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忆起与叶冰柳叶岛时的种种胡闹,忍不住摇头微笑,暗忖:“也不知冰丫头现下修到驭宝境没有?嘿嘿……,爸妈现下不再闭关,定会将冰丫头盯得紧紧的,她便算修到了驭宝境,再要偷溜出岛去四处疯玩儿却也休想。”想起叶东明教导晚辈一向严厉,这次亲自督导冰丫头修行,定是会让她吃上不少苦头,禁不住便有兴灾乐祸之感。
他想起叶东明,忽地心中一动,记起在赤玄藏宝室中的遭遇来。当时那赤玄法力凝结的白丝扑面而来,叶澜眼见便要丧命,丹田中却忽地窜出一个光球将白丝阻了一阻。若非那光球唤回他的心神,他势必死在那白丝一击之下。那光球上的气息熟悉之极,正是父亲叶东明的气息。那光球从何而来,为何会藏在他丹田之中,他竟全然不知。此时又想起此事,心中疑团却仍未解开。
他闭目内视气海,见丹田内只辟毒珠,玄冰离火扇和风火琉璃球三样法宝,此外更无别物,叶澜心中疑惑,在丹田中搜寻良久,却仍是一无所获。
他睁开眼来,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嘀咕道:“计回那家伙上次为我治伤之时,曾说什么我身有保命符,本不至受伤,还问我爹爹的修为是不是元婴境,难道……,难道那光球是老头子不惜耗费功力为我种下的保命灵符?不错!那光球的气息和爹爹一模一样,若不是他所留,还能有谁?”
他心中感动,斟一杯酒,举杯朝南方遥遥一祝,接着一口喝干,暗道:“老头子太也小气,既有这保命灵符的神妙术法,却怎地只给我种了一枚?却不知爹爹何时在我身上动的手脚,我修为与他相差太远,自是全无所觉。”
他又凝神在气海中搜寻良久,仍没有一丝异状,便叹了口气,斟了一杯酒喝下,不再纠结此事。
转眼又喝光了一壶酒,醺醺然已有三分酒意,他独饮无趣,不想再喝,便叫来小二会钞,那小二收了银子,躬身问道:“瞧客官不是本地人士吧?”见叶澜点头,又道:“天色不早,客官可要住店?本店有上好的客房,宽敞整洁,服侍周到,包您满意!”
叶澜透过窗户向外一张,见楼外人流如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天上一弯眉月刚刚爬上屋檐,光芒全然被地上的灯火掩盖住了。他见了这般繁华夜景,本想去街上观赏一番,但一月来奔波劳苦,体不沾床,又喝了三壶酒,已然颇有倦意,便向那小二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开一间上房好了。”
那小二笑容满脸,连声答应,领叶澜到柜上交了押金,带他来到后院一座楼阁之中。那楼金碧辉映,丹楹刻桷,室中装饰亦极尽华丽,叶澜瞧着满意,随手赏了那小二一块碎银,那小二连连道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叶澜酒意上涌,走进卧房倒头便睡。次晨醒来,用过小二送来的精致茶点,正要出门游玩,忽地想起:“这赤玄宝藏可说是古往今来第一宝藏,大哥二哥各取了三件神器精修去了,我好歹也得了三件神器,却怎地随随便便地丢在乾坤袋中碰也不碰,岂不太暴殄天物了么?还是莫急着玩耍,先把这几件稀奇古怪的法宝拿出来研究一下是正经……”
他取出乾坤袋,伸手一招,将双生宝鉴、冷月葬花魂和那坏了的五行轮盘依次取了出来,随手放在了身前桌上,想了一想,又挥手将丹田中的风火琉璃球也祭了出来。
此时旭日东升,阳光斜斜从门窗缝隙之中钻进屋中。花篮中的银铲和两面宝镜经阳光一照,登时发出强烈光芒,耀人眼目。叶澜将手中风火琉璃球也放在桌上,见这小小一张方桌之上居然摆着四件神器,不禁心生荒唐之感。
神器重宝可遇不可求,世间一般门派得到一件便能以之扬名立威,振兴宗门。若是有人知道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房之中居然摆着四件神器,而且其中两件还是神器谱上排名前十的神器,不知会惊成什么模样。
他拿起那五行轮盘,端详一阵,试着渡一丝真元于其上,那五行轮却只如死物一般,并无半点灵力波动。叶澜叹息一声,暗道:“这东西妄自在神器谱上排名第三,却如此不结实,五个小球不过丢了一个,这五行轮便全无效用了……”随手将五行轮盘放回乾坤袋,又伸手取过那冷月葬花魂。只见花篮秀气,银铲精巧,花篮中的花瓣更是五颜六色,娇艳欲滴,这法宝在叶澜看来十足十便是小女孩儿用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用这等妩媚的法宝,犹豫一阵,皱眉嘀咕道:“神器谱排名前十的神器我一人便占了两件,说出去何等威风?可一件损毁了无法再用,剩下这一件却实在不好意思拿来用。我如用此宝与人对敌,只怕还没开打,便会被敌人笑死了……”
想起自己拿着这花篮小铲与人斗法的情景,只觉又是滑稽,又是羞惭,忍不住脸上烧烫,摇头叹息一声,低声道:“看来只能把这宝贝留给冰丫头用了。如此神器,却是便宜她了。”张开乾坤袋,将这冷月葬花魂也收了进去。
五行轮和冷月葬花魂皆无法使用,他虽早知如此,却仍不免失望,怏怏地伸出手去拿起两面宝镜。只见两面镜子几乎一模一样,正面平整光洁,清清楚楚的映出自己的面容。镜子背面都雕着一丛并蒂莲,有一只翠羽鸟停在一朵花上,所区别处只在于两只鸟所停的位置,一只在左,一只居右,隔镜遥遥相对。细看两只鸟儿,见左方那只翠羽鸟的体型略大,似乎两只鸟一雄一雌,当是一对。
叶澜盯着两面镜子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阵,虽觉这双生宝鉴也略显秀气,似乎是女子的闺房之物,并不适合男子使用,但转念一想,男子总归也要用镜子,并且这两面镜子一雌一雄,也不能就说是女子之物,自己倒是可以将之祭炼入体,以为防身之用。
择日不如撞日,祭炼法宝费不了几日工夫,更没什么风险,也不用另挑地方,叶澜就势凌空虚坐,将右手雌镜放在桌上,而后一指点在雄镜之上,将一股真元渡了过去。
祭炼法宝之法并不复杂,无主法宝受了修士真元,自然便会与真元起些感应,这感应初始极淡,修士需耐心以真元温养法宝,数日后法宝便会与修士心神相连,就此被修士纳入体内,收归气海。
叶澜此时一指点出,指端真元涌入宝镜,却忽地消失无踪,与自身再无一丝一毫感应。他吃了一惊,急忙将手指撤回,生怕这宝镜竟有吸噬真元之能,莫要将自己一身修为都吸干了。幸喜那宝镜之上并无黏力,并未将手指粘住。
他虚惊一场,犹疑一阵,又微微运起一丝法力渡到了宝镜之上,这丝真元弗进宝镜便即消失,再也感应不到。这等情景叶澜从所未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反复试了数次皆是如此,真元进入其中,便如陷进了无底洞,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那镜子也与自己不起半点感应。
他不敢再试,将宝镜往桌上重重一放,骂道:“这是什么破法宝!与真元不起反应,不能祭炼入体也就罢了,居然还吸噬真元,有进无出!这东西有害无益,明明是坑人的玩意儿,居然还能称为神器,我看明明就是神经病法宝!”
他气愤愤地抓起两面镜子抛入乾坤袋中,抬头瞧着孤零零放在桌上的琉璃小球,重重叹了一口气。
据燕卓然所言,这风火琉璃球能控风火之力,又能化解修士体内异种真元,于治伤修炼皆大有助益,只是叶澜在山洞之中被球上附着的一截白丝害得九死一生,险些粉身碎骨,他看着小球之中青白二气此消彼长,翻涌不休,不觉心头发寒。这青白二气凝聚两位破碎境神尊几乎全部的修为,若是一个小心,让这球中青白二气炸将开来,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只怕连累得整个北疆皆成齑粉。因此他虽知这风火琉璃球神妙非常,却是不敢驭使此宝,只在心中暗暗盘算:“这小球能控风火,颇为有用,但我的玄冰离火扇凝冰放火也还算好使,与这风火琉璃球倒也差相仿佛,这小球太也凶险,我还是少惹祸端,老老实实地把它养在丹田里为上……”
想到此处,伸手一招,风火琉璃球滴溜溜一转,飞到他掌心之上,一闪不见。
赤玄所留诸神器,叶澜只分得这四件,如今却无一件能用,他想起文峰和燕卓然所得的神器,不禁心生羡慕,暗想:“二哥的赤玄斧赤玄盾一看便是极趁手的家什,连那什么幻梦烟波图想来也有一番神妙功用。大哥得了一笔一书一图,每一件都是称心如意,两位哥哥好不厚道,净留些镜子花篮之类的东西给我,到如今没一件能用,我还是只能如原来一般用我的玄冰离火扇。我白白折腾一趟,不但没捞着便宜,还把惊澜剑给弄断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盛着惊澜剑的剑匣,取出两截断剑,抚摸半晌,忖道:“小青便只送了我这么一件东西,如今却给我毁了,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人。我与小青永无再见之期,倒也不怕她责怪,只是将来冰丫头知道此事,定会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