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7贯体炼魂噬心
吴瀚神情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白飞舟竟然能用出“虚”这种级别的星术。
他以前也教过白宁，对“虚”这个星术有过了解。
“虚”虽然是一个星术，却有“贯体”、“炼魂”、“噬心”三重效果。它直接作用于人的内心，将人心底怀有的最深重的痛苦无限放大，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
如果是吴瀚自己中了这种星术，还可以靠强大的星力将星术的效果生生压下。但段秋石只是个二品星师而已，他只能靠自己的意志硬撑，一旦精神崩溃，就会当场死亡。
中了星术“虚”之后，段秋石的眼前的所有景物全部消失，时间也完全静止。
第一重，虚之贯体。
段秋石看到自己的身体被绑在石柱上，无数黑色的长枪顺着自己的天灵盖刺入，从他的身下刺出。
转瞬之间，黑色长枪又化为刀刃，在他的身体上疯狂地切割着，发出恐怖的“咯吱”声，带起一蓬蓬血花。
段秋石只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血肉正被切得粉碎。
最可怕的是，现实中也许只过了一息，段秋石的感知中，这种痛苦却绵延了数日之久。难以言喻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完全淹没。
在十万大山中，为了杀掉五百东云骑兵，他无数次受伤，也自认意志如钢铁般坚硬。但此时，他却感觉自己的神智要被这无边的痛苦冲垮。
“石头，撑住啊！”陆凡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段秋石听不真切。
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起《绛云诀》，想要动用灵言，可他体内的灵元和星力就像全部消失了一样。
失去了全部依凭，只能咬牙坚持！
一息、二息、三息。
白飞舟默数着时间，神情渐渐转为惊愕。
段秋石虽然浑身颤抖，汗如浆出，嘴角也流出鲜血，但很明显，他还活着。
“贯体”的痛苦，他竟然撑过去了？
要知道，那种痛苦比凌迟可怕百倍，而且要足足经受十日之久。如果是一般人，估计一息都用不了就会崩溃而亡。
段秋石的意志到底是有多么坚韧，才能在这种痛苦中撑到现在？
不过，即使撑过“贯体”也没有用。
白飞舟定了定神。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炼魂”、“噬心”在等着段秋石。白飞舟不相信，那种痛苦段秋石也能承受住。
所谓“炼魂”，是将人的灵魂扔进业火中灼烧。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承受住那种痛苦！
他看向段秋石，希望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却没有想到，段秋石的面孔不仅没有扭曲，原本紧皱的眉头反倒是舒展开来，身子也暂时停止了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重，虚之炼魂。
无边的黑暗中，段秋石依旧被捆绑在漆黑的石柱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刃终于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已经结束。
段秋石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窜起一朵朵黑红相间的火苗。转瞬间，火焰爬满了段秋石全身，把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这些火焰一出现，段秋石的身体便出现痉挛，全身肌肉止不住地抽搐。这种痛苦，比之前利刃贯体的痛苦还要强上数倍！
这是……无视**，直接灼烧灵魂的火焰！
无边的痛苦中，段秋石的灵智仍保有一丝清明。他立刻认出，这种火焰，他在炽炎鬼的身上见到过，可不就是至强鬼火中的“业火”？
这样的话……
段秋石咬着牙，呼唤起自己的鬼仆。一股阴风拔地而起，段秋石衣袖翻卷。
一团黑气倏忽间出现在他面前，慢慢现出形体。它浑身皮肤焦黑，如久旱的大地般布满瘆人的血红色裂痕，浑身上下冒着黑红相交的火焰，正是炽炎鬼仆！
“嘶吼！”
见到这些黑色火焰，鬼仆发出兴奋的怒吼。它张开巨口，绕在段秋石身边旋转，大片的“业火”被它吞入腹中，段秋石身周压力顿时一轻。
四息，五息，六息。
比斗台下，叶子橙和程雨儿见段秋石平静下来，心头微松。
“吴院长，段秋石他是不是已经撑过去了？”叶子橙问道。
吴瀚迟疑。
据他了解，中了“虚”这个星术的人，会承受整整九息的极限痛苦，在痛苦中死去。
而段秋石现在只经历了三四息的痛苦，就已经平静下来……吴瀚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小姑娘却不想再等下去。她们趁吴瀚迟疑之际，飞身跃上比斗台，跑到段秋石身边。
“大骗子，大骗子，你怎么样了？”
叶子橙跪坐在段秋石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担忧。
“如果你没事了，就赶紧醒过来，好不好？”
小姑娘的呼唤声中，段秋石并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痛苦之色。
第三重，虚之噬心。
不知什么时候，段秋石身后的黑色石柱消失了，他的身子扑倒在泥泞的地面。
冰冷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段秋石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划过他精致的面庞，渗进他的唇角。
这雨水，竟然是苦的，就像记忆中泪水的味道。
无数过往的记忆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一股无名的悲伤自他心底涌起。
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约好了一起逃走，却等不回父亲的惆怅……
因为任性而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愧疚……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这一次，他分明没有被刀刃刺入身体，也没有被业火灼烧灵魂，可他的心脏却没来由地疼痛起来，仿佛有手掌探进去狠狠撕扯。
苦涩的无色液体从他的脸上滑落，他已经分辨不清楚，这液体究竟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段秋石心神一阵恍惚，再抬起头时，他看到自己的面前立着一道虚幻的门洞，门内站着三个人。
“父亲、母亲、爷爷……”段秋石眼神空洞，对着三人的影子喃喃出声。
“孩子，你自己在这个世上挣扎，累坏了吧。”
三个人微笑着，从门洞内对着段秋石伸出手掌，声音温柔。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冷。来吧，随我们一起回家。”
“……好。”
段秋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三人的方向走去。
门洞内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透过那道门，三人的身后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色的河流，河流中飘荡着无数尸骨。
“不行，石头！千万不能过去！”陆凡飘在段秋石身边，惊慌地喊道。
但段秋石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神色木然，一步一步地朝那道诡异的门洞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