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虽知袁青松只是随口之言,但听他提及天魔噬灵心法之名,心中仍不禁咯噔一下,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莫瑶听袁青松相问,微笑摇头道:“我自然不会什么天魔噬灵心法,但要这卖虾小贩前倨后恭,乖乖听话,倒也用不到那传说中的无上魔门神通,只需要给他一件东西就行了……”说到此处,举起手臂,两指捏着一物,在袁青松面前晃了一晃。
袁青松定睛一瞧,见她两根纤指之间夹着小小一片金叶子,那金叶在阳光照耀之下,发了灼灼光华,耀人眼目,袁青松见状,以手抚额道:“是了,我糊涂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空口相问,自然得不到好脸色。”
那卖虾小贩已得了莫瑶一片金叶子,但见她又取出一片,双目便直勾勾地盯着她指间黄金,再也挪不开眼去。
莫瑶一笑,随手将金叶抛出,脆声道:“还不快点带路!”
那小贩伸手将金叶子接住,又朝莫瑶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便行。
四人跟在这小贩身后,缓缓向南而行,那小贩挑担卖虾惯了,身子甚是壮健,这是肩上无担,步履更是轻快,沿大街小巷左折右拐,不一会儿工夫便行出数里。
袁青松见一路行来如此曲折,若无这小贩亲自带路,便是听他指了路径,怕也不易走对。只是这晶帮分堂设在这寻常小镇上已极是奇怪,而位置又如此偏僻难找,更是让人生疑,实不知晶帮在小小岛屿上搞得什么名堂。
正寻思间,忽听那小贩道:“便是这里了!”
袁青松回过神来,抬头看时,见面前是小小一座宅院,院门中开,一眼望去,不过普普通通几间屋宇,这宅子平平无奇,便是在这并不繁华的小镇之上也略显寒酸。那院门之上,横挂一匾,匾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晶”字,那字晶莹剔透,光华流转,一看便是晶玉所就,这一块晶玉若是用来铸币,足可得晶币数千枚,别说是这小院,便是这一座刘公岛,怕也能买下了。
袁青松见到如此豪奢的一块匾额,便知找对了地方。那大门两侧各站一劲装男子,一着黑衣,一穿灰袍,那黑衣人见众人停在门前,双目一张,喝道:“哪里来的朋友?此处是晶帮的场子,诸位朋友若是闲游,还请移步!”
这黑袍人话虽说得客气,但舌绽春雷,震人心魄,那卖虾小贩毕竟是凡人,听这一喝,心下怯了,身子一缩,颤声道:“这……,这位神仙,您老人家不认得我了?我前几日还来给诸位神仙送过虾呢!”
那黑袍人一怔,又低头朝这小贩看了一眼,接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轻哼道:“原来是你小子。你那虾倒还新鲜,只是后厨一次买得也太多了些,这几日咱们油焖大虾油炸虾仁都吃得腻了,也才只吃了半筐,剩下的都被后厨晒成虾干,留着下酒,想来咱们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买虾了,你小子却又跑过来作甚?”
那小贩朝莫瑶瞧了一眼,脸有乞求之色,显是不敢当着晶帮帮众说自己是带人来此。莫瑶一笑,摸出一块金元宝抛给那小贩,说道:“你为了给咱们带路,吃饭的扁担都丢了,那以后也不用卖虾了,拿了这锭黄金,去盘家小店,干个省力气的营生吧!”
那小贩接住元宝,双臂不由一沉,伸袖揉了揉眼睛,只觉金光耀眼,这才相信这一大锭金子真的归了自己,他双目含泪,扑通跪倒,朝莫瑶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高呼:“多谢女神仙,多谢女神仙!”他怕晶帮弟子怪罪,也不敢再行逗留,三个响头磕完,急忙爬起身来,低头转身,快步走了。
那黑袍人瞧着小贩背影,轻哼一声,转头对莫瑶道:“姑娘出手好阔!我晶帮所在,这刘公岛上无人不知,姑娘要这人引路,给他个三钱五钱银子便能让他感恩戴德,姑娘却一出手便是五十两金子,想来家里定有金山银海了,只不过,我晶帮别的没有,独不缺钱财,姑娘若是想来摆阔,怕是找错了地方!”
莫瑶一笑,说道:“这位大哥你误会了,咱们到这儿不是来摆阔的,却是来看热闹的。”
黑袍人瞧了袁青松一眼,问道:“什么热闹?”
莫瑶指着袁青松和杨秀秀道:“我们今日与这两位也是初相识,听这两位说自己身怀诸般宝物,要来与晶帮做生意,我心下好奇,心想晶帮万物不缺,不知这两位朋友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因此便来开开眼界。”
那黑袍人咦了一声,瞧了袁青松一眼,目光中满是疑问,一旁那灰袍人忽地冷哼一声,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晶帮只做采矿铸币这一门生意,从不过问别的买卖,诸位若有什么东西要卖,天下各处皆有修真商会,却也不用找到咱们晶帮地盘上来。”
这灰袍人说话有气无力,话方说完,忽地面露痛苦之色,接着便手抚胸口,大声咳嗽起来,只咳得弯下腰去,良久不息,一张脸涨得通红。
袁青松见了这灰袍人的狼狈情状,只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平伸手臂,张开手掌,送到了那灰袍人面前。
那灰袍人咳嗽不止,勉力朝袁青松掌中看去,只见是小指头大小一粒丹药,灰溜溜地毫不起眼。他看到这粒丹药,眼中现出震惊神色,袁青松见了他神情,又是一笑,手掌又向前数寸,将那丹药送到灰袍人口边,意示让他服下。
那灰袍人面露感激之色,毫不犹豫的伸过手去,从袁青松掌中取过药丸,送到口中,一口吞下,丹药入腹,灰袍人又咳几声,脸上痛苦之色却渐渐消退,只弹指工夫,咳嗽便已止住,那灰袍人脸色缓缓恢复如初,直起身来,朝袁青松拱一拱手,说道:“多谢!”
那黑袍人见同伴服下陌生人的丹药,却从始至终未有半分阻拦之意,听同伴道谢之后,也朝袁青松拱了拱手,朗声道:“原来是女字旁的朋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几位稍待,容小的入内禀报堂主。”
袁青松点头答应一声,那黑袍人又一躬身,转身入了院门,只过得数息工夫,便见那黑袍人领着数人快步而来,居中一人紫袍金带,远远看见门口诸人,便扯着嗓子冲门口那灰袍人叫道:“冯清远你个小兔崽子,贵客远来,怎地让人这般在门口忤着?这岂是咱们晶帮的待客之道!”
冯靖远听了这紫袍人训斥,却是面不改色,只袁青松拱了拱手,接着转身朝那紫袍人一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堂主,这两位女子旁的朋友来访,说要和堂主谈一笔买卖。”
那堂主本来满脸堆笑,听冯清远说完,却忽地收起笑容,疑道:“两位?”说完分朝叶澜和莫瑶看了一眼,问道:“看两位不像是翠薇宫的朋友,却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弟?”
他不待叶、莫二人回答,忽又双目注视莫瑶,沉声道:“这位姑娘,恕孙某眼拙,瞧不出姑娘的惑尘诀,在下是元婴境第三层的修为,却仍看不清姑娘真容,以姑娘修为,已算是修真界一方霸主,若姑娘是翠薇宫中人,那以这等修为驾临本帮倒也不奇,但姑娘与这位公子既然不是翠薇宫中人,那似你二人这般高手来到本帮,已然不是小事,恕在下失礼,想请问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莫瑶身为太虚弟子,若是让外人知道自己与妖门大派弟子做了一路,定然与太虚声名有损,这时听这孙堂主问自己门派,她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微一沉吟,正要找个由头敷衍一番,却听叶澜说道:“我们和这位翠薇宫的朋友今日只是初识,但与贵帮却可真说得上好朋友了……”
那孙堂主面听叶澜这般说,面色一滞,接着干笑两声,说道:“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公子不嫌弃咱们这些挖矿铸币的苦力,大家有缘相见,自然便是朋友,只不知公子和姑娘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朋友,若不方便见告,孙某也不勉强。只是本帮与翠薇宫两位朋友有正经生意要做,若不明两位身份,恕咱们不能请两位朋友一同入内了……”
他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此语已与逐客无异,叶澜一笑,伸手入怀,摸出晶玉令,双手递到孙堂主面前,轻声道:“刘堂主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两个真的不是外人。”
众人只朝他掌中晶玉令瞥了一眼,都不禁啊地惊呼出声,那孙堂主面色一变,颤声道:“晶玉令!这……,这令牌是谁给你的?”
莫瑶见众人一齐变了颜色,不禁微觉纳闷,问道:“孙堂主,这晶玉令很稀罕么?明明是你们晶帮自己的东西,怎地你们却个个如此吃惊,便如是凡人白日里见了鬼一般?”
那孙堂主脸上震惊之色不减,微一定神,这才缓缓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晶玉令是本帮信物,只有于本帮有大功的堂主才能得帮主赐下这晶玉令,本帮在北疆各国皆设有分堂,堂主不下百数,但时至今日,帮主他老人家也只赐下了六枚晶玉令,且一名堂主一生只能送出一枚晶玉令,以后不管他再立下多大功勋,帮主也不会再以晶玉令相赐,这晶玉令所到之处,本帮凡堂主以下人物,皆需听此令调遣,如有不从,便是叛帮之罪,这令牌在本帮徒众看来,实在是一件顶了不得的物事,是以我等见公子有此令牌,难免失态,倒让公子和姑娘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