通都记着。”
南虞:“……。”
二人之间这样的对话,她怎地有一种错觉,萧珩娶了她,现今护着她不过是一种责任?
而这个帝姬同他之间,似乎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果然是不大度的,光是这么一想,心头的酸意就忍不住泛起。
干脆连看萧珩都不情愿看了,只怕越看越难过。
这视线一转移,便见到阮宫翎早已从那边船只过来,就静默站于这帝姬身后,低垂着一双桃花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大家。”毕竟也算是熟人了,总要打个招呼的,“许久不见,你这大半年都到哪去了?”
阮宫翎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美颜玉容上透着拒人于千里似的冷漠,“回我应回的地方。”
他以前活奔乱跳的小孩子脾性,又爱耍嘴皮子,现今突然这样,南虞颇为不适应。
“哦,那你的戏班子还在吗?”
阮宫翎声音冷淡,“解散了。”
南虞:“……。”
他从前那么爱演戏。
他说故事千变万化,每每倾情演绎一场,便等于历经不同的人生,这样的生命,比别人的更为富足而精彩。
现今到底是因为什么,连性子都变了。
“你是碰到了什么事吗?”以前她碰到事,也有寻过他帮忙,若他有遇到困难,她能帮的,还是仗义伸手才说得过去。
萧珩怎么忍得了小女人的心思放在阮宫翎身上。
这两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这里,他正疯狂欣喜并享受着她的关注。
这乍然她将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他只觉心头空落难忍。
尤其是这阮宫翎,从前就对他这小女人有想法。
虽不知他为何变化甚大,但这阵子以来,他打理着西宫的事务整整有条,甚至比从前还要精细,处理阮氏的事儿也是手段利索果断,又怎么像是有事的样子。
“虞儿。”他抬手将南虞拢至怀里,“他没事,天快黑了,我们回舱用晚膳。”
阮宫翎低垂着的桃花眼里暗波起伏,整个人却似是入定了去,对这一幕毫无反应。
倒是虞念凰见萧珩抱着那女人要离开就觉得碍眼,心生闷气。
“阿珩,你当真就不打算单独同我说一会儿话么。”她到底是忍不住眼眶微红了,“我这一回帝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你就忍心……。”
“帝姬请自重!”萧珩感觉怀里小女人身子僵住了,只怕她会多想,脸色已是沉得下去,“我的王妃方才说得对,你还真是不要脸面了?”
虞念凰已红了的水灵眸眼刹时瞪大,不相信他竟会同意那女人的话!
她怀疑的跄退得一步,目光落至他扣在女人纤袅腰肢上的修长大手,瞬间醒悟。
只怕这女人在房里百般献媚,勾去了他的心思,才会让他失了理智这般护她。
她不由得又宽慰自己,待将来,她若成了他妻,真正成为他女人,必然情况就会发生变化了。
这么一想,连忙勉强自己露出几分宽宥大度的笑意,“是我不好,又让你为难了。”
“殿下何错之有?”忽地有一袒护的声音传来。
只见从那边船上过来一墨衫盘扣衣裙的女子,头上梳着流云髻,脸容秀致,一双透着精亮的单凤眼尤其引人。
“墨嬷嬷。”虞念凰一见到她,似是寻到了主心骨,扑至她怀里就委屈哽咽唤得一声。
那女子抬手轻拍她肩头,低声耳语,“殿下莫慌,他只是还没见识到殿下的美好,待见识到了,心里就只装得下你了。”
南虞自是听不到二人之间的说话,可她整个人都如被术法定住了一般。
眼前的这个女子,看着虽仅得四十出头的年轻模样,可她却是知得,她实际上已有五十好几了。
因为她是她阿娘的青墨姑姑!
这个青墨姑姑竟还活着!
外祖父把她带至了某个不知名的仙境疗治头痛之疾,她再没回来,现今她却成了那帝姬的嬷嬷?
未待她多想,便见得她已安慰好那帝姬,款款前来她跟前,眯起那单凤眼打量。
“你便是那南家商女?”
青墨声音颇为不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律已是有些不齐整。
重华公子到哪里找的这个替身!
这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灵动气质,竟与王朝熙当年的气质这般相近?
明明帝宫里的殿下才是王朝熙真正的孙女儿,这个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