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见严烈竟起意招揽自己拜师天外天,不禁大吃一惊,实不明白为何他方才还对自己横眉冷眼,言语中颇不客气,此时却何以忽然对自己青眼有加,要招自己入门?
叶澜自知柳叶岛家传功法之不足,早就有意另投名门修习诸般上乘功法。天外天是北疆第一大派,又有真神坐镇,地位超然,这等大宗前来相招,正是求之不得。只是,他曾与罗文琪有过二十年之约,言明二十年期满,待自己回柳叶岛禀明父母之后,便会去太虚门商议拜师之事。叶澜念及此事,心中暗道:“太虚门虽贵为北疆第二大派,但以宗门底蕴和威望而言,仍不及天外天远甚,我若要拜师学艺,天外天自是上上之选。但大丈夫言而有信,我既于罗姐姐有约在先,便不能食言而肥。更何况,二哥对太虚门忠心耿耿,我若另投别派,非被他拿着那赤玄斧直砍到天外天不可,那这天外天不去也罢。”
想到此处,朝严烈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国师青眼,不过……”
石敬察颜辨色,已知叶澜要一口回绝此事,不等他将话说完,忙一伸手,止住他的话头,说道:“叶兄弟,天外天贵为北疆第一宗,不但有龙掌门这等神灵坐镇,门中神功妙法更是远超诸派。你资质高绝,年少有为,正可借此机缘更增进益,做哥哥的诚心劝你一句,万万不可错失这等良机!”
严烈与石敬分属两宗,在帝王之前向有争竞,彼此之间颇有嫌隙,此时见石敬为自己说话,不由微微一怔,接着朝叶澜笑道:“你自小长于海外,不知我天外天的名头,想来又散漫惯了,不愿身入大宗多有束缚,因此听说要拜师入门,心中便不自觉的生出抗拒之意。少年人,你最好听石堂主一句劝,我天外天择徒极严,天下修士若能被我派看中,无不欣喜若狂,感念自己祖上积德。其实我本无权招你入门,只是天外天向来有个规矩,凡我派弟子在外遇到资质佳妙,身世清白的良材,便可引荐其入门。我此时问你这一句,只是说能为你引荐,至于你是否能被门中长辈看中收入门下,却还要看你的机缘。”
叶澜听了,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却听宁战淡淡说道:“天外天地位虽高,功法虽妙,但叶澜身有龙族秘术,也不见得免弱于旁人。澜哥儿,别人要拉你入伙,到底是要传你神功还是要从你身上套取点什么东西,你可要瞧清楚了。”
严烈眼中怒色一闪,抬头直视宁战,大声道:“陛下此言,可是说我天外天意图染指龙族功法么?”
宁战眼中寒意有如实质,冷冷说道:“朕只是自己吃过亏,是以提醒一下澜哥儿,要他和贵派打交道最好多留几个心眼儿,有些事一旦答应下来,后悔便晚了。”
严烈轻哼一声,说道:“陛下这些年来修为突飞猛进,依小人所见,六百年前的南化之盟,陛下可算不得吃亏啊!”
宁战举杯喝一口酒,森然道:“没有吃亏?朕答应龙化云的事,朕当时便做到了,可他龙化云答应朕的事,却到现在还没做到!”首发m.33xs.com
严烈冷笑一声,朗声道:“修行一道,本来便是欲速则不达,陛下天纵之才,不会不明此理。况且敝派掌门答应在千年之内让陛下到达混沌境,如今距南化之盟才区区六百年,陛下便已修至元婴境第四层,无论如何敝掌门也算不上不守信约吧?”
宁战略一沉默,放下酒杯,缓缓道:“朕一日不到混沌境,龙化云答应朕的事便没算完成,现在时日未到,朕自会信守盟约,但若再过四百年朕仍未踏足混沌境……,哼哼,到时朕自有话说!”
严烈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的话,微臣自会如实转告敝派龙掌门!”
“你如实告诉他最好!”
石敬见两人越说越僵,忙岔开话头道:“叶兄弟,此事你意下如何?”
叶澜分别朝严烈和石敬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国师和石大哥的好意,国师看得上我,肯加以引荐,叶澜极感宠幸。只是在下曾与人有约在先,言明十七年后要去太虚门拜师,不管太虚门是否肯将我收录门中,在此之前,我都不会再另投别派。”
石敬听他如此说,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不能食言,只是,未免可惜……”说罢喝一口酒,微微摇头,一脸惋惜神色。
严烈本拟叶澜听闻可拜师天外天定当欣喜若狂,满口答应,岂料到他竟一口回绝。严烈方才与宁战话不投机,听这皇帝言语中对龙掌门颇为不敬,心中恚怒,却惧于宁战的修为和帝王威严,不敢出言反驳,本就窝了一肚子邪火,这时见叶澜相拒,再也忍耐不住,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无知小儿!太也不识抬举!能被天外天看中,不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偏生你却不知好歹!哼,太虚门算什么东西?怎能与我天外天相比?居然有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舍华殿而就污泥,当真是愚不可及!别看你现在修行小有成就,不入我门,终究难得修真正道,凭着一点龙族左道功法,终究难有大成,到时候渡劫不成,身死道消,再来后悔可就晚了!”
叶澜见他越说越是难听,不但诅咒自己渡劫身死,还顺带羞辱了太虚门,不禁大是恼怒。叶澜虽从未去过太虚山门,但他与太虚众弟子共历生死,与文峰、长孙文全义结金兰,对太虚门素来极有好感,更因与罗文琪有二十年之约,心中早将自己当成半个太虚门人。这严烈咒骂自己,他勉力尚能忍耐,可他如此辱骂太虚门,叶澜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轻哼一声,冷冷地道:“大丈夫行走世间,凭得便是信义二字。叶某与太虚弟子有约,另投别派便是无信之人,况且我结义的二哥也是太虚弟子,我若舍他而投别派,便也毁了我二人金兰之义,叶某虽是海外散修,籍籍无名,这等无信无义之行却也不屑去做。叶某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世间真正的修为高深之士,无不谦逊有礼,待人和善,不似某些人仗着师门威风便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将别的门派瞧得一文不值。这等人物便算是出身名门,怕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的辱没了他师门的名声!”
严烈怒极反笑,仰天哈哈两声,指着叶澜道:“好,好,好!当真是后生可畏!严某行走江湖数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不把天外天放在眼里。小子,圣上之前,严某不便动手,出宫之后,我定会到叶香居走上一趟,且让你看看,姓严的到底是不是自高自大,有没有辱没我师门的名声!”
叶澜一时义愤,说了一些气话,说完便已后悔,深觉天外天领袖群伦,自己无门无派,势单力薄,实在不该无端树此强敌。可经严烈这么一威胁,却激起了他的血性,将心一横,高声叫道:“怕你不成!叶某今晚便在叶香居恭候国师大驾!”
石敬本与严烈不睦,但知此人修为高深,法宝精妙,便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叶澜掌法虽奇,境界终究是比严烈差了一层,怕是抵不得天外天的诸般神功妙法。他与叶澜相识虽短,却喜他性子质朴,与他极是投缘。石敬身在天行教,却瞧不起天行教嘴上天理昭彰,私下里贪财寡义的无耻风气,在教中并无知心之人。最近能得叶澜这个说得上话的朋友,甚觉欢喜,待他有如兄弟,此时见严烈出言威胁叶澜,便也动了真怒,重重哼了一声,朗声道:“国师好大的口气!叶兄弟是石某领入皇宫的,国师要出手教训于他,便连石某也一起收拾了吧!”
严烈双眉慢慢竖起,寒声道:“你天行教是要强行为这小子出头了?姓石的,你自己掂量掂量,以你天行教这一群鼠盗狗偷的货色,配不配得上跟我天外天为敌!”
石敬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天行教行止如何,与此事并无干系,你既然要找我叶兄弟的麻烦,便是和我过不去,姓石的只一人和叶兄弟共同御敌,并不会另找天行教门人前来助拳。”
严烈哼道:“以二敌一,却还说得这般义正言辞,当真是你们天行教师传的不要脸!你便多叫人手,严某又有何惧!”首发https://https://m.33xs.com
石敬眼皮一翻,傲然道:“见到资质佳妙的弟子,玄奇深奥的功法,便想要据为己有,招揽不成便要下杀手除去,以绝后患,这等歹毒心肠才叫不要脸,国师这三字评语,石某原封归还!”
严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手掌之中却有一道光华亮起。石敬未料到他竟敢在宁战面前动手,微微一怔,便要祭出流炎枪,忽听啪地一声响,宁战身前桌上碗盏尽数弹起,接着又落回桌上,摔得杯盘狼藉。只听宁战大声道:“严烈,在朕面前动法宝,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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