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晴和魏延便又蒙了面,遵循着“酒五散”留下的气味一路赶到了一处偏僻的妓院之外。
“晴儿姑娘,不是我说,你确定他们会躲在这种地方?”魏延看着里面灯红酒绿的样子,忍不住道。楚晴不以为意,道:“如果你是他们,在这般危险的地方干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也不会住正常的客栈吧?文长将军,对待这些贼人,不能以我们正常的想法来想,得把我们自己也当成贼人。”
“说得对。”魏延同意道:“这地方叫什么?让我记一下,嗯······什么富春阁?很好,那我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便和楚晴返回客栈,又重新买了衣裳换了之后,再次赶了过来。
“文长将军,你这胡子拉碴的,像是常去这里的人吗?”楚晴看着魏延一身华贵的扮相,再配上他那明显武夫的相貌,差点没笑出声来。魏延却很正经道:“长相不是问题,即便是将军士兵,也没说不能来这种地方。我穿的好点,显得我有追求,里面的人也不容易怀疑你我。”
“好好好。”楚晴道:“这么说来文长将军你倒是没有少来这种地方啊,我可不了解这里头的门道,进去之后就都靠将军你了。”魏延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正色道:“我个大老爷们了,不管那么多了。晴儿姑娘,你这男装其实也算合适,装个秀气公子不成问题,就是身高差了点,这样吧,你少说话,听我的便是。”两人便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这富春阁。
楚晴看着立马便有老鸨笑嘻嘻的来迎两人,便抿着嘴强装笑意。魏延倒是很自然的和老鸨交流起来,是不是的透露出询问两男一女的意思。楚晴不禁暗自赞叹:“文长将军显然就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啊,聊得没有一点破绽,这老鸨也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多时,魏延打发走了老鸨,便对楚晴道:“问题不大,即便这老鸨不说,我们也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对吧?”楚晴又闻了闻道:“光靠‘酒五散’来分别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但是需要时间。文长将军,你没问道吗?”
魏延叹了口气,道:“那三个小贼明显是和这里的人都说清楚了,不得说出他们的消息。问话是套不出什么了,再说了,即便找到了那三个贼子,接下来怎么做才是重点。恐怕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楚晴四处看了看,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对魏延道:“办法是有,但文长将军,恐怕你得冒冒险了。”便对魏延耳语一番。魏延脸色一变道:“这个······靠近他们没什么难处,他们又不认识我。可以你这卖······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没什么大问题吧?”楚晴嘿嘿一笑道:“文长将军也应该比我了解这些,再说了,谁知道干这事情的是你文长将军呢?”魏延无语的点了点头道:“行吧,但我得先去征得那老鸨的同意,不然等会儿她再来烦我们,可不好弄。”便和楚晴重新去找那老鸨。
老鸨听了魏延耳语一番,皱着眉头道:“这位官人,这样做恐怕不大好吧?”魏延在心里暗骂两句,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按在老鸨手上,低声道:“大家都不容易啊,你就帮帮吧。”老鸨掂了掂那金子,呵呵笑了一声,这才斜着眼睛扫了扫魏延和楚晴,道:“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买东西的?”魏延笑道:“当然不是。这卖东西的只是顺便而已。”老鸨也不管那么多,笑嘻嘻的一扬手道:“那请自便吧。”便晃悠晃悠的走开。
魏延低声“呸”了一声,对楚晴道:“我最讨厌干这种事了,这些人最好别再让我遇上。”楚晴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魏延挠头道:“晴儿姑娘,至于你说的那些卖的东西,怎么······怎么弄的到?”楚晴叉着腰,摇头道:“其实并不需要弄到,只要让买的人认为他们买的是便成。”魏延一愣道:“弄假的?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楚晴道:“咋们又不是真要在这里卖东西,你只要让一些人买了,你顺便找到韩连、简常他们那里就行。”
“明白。”魏延点了点头,两人又跑出门外买了个盒子,又按照楚晴配置的药物弄出了好几十粒药丸,尽数装在了盒子里,由魏延捧着又回到了富春阁之中。
“这······这相思锁啊,这兴阳丹啊,这次就多靠你们了。”魏延将盒子紧紧抱在肋下,忍不住默念道。楚晴虽然不明白魏延所说的这些药物究竟是做什么的,但听名字也听得出大概意思,忍不住笑出声道:“文长将军,看来你对这些药物还是很熟的啊?”魏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熟肯定是不熟,但拿来骗人也不是不行。”说着便快步跑到一间房门外,敲门并低喝道:“卖药了,卖药了!”
里面的嬉笑声顿时听了下去,只听一个暴躁的男声喝道:“走远点滚远点!别在这打扰老子!”魏延耸了耸肩,便和楚晴继续轮着屋子尝试,没想到试了几间,果真有一间开了门,走出一个披着衣服的瘦弱汉子,睁着迷糊的眼睛扫了扫魏延和楚晴,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妥,有些疑惑道:“这里······这里还真允许卖药的?”魏延想了想,一脸坏笑道:“那是当然,受老鸨之托,来帮大家更快活快活。”
“行,你这······卖的都是啥?壮阳的?”这干瘦的汉子也不避讳直直的问了几句,听得楚晴直面红耳赤,躲在魏延身后一句话不敢说。
魏延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指了指那几个长得完全一样的药丸道:“这是相思锁,此乃兴阳丹,还有这金屋得春丹。”干瘦汉子还有些不信道:“这么多东西,你们这富春阁还真有不少啊?不过长得这么像,你们是怎么分清楚的?”
“这不难。”魏延笑道:“卖的多了,自己当然能够轻易分清楚,放心吧,我不会说错的。”那干瘦汉子便问了问价格,魏延又继续信口开河,说了个大价。干瘦汉子的眼睛突然一睁,好似又清醒了许多一般,吃惊道:“你这是神药中的神药吧?哪能卖这个价格?若是质量好的话那也罢,可谁能保证?你要卖完之后跑了,我还回去找那老鸨说理吗?”
魏延也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赶忙道:“这样好了,你买两个,先拿一个去试试,等会儿我再回来。你要是觉得药效没问题,就付两个的钱,另一个我再给你如何。”干瘦汉子的神色这才缓和许多,道:“这倒是笔不错的买卖,行吧,那就这样。”魏延便随便拿了一粒药丸给他,强忍着笑和楚晴走开,等那房门关上之后,魏延才展露笑颜,可还是不敢笑的太大声:“什么不错的买卖,就这泻药,能让你泄欲的时候舒舒服服的!”
楚晴不敢直接回应魏延的话,只是打断道:“好了,看来的确是可以在这里名正言顺的找人了。咋们抓紧时间吧,时候不早了,得尽快找到简常、韩连他们才是。”两人便继续在各个房间寻找。
后面也偶尔有房间有人出来询价,但大部分都在里面很是暴躁的喊他们快点走。楚晴也一直仔细的竖耳倾听,仔细辨认来自韩连和简常的声音,一旦有人出门相迎,她便会完全躲在魏延的身后,不给里面人迅速发现自己的机会。
“很好。”魏延将泻药药丸也都送出去了不少,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和韩连、简常有关的线索,难免有些沮丧,道:“晴儿姑娘,这里还有多少间房?这样耗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啊?也许······那两个小贼这次碰巧出去了?”
“不可能。”楚晴很是坚持,道:“‘酒五散’的味道就指向这里,即便他们出去了,味道也会跟出去。”魏延还是有些疑惑道:“要是黏着你那什么‘酒五散’的衣服被留在这里,而他们人却走了,那岂不是坏事?”楚晴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也不管那么多道:“放心吧,他们在这种时期,哪敢多在外走动?只要这里我们没有找遍,就不能够放弃。”两人便继续前行,又往前走了几间房,两人本来听着里面人不耐烦的驱赶声继续向前走着,楚晴忽然率先停步,低声道:“不对。”
魏延本来已经有些走迷糊了,听了楚晴的话,立刻转身返回,和楚晴一起蹲在了这灯光昏暗的房门外。楚晴看着魏延疲惫带着惊喜的神色,先打了个手势道:“这个······文长将军,不要太报希望,我······我听着这个声音,其实和韩连、简常的声音不是太想,但是这声音是一种不太正常的沙哑声,很像······很像是故意装的。”
“也是。”魏延道:“我也听着有些奇怪,什么样的人要这样装呢?也就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小贼才会······”正要靠近房门,楚晴连忙拉住他道:“文长将军,现在可不急于一时,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若是他们不在里面,我们鲁莽行事可是容易打草惊蛇的。”“那······那怎么办?”魏延疑惑道:“我们也不是找他们麻烦,偷听一番不久成了?”
“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楚晴对着他们来的方向指了指,道:“文长将军你去向老鸨问问,看看她还记不记得这屋子里住的客人。”魏延道:“如果是那几个小贼,那老鸨肯定被叮嘱过,她不会说的。”楚晴笑道:“即便她不说,只要能够看出来她被叮嘱过,也基本可以确认了。”魏延这才恍然大悟,便放下药箱,轻手轻脚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便镇定的缓步走了回来,道:“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了。那老鸨一看就不怎么擅长撒谎,那眼神一看就有问题。”两人便轻轻捅开了窗户纸,往里面望去。
房屋之内的灯光本就很暗,两人都不太看得清楚里面的情况,只是可以依稀听着简常的声音:“韩老哥,你说那外面卖什么药的,会是做什么的?”韩连先是笑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充满不屑之意的答道:“不就是那些卖各种破药的吗?卖这种东西的人本来就不少,在这里卖更有生意,没什么奇怪的。只要······只要给老鸨也一定好处就没什么问题。”
“是吗?”简常的声音虽然充满疑惑之意,但终究还是没再问出来。随后响起了几声脚步声,只听简常道:“莲儿,你还好吧?那孙策下手可是不轻。”
“孙策?”楚晴和魏延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解之意。魏延低声道:“孙策不是早就死了吗?晴儿姑娘,他们是故意戏弄我们吗?我们······我们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楚晴心道:“我之前看到简常和韩连他们围攻叔至哥哥,便立马去找人帮忙向吕蒙通报,回来的时候叔至哥哥已经脱困了,不过他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走的,莫非那人就是传闻中已死的孙策?”她没有把握,却也不认为两人已被发现,道:“先别着急,再看看,必要时做好脱身的准备。”
两人便又对着里面倾听,只听李莲道:“其实······其实还没有。那······那孙策可能对简大哥你出手重,但······但对我也仅仅是打晕而已。没······没什么大碍。”声音里却可以清晰的听出明显的虚弱。
“哎······”简常叹道:“是我不好,那孙策也没什么高明的地方,也就是靠着兵器长一点占着了便宜。下次再让我遇上他和陈到那厮,我先废了他,再杀了陈到。”
“真的吗?”李莲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道:“简大哥,那可是‘小霸王’孙策啊。我虽然没有看到你们战斗的过程,但以我的记忆来看,简大哥你练习的这‘鳝息功’,这么多年来鲜有敌手。这孙策仅仅是第一次和简大哥你交手,就想到了办法来克制,他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不错。”不等简常反驳,韩连便道:“这孙策假死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是为了躲在江东和陈到为伍。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惹他,他曾经一直都是江东之主,对这里肯定比我们熟悉。在我看来,找机会杀了刘备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刘备和江东郡主成亲之日已经不远,到那时便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楚晴和魏延听到这,楚晴难掩惊奇之情,喃喃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作伪,这么说来······‘小霸王’孙策真的还活着?文长将军······”一旁的魏延却是咬牙切齿,一脸愤怒道:“这几个家伙倒是胆大包天啊,就凭这么三个人也妄想伤害主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楚晴看着他这蠢蠢欲动的样子,连忙拉住他道:“文长将军,切勿冲动。别看这三人说话嚣张的很,论本事还是不错的,可不能小看了他们。咋们还是得按原计划行事才是。”
魏延忍着怒气,点头道:“行,先让你们快活一段日子,过会儿有你们好看!”两人便继续偷听起来。
只听简常问道:“韩老哥,这刘备娶亲当日自然是动手的好时机,但陈到那厮和赵云那家伙也会更加戒备,再不说还有个未知的孙策,我们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吧?”
“哼哼。”韩连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和贾先生早有计较。我们可不止有我们三人,新的帮手马上就到。我早就计算好了,即便陈到不死,在他眼里我们也只有三个人来此。他肯定不会想到,等到真正行动对付刘备的时候,我们有更多的帮手,定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哦?”简常和李莲都很是惊讶,齐声道:“还有什么帮手?他们怎么一起到达江东来?”韩连故作深沉,起身踱步道:“还记得袁绍麾下猛将鞠义吗?早些年他被袁绍猜忌而被杀,他的儿子鞠破军统领着黑风部队便一直与袁绍为难。如今袁绍已经完全覆灭,鞠破军则一直戴着黑风部队在中原一带作威作福,谁知道他除了痛恨袁绍之外,居然还痛恨赵云。我和贾先生知道了此事之后,便极力争取于他。鞠破军听说能够向赵云报仇,立刻便答应了下来。黑风部队曾经由鞠义培养,也算得上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让他们分批成好几队前来江东,也没那么大问题。我们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估摸着他们也已经近了。”
“黑风部队?”楚晴心里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又一直想不起来。听着简常和李莲开始询问更多细节,韩连却谨慎的并不先说明,说是要等鞠破军和黑风部队来到之后再做准备,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了。楚晴心里明白,刚拍了一下魏延想问问他是否了解那黑风部队,忽然旁边聒噪了起来,有人大喝道:“那个······那个卖假药的给我滚出来!”
“不妙。”楚晴道:“看来是先卖出去的泻药起作用了,文长将军,我们该撤了。”魏延听了便想将药箱随便丢在地上。楚晴连忙阻拦,道:“别丢这里,韩连这人多疑的很,丢这容易让他起疑心从而做出变动。我们先走,反正得知了他们这个计划已经可以做出应变。”两人便朝着另一个反向跑出,在路上随手将药箱丢下。只听那咒骂声也多了起来,同时造成了更多的骚乱。
两人跑出去不远,已经来到了一层的桌宴厅一带。两人听着身后咒骂声接着传来,似乎连韩连、简常等人也被吸引走出来查看。楚晴心知不好,正想施展轻功快点逃离,忽然肚子一痛,她实在禁受不住,身子一歪便摔在地上。前面的魏延吃了一惊,连忙跑回两步将她拉起。楚晴只是不住地摇头摆手,喘息道:“文长将军,不要管我,先······先去报信······”
“这怎么行?”魏延道:“这里危险,我怎能将你丢在这里不管?”拉起她强行想走,楚晴低声惨哼一声:“肚子!”便又倒了下去。这下魏延也没有办法,只得将她放下,他看着周围不少人对他俩传来异样的眼神,心里也是焦急不已,道:“晴儿姑娘,这可怎么办?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呆了。”
“你······你先去找孙权······啊不是周瑜,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清楚这个什么黑风部队会来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楚晴额头上出现了许多豆大的汗珠,可她依旧强行忍住,死死抓着魏延的肩膀,咬牙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魏延听着楚晴虽然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口吻,知道他要继续留在这,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到时候还有可能两人都走不了,只好道:“晴儿姑娘你撑住,我······我去去就回,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说着,抓起旁边一个凳子在头顶甩了甩,拔腿就跑。在二楼立时间有人发现了他,便呐喊的赶了下来。
楚晴清楚地看见韩连和简常都在二楼露头,虽然两人脸色都是一副诧异不解的神色,但楚晴也知道自己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以自己现在怀有身孕的情况,根本对付不了他们中任何一人,她虽不怕死,但也不想像当初楚昭在监牢里那般生不如死。她也没多想,翻身一轱辘倒在地上,不给韩连、简常看到自己的机会。
“啊······啊······”肚子传来一阵难以言表的痛苦让死命咬牙的楚晴也忍不住呻吟起来。她正想拼了命抓着周围的桌椅移动着,忽然,一直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前探的右臂,轻声道:“你怎么了?”楚晴听着这声音似乎也是个女子之声,心道:“不······不会是哪个歌妓······”捂着肚子背对着韩连、简常的方向强行站起。她仔细一看,这人虽身着男装,却也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年纪十七八岁上下的姑娘人家,让她不免惊奇:“怎么还有这么年轻的女子也会乔庄来此?”
那姑娘似乎不觉得自己被看出来了一样,咳嗽一声便粗声粗气道:“没事,你坐吧,我想和你聊聊。”便对她对面座位上的歌妓一挥手,那歌妓便知趣的起身离去。
楚晴虽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犹豫立刻坐下,反正现在她正背对着韩连、简常等人。以她现在的装扮,韩连和简常的目光再怎么锐利,也不可能光从背影就认出她来。
“你的肚子还好吗?”楚晴听着这姑娘粗声粗气又假装奔放的言语,差点没笑出声来,只是肚子的痛感让她展不出一丝笑颜。她点了点头道:“多谢,比刚才好多了。”
“你······女扮男装,到此是为何啊?”那姑娘端起茶杯不管不顾的一饮而尽,把双目睁的大大的,好似在审问楚晴一般。楚晴听着身后那几个吃了假泻药的正在和老鸨大声争论,心知在此多停留一分都更危险,于是假装做出难受的样子,也不改声音,道:“公子你行行好吧,我······我难受,需要······需要出去医治。”
“医治吗?”这姑娘斜着眼睛看了看楚晴,哼了一声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完我们就走。”楚晴管不了那么多,立刻点头道:“公子请问。”
“你······是否知道我们江东的郡主将要和刘皇叔刘备成婚的消息。”那姑娘顿了顿,撅着嘴问道。楚晴对这个问题没什么防备,听她这么问,心里也很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很明显,这是两家结盟的手段,既是巩固联盟,也有利于江东更好的控制刘备的势力。”
“嗯嗯。”这姑娘也跟着用力点了点头,又道:“那么问题来了,我听说那刘备已经年近五旬,而江东郡主不过年方十八,这样的婚姻,对我们江东郡主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楚晴听了一怔,心道:“怎么她难道和江东郡主是好朋友吗?怎么这么关心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答道:“不见得,这世上既然可以有忘年交,便不代表年纪差距大的夫妻不能够有真正的爱情。”
“是吗?”这姑娘皱了皱眉道:“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种婚姻乃是加固联盟所用,我们的郡主既然要帮忙加固联盟并且帮助我们江东更好的控制刘备,又怎能和刘备有真正的爱情呢?唉······”忍不住叹道:“好好的姑娘,就这样成了两家势力斗争的牺牲品······”
“咦······”楚晴似乎有了新的猜测,道:“这位公子,看来你和我们郡主很熟,这么关心她······”那姑娘听了,先是一怔,随即道:“我······我不但认识我们郡主,还······还很喜欢她······可惜啊······”做出很是伤心的神色。楚晴立刻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你一个姑娘家,还说自己喜欢郡主,不是开玩笑吗?”但还是正色道:“其实不然。你所说的和我所说的,其实是可以共同发生的。我们的郡主心系江东,却依旧可以和刘备之间有着真情。那刘备乃是当世英雄豪杰,据说我们郡主也是英姿飒爽、女中豪杰,真的······他们结为夫妇,我觉得也是颇为合适。”楚晴其实根本没了解过东吴郡主,在这种长河之下也只能胡乱瞎编,反正她心里已经有了底怎么说都没事。
“是······是吗?”这姑娘还是有些怀疑道:“真的······郡主她真的可以做到吗?”楚晴点头道:“当然可以。眼下来看只要两边都不作出太愚蠢的举动,孙刘联盟还可以坚持较长的一段时间。只要郡主能够周旋其中,不单单只为江东考虑,也多为刘备着想一番,那么联盟可以保证稳固,她也不至于左右为难。这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天平,郡主在天平的中间,需要她去控制一个度,保证控制好一个度以维持好天平。只要郡主能够控制得好,联盟不坏,我相信她也能够收获到幸福的。”
“是······是真的吗?太好了,我刚才问那歌妓半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哼,整天就会唱唱跳跳,难怪只能呆在这里。”那姑娘很是惊喜道。楚晴知道已经起了作用,便又捂着肚子道:“哎哟,公子啊,我······我真不行了。那姑娘见了,很是高兴的拉着楚晴的手道:“好,今日本公子高兴,便带你出去好了。”楚晴挽着这姑娘的手臂,偷偷瞟了一眼看着不少人已经往这边查了过来,连忙加快脚步便走。那院里的其他人看着她俩,也没人出来阻拦,两人就这样轻松脱身而出。
两人走出富春阁不远,楚晴便主动松开这姑娘道:“多谢姑······唔公子的帮助,小女子感激不尽。”这姑娘也很是满意的摸了摸楚晴的脑袋,笑道:“不必公子公子的叫了,实话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也是女扮男装的。我的全名叫做孙尚香。”说着,和楚晴摇了摇手,紧紧握住随身带着的佩剑,转身离去。
楚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嘴角微微一扬,轻声道:“原来江东郡主名叫孙尚香。主公的运气真不错啊,能够遇上一个这么有趣的姑娘。希望她真能像我所说那样,找到那个真正能够平衡的度吧。”
周瑜此时正坐在自己府中看书,忽然听见后院发出奇怪的响声。他的妻子小乔有些奇怪的往后院昏暗的方向看了看道:“夫君,后院怎么回事啊?”正要走过去查看,周瑜忽然想起了吕蒙和自己报告的韩连、简常二人出没的消息,心里难免担忧,连忙道:“夫人!且慢。”说着“刷”的抽出挂在房中的佩剑快步赶了出来。
小乔看着他这般严肃的神情,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担心?外面······外面真的有什么人吗?”正要喊人,周瑜一摆手道:“不必了,听声音来看,的确是有人翻进来了。但却迟迟不进来,那肯定不是刺客。要真是个这么怂的刺客,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他。”他感受过韩连、简常的功力,自认为他们只要一人的话,自己还是有把握抵挡。他可以确认来人只有一人,自然也没那么担忧。
“什么人!”周瑜一边喊着,一边随手将头盔戴上,缓步靠近后院。只见后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一个人。周瑜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光凭耳朵听着风声的变化,也可以辨认出周围的情况。他对后院的各处摆设了如指掌,先是走进两步便停在原地仔细听着风声,突然一挥剑,朝着斜前方一指道:“什么人,还是亮出你的身份!”
“公瑾,是我。”只听一浑厚沉稳的男声忽然从黑暗中响起。周瑜的脑子骤然一颤,仿佛是被电击了一般。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兄······兄长?”只听“擦擦”的声音响起,孙策已经点燃了一支火把,走到周瑜近前,微笑道:“不错,是我。公瑾,十年不见,你辛苦了。”
“兄长!”周瑜一看果然是孙策,忍不住弃了剑朝着孙策扑去,和他紧紧相拥。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就此紧紧抱在一起,大笑着、痛苦着,也在诉说着这十年来分别而痛苦的兄弟情。
“怎么了?”小乔听着周瑜的叫声,又听见了剑落地声,难免担心,便走过来查看,没想到一眼看到了这幅场景,差点没叫出声来。孙策看到了小乔,也对她招了招手,点头道:“弟妹。”
“姐······姐夫?”小乔揉了揉眼睛一看,确定是孙策无误后,惊喜道:“我······我要和姐姐去说······”孙策一听,眼神中的光芒顿时暗淡了许多,摆手道:“不必了,你去和她说,只会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怎么会?”小乔不信道:“姐夫难道你就不想姐姐他们吗?十年了,你知道姐姐他们过得有多苦吗?”孙策也掩面叹道:“我当然知道他们痛苦,但······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宜过多露面。公瑾、弟妹,你们应该都清楚。”便把这些年他的所见所闻,以及回到江东所见到的事情都简短的说了一遍。
“主公······这是要对刘备的手下,一点情面也不留啊。”周瑜喃喃道:“但这样真的能够吓到刘备吗?唉······刘备和曹操打了那么多年,输了那么多次,也没见他怕过。”
“权弟既然动用了南徐群雄,显然就是来真格的了。”孙策道:“公瑾这不是你的主意吧?”周瑜叹道:“我建议主公嫁郡主引刘备来江东,到时候便可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他。但是主公想的有点多,现在杀刘备控南郡已是不能,所以只要他人在江东,没必要弄那些多余的。只是我再和主公谈与南徐群雄有关的事情,其实没那么方便。主公是明君,自然是集各种事情于一身。像我这般又想要兵权又想管武林,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明白了。”孙策点了点头道:“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去见见权弟,让他改变策略。这里还有其他人想要威胁刘备的生命,他这样让刘备的护卫都把注意力留在了和南徐群雄纠缠上面,很可能会出事的。”
周瑜连忙道:“兄长,这万万不可。你的看法没错,但你决不能去见主公。你要知道,现在的主公可不是当年的公子了。他······他是君啊。”孙策不以为然道:“是君又怎么样?难道还真不是我的权弟了?公瑾放心,我回来不是向他宣布什么争权夺利的,只是来给他一点建议,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知道,让权弟知道我一直逗留在江东,会让他感到不安。所以我也不希望乔妹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也许······真让我见到她,我······我会没有勇气离开这里······”
“我知道。”周瑜叹道:“兄长我答应你,不把你回来的事情告诉嫂嫂,但是······见主公之事,我还是坚持意见,兄长你决不能去。主公······主公真不会留情的。”孙策只是不信,道:“放心吧,权弟我了解,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但是在那之后······”说着说着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周瑜不要打断他,这才继续道:“未来都得靠公瑾你了。我······我是真的对不起你。若非当年我托大,也不会将这副重担全都压在你的身上。我肯定不能再留在江东统兵了,但我也不会去帮其他人。公瑾,养好自己的身子,我有预感,未来的战事还长着呢。我们要智定天下,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够完成。”周瑜也很是振奋的点了点头道:“兄长放心,当年我们兄弟的理想,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去完成它,不负我们的初心。”孙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着小乔伸了伸拇指,这才缓缓起身,背对二人,悠悠叹道:“父亲在上,魂佑江东;公瑾在旁,智定天下。当年的豪情壮志啊,可惜已成尘封往事,父亲之魂已然不在,我······江东小霸王孙策,终究也是乡野间孤魂野鬼而已。权弟······望你能够听我一句吧。”说罢,也不给周瑜或小乔,任何开口的机会,双腿一发力,迅速翻墙而走。周瑜只觉拿到灵动壮实的身躯依旧是那么的熟悉,而自己却早已追赶不上,不觉剧烈的咳嗽起来。
“公瑾,没事吧!”小乔很是担忧的拿着一件大衣劈在周瑜背上道:“没听姐夫说吗,公瑾你要注意身子啊,现在也不早了,你不应该再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了。你的身子一定吃不消的。”
周瑜摆了摆手道:“不······现在不忙这个,主公要是真见到兄长,实······实在是难说,我们······我们必须阻止兄长才是······”将大衣脱下交给小乔,刚刚想走,只听一阵呼啸声传来,立时间便有一个黑影闪过,朝着周瑜一甩手,便将一匕首掷来。
周瑜微微一偏头,那匕首便已略过,直插在院房墙壁上。小乔吓了一跳,刚刚喊道:“来人······”周瑜一摆手,看着那黑影一出手便即闪身离去,而且这一击也不像是杀招,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谨慎的拿了一块布捏着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上面似乎写了些什么,便拿着这块布料和小乔回房。
小乔看着周瑜似乎还是这般睡意全无,有些不高兴道:“公瑾!都什么时候了?姐夫刚才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这是什么事情都不重要,赶快休息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见主公,让姐夫······”周瑜却踉跄的起身,差点没摔倒在屋里,一看就是十分着急的样子,倒又把小乔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道:“怎······又怎么了?”
“有······有危险。”周瑜紧紧捏住手中的不料,道:“中原派出了一支秘密部队,估摸着已经来到南徐附近,他们想要在刘备和郡主成亲当日动手,杀了刘备破坏孙刘联盟。决不能让他们得逞!”说着翻身站起准备更衣。
小乔也被他严峻的语气吓得不敢过多动弹,木然的像往常一样帮周瑜换了一身军装,叹道:“公瑾······这般忙碌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周瑜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一脸柔情道:“小乔,我已经无法再对你保证什么了,因为我们都清楚,这是没完没了的。今晚就别等我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我会回来了。”便在她额头上一吻,便急匆匆的离去。留下小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希冀的目光,她不禁双手紧握在胸前,默默祈祷道:“公瑾,你为江东付出了你的所有,我愿意和你一起度过任何的难关。我不求我们能够得到什么高官厚禄的回报,只求······平平安安就好。上天啊,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楚晴估摸着魏延的速度,便提前留在了魏延从两人所在的客栈赶往富春阁的必经之路上。魏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她完好无损的在路上慢慢走着,这才松了口气道:“晴儿姑娘,你果然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文长将军,搞定了吗?你和周瑜说了什么?”楚晴感到肚子已经没什么痛感,也放心的走快了两步。魏延道:“这么晚了,我哪有机会和他细说啊?随便找了块布料把事情的经过写上,便直接丢给他了。好在我认字多,写的也算清楚,这不,我以最快速度送过去之后,就立刻回来找你了。好在你没事,若是把你害了,我······我可没脸回去了。”
“那也行吧。”楚晴道:“周瑜是精明之辈,只要我们挑明身份,他应该会相信。接下来我们最好去见见周瑜,再结合韩连、简常他们的部署,以新计划反包围简常、韩连他们。”魏延听了,喜道:“那就好办,我已经写清楚了,我们会去他办公的地方见他。”楚晴点了点头道:“很好,那我们现在便赶过去。周瑜是个重事业的人,不论多晚都会去的。”魏延看了看她,迟疑道:“你的身子······”“不碍事。”楚晴强笑道:“我现在还早呢,远远没到动弹不得的时候,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期啊?拼一拼也是必要的。”两人便往南徐调兵处赶去。
刘备等人的馆驿之中,眼看着婚日将近,全馆上上下下都呈现凝重的气息,不但守在馆驿之中的白毦兵都打起精神了许多,连陈到、赵云他们也各个睡不着。
“你们怎么了?”刘备看着傅彤、邓泰各自在门口走来走去,赵云和卢忠则坐在一旁只喝茶不说话,陈到则靠在一根柱子上沉思不语,不禁一个个拍了拍他们道:“怎么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出什么大事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还愁眉苦脸的?”
“主公。”卢忠看着刘备前些天还忧心忡忡的,现在反倒成了没事人一样,也是大惑不解:“明日乃是娶亲之日,那些别有用心的中原贼人已经出现,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孙权所派的南徐群雄,说不定会继续向我们为难。主公,我们可不敢有任何懈怠啊。”
“这是好事。”刘备点头道:“我们的确不能有任何的松懈。好在前两天面见吴国太的时候,她对我倒是很好。我已经请乔国老去帮忙向国太请求了,让我们搬进她的书院居住,并把驻扎在外面的白毦兵都调进来,只要馆驿里头人多了,那些贼子便不易得手。”
“靠乔国老吗?”邓泰不以为然道:“主公,这乔国老可是南徐群雄里头的重要人物,主公你可不要太过相信他。”刘备倒没那么担心,道:“乔国老他们最多只是受到了孙权的命令,并未真的就想要和我们作对。这种小忙,他肯定还是会帮的。”正说着,外面便传来了吴国太的命令,命众人一起搬去书院,连带所有的白毦兵一起搬进去。
赵云看着刘备满面喜色,傅彤、邓泰和卢忠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而陈到却依旧是愁眉不展,于是道:“既然乔国老这次肯帮忙,外加吴国太喜欢主公,孙权又听从吴国太的命令,估计这次南徐群雄不会再婚宴上为难我们。我们唯一还需要担心的便是简常、韩连他们了,叔至······”陈到也跟着点头道:“不错,以韩连的性子,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边甩动右臂感受右肩的情况一边继续道:“但韩连也不是傻子,他们若是只有区区三人,绝不会贸然行动。所以我想,明日我们的对手是有一定数量和功力的,绝对不可大意。”
婚宴当晚,整个南徐都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色的装饰,笼罩着一片喜庆的气氛。寒风阵阵飘过,却没怎么刮动那些大红的物品,只是纷扰着各处的红光。陈到看着红灯笼之中的光亮闪烁几分,好似人影攒动一般,心道:“今夜之事,便是如此,韩连、简常,你们等着瞧吧。”刘备和孙乾等文官都参与了婚宴,而陈到、赵云等人则分列书院各处,严阵以待。
“我们······挑什么时候动手最好?”鞠破军一手拎着镰刀,一手提着一条流星锤,站在不远处山顶上对着书院这边眺望。全城虽然都已经黑了下来,但是书院那一块依旧是红光满天,格外引人注目。
“快了。”韩连在一旁看着:“我们的目的是刘备,而不是那些参加婚宴的宾客。动手的时候那里的闲杂人等越少越好,所以婚宴一结束,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那时动手自是最好。对了,杀了刘备,再把那江东郡主杀了,这样孙刘两家反目成仇的就会更凶,打得也就更狠,就是这样!”
“你们要杀刘备、杀那什么郡主,那都无所谓。”鞠破军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红光,他的眼中一样绽放出殷红的光芒,布满了仇恨的戾气:“我只要那赵云的人头,为我爹报仇雪恨!等我心愿完成,你们再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考虑。”
“那就好。”简常很是得意:“今日我们各自杀了刘备、赵云等人,未来再在中原联手,又有何人能够阻拦我们?区区柳元卿他们的什么中原新派么?还差得远呢!”几人正说着,立时间便有黑风部队的人赶来道:“首领,已经差不多了。”鞠破军顿时满面期盼激动之情,高举镰刀对着身后一众黑风部队人马喝道:“弟兄们,我们复仇的时候到了!四散而上,然后······”韩连一听,连忙道:“我们人数有限,四散而上的话,面对白毦兵讨不到好的。还是集中人手,专找赵云、刘备为好。”
“呵呵,谅这些乌合之众,何必集中人手?”鞠破军呵呵冷笑道:“我们黑风军一人一下,就能把他们全给打趴下,还需要集中动手吗?”简常拉了他一把,用力的指了指那边道:“切勿托大,赵云的本事你也见识过,那些兵能够在长坂坡之战全身而退,其实力是一等一的。分兵出击,我们人手不够,是会吃大亏的。”
鞠破军看了看简常,又看了看韩连,这才道:“那行吧。分一部分在各处吸引注意力,其他人集中起来,重点对付赵云和刘备。出发!”一干人便如黑色的鬼魅一般,从山上集体赶向城中央,如鬼神入市一般带来阵阵阴风。
陈到扶着很是清醒的刘备往新房走。刘备问道:“这······各位宾客都走了吗?”陈到往后面宾宴厅看了看,道:“差不多了。主公,是时候了。”“不错。”刘备道:“若是他们打算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两人走到新房外,陈到便和守了已久的邓泰守在了门口,让刘备走了进去。陈到才刚刚在邓泰身边站稳,话还没说,便听到刘备吓得惊叫一声。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里面藏有刺客,慌忙跑了进去。邓泰惊道:“我······我一直守在这里,没人······没人进去过啊?”只见里面倒也没有什么,除了刘备、江东郡主孙尚香和她的几个婢女之外,也没见到其他人。只是墙壁上各处挂满了刀枪,连婢女身上也各自佩刀。若是别处这也正常不过,但在新房之中不免让人疑惑,刘备这种戎马半辈子的人,被吓到也不为过。
“嗨······”陈到只得对孙尚香道:“郡······夫······夫人,这······这新房之中,挂这么多刀剑还配着刀剑,实在是让人······让人不安啊。”孙尚香只是微微一笑道:“厮杀了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还会害怕这些兵器?”和管家婆说了说,便把兵器撤去。
陈到和邓泰松了口气,这才走出门外,忽然书院四周聒噪了起来,各处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响声。陈到和邓泰对视一眼,陈到便先行走出,喝道:“白毦兵!全体戒备!”施展轻功跃出书院高墙之外,开始寻觅来袭敌方。邓泰则命人速速将傅彤和卢忠叫来。
赵云正独自一人看着书院正大门方向,还伴有吴国太的手下一并坚守,周围便没带有多少白毦兵。这时窦香捧着一壶热茶赶来,将热茶递给他道:“子龙,宴席已经散了,主公和陈大哥已经前往新房,你在此可得多加小心。”赵云满面柔情的接过热茶,笑道:“阿香放心,有了阿香亲手烧得茶,我一晚上都会精神百倍,没人能够······”正说着,只听旁边一声巨响,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哪里走!”便有无数暗器朝着赵云、窦香和其他江东守卫疯狂涌来。
赵云转头一看,光听声音他就明白过来,一把将装着热茶的壶高高扔起再一把将窦香抱在怀中,挥枪横扫起来。周围的江东护卫反应倒也是很快,那领导头目喝道:“警戒!”便一起拿着兵刃抵挡。那些暗器数量极多,这些护卫又大多没有盾牌保护,没多久便中刀中枪倒下了一大片。
赵云以“困兽五连盘”连续甩动银枪将一众飞刀、毒针尽数弹飞,随即一枪朝着前方出现的鞠破军等三十多人一指,喝道:“大胆小贼,还敢来到江东作乱不成?”
“不敢不敢。”鞠破军难忍心中痛恨之意,看着赵云就在眼前,连握着镰刀和流星锤的双臂也在颤颤发抖。窦香看着是他,也挺直腰板跟赵云并排站立,道:“你要报仇,就冲着我们一起来吧!”赵云知道以现在的情形,自己是肯定阻拦不了窦香与自己共同进退了,暗暗伸左手和窦香一握,窦香也对他会心一笑,两人便一挺银枪,一展丝线,与剩余的江东护卫和鞠破军等人对峙。
“哈哈哈哈哈哈!”鞠破军狞笑道:“很好很好!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还在一起,那便一起受死吧!”说着将镰刀朝着两人一指,立时间带着三十多个黑风军团的士兵朝着赵云他们蜂拥而上。
赵云松开窦香,一扬手一枪朝着冲在最前的敌兵横扫过去。鞠破军左臂发力,加速旋转起手中的流星锤,大喝一声将流星锤朝着赵云脑门迎头丢出。赵云不敢闪躲,怕伤着后面窦香,扫倒两名黑风军团士兵便一枪“一叶障众目”以银枪枪尖弹在流星锤之上。那流星锤力道虽大,却也撑不住赵云强劲的内力,“砰”的一声便被格开,变换方向侧向飞出,深深撞进了赵云和窦香身后的墙壁之中直陷了进去。
鞠破军一击不中,一边从怀里不住地抓出无数飞刀,朝着赵云从各处方向丢去,同时双腿加速,呐喊着朝着赵云冲来。赵云看着窦香以丝线缠住不少黑风军团的士兵,不想让战斗过多波及于她,向前踏上两步迎向鞠破军。鞠破军饱含杀意的一镰刀朝着赵云重劈而下。赵云横枪一挡,力道便向上一发,强行要将镰刀弹起,不料那镰刀尖头带钩,一下勾住了银枪的枪杆。鞠破军双手都套着白色的厚实手套,不顾摩擦的强行回夺。赵云轻巧的将银枪前送便脱开了银枪,鞠破军一个踉跄,反倒向后退开了两步。
赵云摇摇头道;“暗器功夫倒有些进步,可兵刃功夫还是差了不少!”握紧银枪朝前急冲而来,一枪“蛇头卷龙枪”朝着鞠破军咽喉刺来。鞠破军吓出一身冷汗,以镰刀一挡,奋力向后退开,然后指着窦香喊道:“快!把她给我拿下!”说着抽出飞刀朝着窦香飞去。
赵云眼疾手快,一枪将鞠破军的飞刀在空中击落,但是已有不少士兵朝着窦香逼去。赵云无奈,只得放过鞠破军回援窦香。
陈到刚刚跃出墙外,一眼便看着几名身着黑衣的人正要翻过墙来,立刻提枪一指道:“什么人?还不现出原形?”那几个黑风部队的士兵一看,不管不顾的各自逃出暗器要攻击。陈到以“顿所诀”瞬间逼近一人,一枪便将他敲晕过去,剩余几人一个愣神,便全被陈到一脚一个踢翻下去。
陈到心知这绝非敌兵的主力,看了看四下再无其他敌人,又一个翻身翻了回去。此时墙内书院,刘备和孙尚香的新房外又涌来了十多名黑衣人。邓泰抓起双戟对着新房内叫道:“主公,这里危险,千万不要出来,这里有我!”领着白毦兵迎了上去。傅彤、卢忠这时也引着白毦兵赶了过来,和那些黑风部队的士兵混战在了一起。
“防备好,别给他们防火!”陈到盯着一个敌兵拿着火把便要靠近,便飞身落下一枪将他刺倒,顺便将火把丢在地上踩灭,心道:“这韩连、简常叫了这么多人来,怎么自己反倒没了人影?”正想着,忽然前方光线一暗,一道道影子照相辉映,陈到一个翻身滚出,躲过了身后好几名黑风部队士兵射出的带钩的弩箭。
“奶奶的,你运气真好!”简常大骂着跟着这一批黑风部队的士兵一起落地,一个翻滚便朝着刘备和孙尚香的新房赶去。卢忠挥枪去拦,简常一拳击在卢忠的钢枪之上,非但没事,还把卢忠向后击退了两步。卢忠摸了摸枪杆,只觉自己的钢枪不自觉的颤动,好似是有生命却不住的发抖一般,不觉大骇。
“嘿嘿,这种水平也想护你主公吗?”简常冷笑道:“别跟着他一起送命最好!识相的就快让开!”一掌朝着卢忠推来。卢忠脸色却丝毫不惧,一闪身躲开简常一掌,突然一甩钢枪,将钢枪如鞭子一般抽在简常的手腕上。简常吃痛,连忙收手,捂着被抽击处退开两步,骂道:“我看你是真的找死了!”正要动手,陈到飞身赶到,正面对着简常一拳“石破天惊”打出。简常也以“难敌神拳”自上而下轰击地面,自己随着冲力向后方跃开。
“你的伤势倒是恢复的挺快啊!”简常骂道:“带着伤,还妄想和我对抗吗?”拔出后背钢刀连续几个闪身,又以“鳝息功”朝着陈到逼近。陈到道:“孙将军不是说了吗?再用你会走火入魔的!”看准了简常的位置,拉开距离一枪朝着简常咽喉一捅。简常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能精确地掌握到极限距离,自己一刀无论如何都碰不到他,而他这一枪则足以贯穿自己的脖子,只得收手向旁边再次退开。
“哼哼。”简常不由得鼓掌道:“学习的倒是很快,不过那是有孙策相助,现在可没那个贼子帮你了!”双腿一蹦,如青蛙一般朝着陈到从超远超高距离逼近。陈到不知他这使得又是什么怪招,轻微一蓄力一拳“一柱擎天”朝着简常一击,同时也不蓄后劲一个闪身退避开来,直站在了连接刘备和孙尚香新房的楼梯之上,朗声喝道:“韩连!你别躲了,我就站在这里,想要进去,便先过我这关。偷袭的这种招数,在我这没有任何用处!”他低头看了看下面的战局,傅彤、邓泰和卢忠引着白毦兵已经将那几十名黑风部队的士兵压制在各处。本来他们的个人实力就相差不多,还占据着人数优势,在三个高手的领导之下自然是大占上风。
简常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妙,也把心一横,喝道:“韩老哥,别管那么多了,现在就把他拿下!然后再杀了刘备!”话音刚落,韩连和李莲一同从高处落下,三人并肩一排,与站在高处的陈到对应站立。
“一起上吧!”陈到一跃而起,凭借高大的身躯,双腿各自踩在楼梯两边的把守之上,右手单手握住白毦金枪横在胸前,凛然伫立,颇具威势。简常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对李莲道:“莲儿,去帮他们。”李莲点了点头,抽剑冲进战局之中。简常和韩连一人持刀,一人握剑,施展轻功一起朝陈到冲去。
楚晴和魏延在不远处的高楼客栈中看着黑暗之中发生的一切,魏延有些担心道:“我看这群人的攻势挺猛的,倒是配得上那什么黑风什么的名称。主公······主公他们顶得住吗?”
“这不必担心。”楚晴也是面色凝重,但言语轻松道:“白毦兵都是随主公作战十年有余的了,什么样的大战、败战没经历过?连长坂坡这样数十万人的混战,他们都能顺利冲出来。区区这些刺客,挡住他们不在话下。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配合周都督他们,将这群人给抓起来,尤其是韩连、简常,还有那个该死的李莲!”她每说一个名字,双手握拳就会更用力一分,宣泄着内心的痛恨之情。
魏延也不好再说这个方面的话,于是看了看四周道:“根据我们的商议,周瑜应该也要来了,他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又怎样配合?”楚晴摆了摆手道:“不必着急,主要的功劳留给江东军就行。他们自己的地方有了贼,不让他们自己收拾了,太伤他们面子。我们就两个人,捡漏就行。那简常、韩连就算本事再高,这么一番大战打下来,即使能够突围,等冲出来也只能是强弩之末,到时候被我们抓住,还是不任我们摆布?”
魏延听着她“任我们摆布”的语气森然可怖,心里也不由直打颤,试探着问道:“这个······如果真抓到他们,不应该交给主公发落吗?”“不能!”楚晴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冷冷道:“不论这三个人谁落到我的手上,我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他们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主公决断?即便主公杀了他们,那也是便宜了他们一百倍!一百倍!”说着,愤怒的抽出神锤鞭对着旁边的桌子一通乱砸。
魏延看着她快把自己的眼泪都砸出来了,连忙道:“好好,晴儿姑娘,我们一个也不放过。但按现在的情势来看,我们的行动,终究需要周瑜的配合。他······和他的人也该行动了,他们在哪?”楚晴这才停了下来,伸手朝着红光闪烁的地方指了指,又调转方向指着周围黑咕隆咚的南徐各处不断的旋转。
“啊······那到底是哪?”魏延被她指的一头雾水。
“他们无处不在,他们到处都是。”楚晴喃喃道。
南徐城北高台之上,周瑜、鲁肃以及吕蒙正望着城中心婚宴举行之处。
鲁肃听着那边的声音大了不少,而且嘈杂不已,根本不像是正常娶亲的样子,于是道:“公瑾,看来是真的出事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周瑜点了点头,道:“叫各处兄弟们做好准备,等我一声令下,所有人······东西南四方弟兄们先上,北方弟兄们押后一阵再行动,不得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都督。”吕蒙迟疑道:“我们真的要相助刘备他们吗?想要控制住刘备,若是以武力恐吓,说不定会更好。”
“你也打算对刘备的护卫们动手吗?是为了江东利益,还是个人恩怨?”周瑜转身笑眯眯的看着吕蒙。吕蒙脸一红,连忙摇头道:“当······当然更多是为了江东。都督,这北军押后出击是什么道理?”周瑜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没在意,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这群人以几队出发,显然不是来和刘备拼命成以命换命的。我们先出三方人马,等他们发现之后······子明,如果你是刺客,但并非那样要和刺杀的对象拼死换命的。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是刺杀优先,还是脱身优先?”
“这······当然是脱身优先,只要根本还在,未来就不愁机会。”吕蒙没怎么多想便答了出来。周瑜点头赞道:“子明,你这话就说的很好。希望以后若是你掌了兵权,要牢牢记住这句话。”吕蒙吃了一惊,连忙道:“子明······子明不敢。”鲁肃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敢的?子明,这是大都督看好你,你有什么好谦虚的?未来你可不能辜负了大都督。”吕蒙连忙道:“多······多谢大都督。”
“子明啊。”周瑜原地踱步起来,背着双手叹道:“这刺客知道了我们前来的情况,自然会先选择脱身,这样刘备他们就没那么危险。我们此次虽然军令是不放过刺客。但相对捉拿刺客,保住刘备和郡主更加重要。若是四面齐上,刺客知道脱身不得,说不定以死相拼,若是伤着了刘备或者郡主,那就损失大了。子明,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这般对刘备吧?”
吕蒙听着周瑜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不敢怠慢,应道:“要······要巩固联盟,而同时要利用好刘备牵制住江陵的诸葛亮、关羽和张飞他们。”“不错。”周瑜点头道:“这本来是好计,但中原阵营可不想让我们的计划好好实施。就想这次刺杀一样,中原的人若是在江东伤害到了刘备,那么我们的联盟便不攻自破。我们谁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所以与其留刘备在这里,倒不如早些送他回去。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宝,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那······此次招亲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还······还白白赔进去······”这“郡主”二字,吕蒙怎么也不愿说出口。鲁肃听了,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也是主公为什么不愿意的缘故。当初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这一层。”周瑜苦笑道:“我的确是糊涂了,我会想办法去修补的。刘备带了不少人才,本来足以自保,怎奈身在江东,与我们想法有异,难以合并其力量,这就加大了出现危险的可能性。子敬、子明,怎么样让主公回心转意,还多需要你们的参谋······”他停顿了一下,忽然一扬手,喝道:“出发,捉拿刺客!”鲁肃和吕蒙也都迟钝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调集整顿好的手下,四散包围往城中央赶去。
孙权独自坐在昏暗的宫殿之内,胡乱的挥笔在纸上写着毫无章法的书法,心里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就这样让给了刘备,心里烦闷不已:“若是真能让刘备乖乖听话,那倒也不算太吃亏。但刘备的性子······唉,公瑾啊公瑾,你的这个决策建议实在是有失水准······不行,决不能让刘备轻易离开江东。如果刘备还是顽固的不听我的号令,那就在江东和我妹妹一起养老吧!”想到这,他重重将手中墨笔摔在了地上,那墨笔随即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你常说书法可以修身养心,怎么这次如此的暴躁?”孙权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顿时心头大震,连忙抽出桌上挂着的佩剑喝道:“什么人?快点给我出来!”只听“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有一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断成两截的墨笔,缓步走到孙权跟前,将墨笔递了过去。
“你······”孙权在黑暗中看了看,却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他很是警惕的用剑指着此人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刚才说什么玩意儿?”
“权弟,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说的话,怎么你自己都忘了?也许这是真的,时间久了,不但儿时的记忆忘了,连最爱做的事情也都不再做了。”孙策叹道。
孙权大吃一惊,连忙拿着一旁放着的灯油将油灯点着,仔细一看眼前挺拔着的身躯主人的面目。他整个人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以抖动不已的手依旧持剑指着孙策,身子却不自觉的向后退去,直靠在墙边,摇头道:“不······这不可能,这······这绝对不可能。”
“权弟,感谢这些年你对母亲、乔妹他们,还有整个江东的照顾。你······你做的很棒,甚至比我当年还要好······”孙策也流露真情的凝神说道,缓步朝着孙权走近,叹道:“十年不见,权弟,是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