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乔锐形、楚晴和刘备等人听了陈到话,再一看陆逊依样画葫芦的对陈到打出陈到刚才使出的招数,脸色同时大变。乔锐形道:“咦?他是什么时候拜穆兄为师的?这倒是奇了。”
陈到见他突然出击,反应倒是及时,反身以“蛮霸天下”之姿直接将陆逊这一击完全接纳吸收。原来这“狮蛮功”劲道本就来自同源的内功,不论由谁打出,一旦发生碰撞,强方都会吸纳融合弱方。陈到的内功远远胜过陆逊不少,而“蛮霸天下”也强过“蛮啸苍穹”许多,自然可以轻松吸收。
陈到一击守住,迅速一拳“晴天霹雳”朝着陆逊打去。陆逊且不说会不会用“熔天拳”,光对各种招式的衔接运用就不能和陈到相比,陈到这一下来势很快,他根本来不及怎么抵挡,便被一击强推飞出去,直落到了界外。
陆逊开始本来还想尽力尝试赢下来,但是两人这么斗了几下,他自然也明白着自己是绝无可能获胜的,见此便也对陈到行礼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是小弟我技不如人。”便转身退开。
陈到却依旧不理解,招手喊道:“等等,你为何叫我师兄?我师父又收徒了吗?”陆逊只是回身微笑道:“师兄也有多年没见师父他老人家了,有些不了解不知道的,不也正常吗?”陈到倒觉得有理,穆康如今和乔锐形一般都已年过七旬,一共也就自己和典韦两个徒弟,典韦已经去世,自己又常年在外,再教个小徒弟养老也算可以理解,便没再问。
至此,这五阵连战胜负已分,南徐群雄既然失利,便也大方承认,乔国老便率领南徐群雄众人离去,并保证决不再对对刘备方的行动做任何阻挠。楚晴和魏延见大局已定,便也悄然离去,这里已经基本平安,他们便直接返回南郡。
刘备和孙尚香以祭拜父母坟墓为由,主动讨要外出祭奠的机会,准备以此为由逃回南郡。陈到等人也各自收拾了一番,等赵云护着刘备和孙尚香出发之后,也陆续悄悄的从书院和馆驿溜走。
陈到让傅彤他们先走,自己径直赶往了孙策和太史慈的墓穴,那是由周瑜秘密打造的。周瑜正在那里等着,见陈到来到,便直接道:“叔至,你们此行,吴侯很快就会知道。他会派人前来追击,我自然不会吝啬我的人手,对此,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陈到点头道:“多谢周都督提醒,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便走到墓穴前对孙策和太史慈拜了几拜,忽然看见穆康、楚勋、乔锐形和乔国老正坐在墓穴旁另一边一起喝酒,他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跪在四人跟前。
“哎······你干啥呢?还不快起来?”穆康摆了摆手道,陈到这才起身,道:“师父、岳父、乔大侠还有乔老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呢?”楚勋没好气的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你非要投在没什么实力的刘备手下,结果一开战不是到处跑就是完全处于被动。我在长坂坡帮了你们一次了,这次又要老乔来帮,下次你最好别去偏远的地方,我们可够不着你。”陈到连连点头,又有些疑惑道:“对了,陈杰前辈呢?他一个人······”穆康明白他的意思,道:“他自称‘在世华佗’四处云游治病救人去了,他不要我们跟他一起。也是可惜啊,华佗好早的时候被曹操在许都杀害了,他没机会和华佗切磋技艺,便只能主动接替华佗的责任,四处救人。上次他那不孝的徒弟还非要他跑到其他地方去给他徒孙治病,差点没闹出乱子。”
陈到听赵云说起过,一想起欧阳健性情大变,心里就不免难受:“若非我之过错,药王山便不会被大秦部队屠戮,詹兄、朱兄和易姑娘也就不会身死,欧阳兄也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叔至,岂是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来此助你,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这里。”乔锐形和乔国老搭着肩膀,有些醉意的说道。
陈到一听,连忙也道:“哪里哪里,乔大侠能够来帮我们,陈到已是感激不尽了,哪敢要求其他?”乔国老这时道:“陈将军你有所不知,我大哥从小便是南徐群雄中的佼佼者,天赋异禀。很早便被许多人当成了南徐群雄未来的领袖。只是他名气过大,不少时候甚至以一人之名超过了整个南徐群雄。后来东海一派的前辈高人主动来考验我大哥,认为他有资格继任自己的衣钵,继续去中原行侠仗义。我大哥权衡许久,既是为了自己能够救更多人,也能让南徐群雄自己发展,选择了前往东海一派。这一去便是四十多年。当时的我还年轻,不太理解这样的行为,甚至对大哥有些怨恨。这四十年来,我们也见过几面,但是却没有机会放下一切来谈谈心。这次大哥回来了,我们也终于像四十年前那般亲兄弟一样好好谈谈了。这么说来,我也应该感谢陈将军。”说着对陈到重重一行礼。
陈到吓了一跳,连忙也鞠躬道:“前辈您就别‘陈将军’‘陈将军’的叫了,叫我叔至就行。”乔国老哈哈一笑,道:“也好,叔至,你们放心走就行。即便吴侯再想对你们有所阻拦,南徐群雄不帮他们,肯定会帮你们。吴侯是我之主不假,但他杀我亲婿,这件事我连我女儿也不敢告诉,在这件事上我已不用听命于他,自然会全力助你!”
陈到知道他果然对孙权所为心存怨念,心中倒更放松了许多。这时周瑜道:“好了,各位前辈,时候不早了,我和叔至也该走了。前辈们,以后多来江东看看,等我事务闲下来了,也想和各位前辈学学新的招式。”陈到便也对他们一一告别,穆康见了,眼眶有些湿润,便主动前来送他。楚勋、乔锐形和乔国老则又大笑的“干”喝起酒来。
“师父。”陈到依旧心有疑惑,道:“您是不是收了一个叫陆逊的为徒?您要是需要有人陪你一起的话,我······”穆康摆了摆手,无语道:“难道你觉得我是个晚年孤独的人吗?我收那小子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陈到眨了眨眼睛道:“他······他来对上我是故意输的吗?”穆康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确实是看那小子天赋不一般,而且颇有才能很是讨喜。但真正的原因是,他的父亲曾有恩于神锤帮,并且答应在你们前来南徐之后多来帮助你们。我这才勉强答应的。”
“他的父亲?”陈到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陆骏的儿子,怪不得陆骏之前会前来馆驿向我们通报消息。”“你也知道啊?”穆康瞪了他一眼道:“他好像是为了提升你们的警惕性,第一天没有直接现身说明,第二天直接就被你给打伤了。陆逊那小子孝顺的很,一看到父亲受伤,就发誓要为父亲报仇。即便他知道你们是师兄弟,依我看,他并没有任何打算放掉这事的意图。他学武功学得很快,未来你们若是相遇,切勿因为你们都是我徒弟的原因,而有所大意。”
“明白了。”陈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师父,那小师弟武功不错,但毕竟比我小了些,真和我打,我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我们既然师出同门,的确没有必要互相动手。”“说的就是这个理。”穆康点头道:“而且这个徒儿心思深沉,对常事谋划有度,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哪一日你们就在战场上碰见了,到时候我还是希望你们师兄弟能够互相手下留情才是。”陈到答应了一声,便上了泰乌云,告别穆康,飞马去寻刘备他们。
刘备和孙尚香坐着马车一路赶到柴桑,闻得身后尘土飞扬,估摸着是有追兵赶到。赵云心知不好,拆开了诸葛亮所给的最后的锦囊,交给刘备,随后道:“主公,你们先走,我去拦截追兵一会儿。”便先行拍马往后赶去。刘备和孙尚香则继续行进。
刚刚转过两座山头,立时间冲出一支人马,领头二人乃是周瑜手下的丁奉、徐盛二人。刘备看着不妙,知道叫手下去硬打的话肯定肯定讨不着好,只得按照诸葛亮锦囊的意思,请孙尚香出马。
孙尚香心里明白,对着刘备一笑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我哥哥的棋子,但他应该想不到,棋子也有自己选择落在哪里的机会。”于是“刷”的一拔剑,来到了丁奉和徐盛的面前。
丁奉和徐盛自然认得他,对此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喝退手下,独自上前来见。孙尚香看了看他们,也算是眼熟,拔剑喝道:“我认得你们,你们是想造反了吗?是谁命令你们来的?”丁奉和徐盛哪敢在她面前造次,只得唯唯诺诺道:“是周都督的命令。”孙尚香一听,心里很是明白,嘴上却道:“周瑜这个逆贼!我东吴可没有亏待过他!刘备乃是大汉皇叔,也是我的丈夫,你们既要拦他,是要将我一并拦了吗?”又把周瑜大骂一通。
丁奉和徐盛本来受了周瑜之命,随便拦一拦就撤,没想到周瑜倒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都很是不忿,但在孙尚香面前也不敢有丝毫不悦的样子,只得赔笑着带兵逃离。
刘备等人又向前行进了一段,后面的喊声却又响了起来,却是孙权所派的陈武、潘璋加上了丁奉和徐盛一起前来追击,想必是丁奉和徐盛本来想走,却又遇到了带有孙权将令的两人,只得一同追赶。
孙尚香满眼不耐烦的样子,直接对刘备道:“夫君你先走,我与子龙断后即可。”便由白毦兵推着,并有赵云护在身边,又往后赶来。
丁奉和徐盛看着她又回来,根本不敢露脸,直躲在陈武和潘璋身后。陈武和潘璋见到孙尚香之前倒还有些自信,但一见面,立马便说不清楚。这时傅彤、邓泰和卢忠引着百余白毦兵从各方赶来,陈到也催马和周瑜一起来到附近。周瑜“阿嚏阿嚏”的打了两声,便对陈到道:“叔至,你们先走吧。这里问题已经不大了,保护好你们主公,咋们后会有期。”陈到也道:“周都督保重。”便催马赶去。
徐盛和丁奉远远地看见周瑜在不远处对两人使眼色,又看到陈到和不少蒙面的南徐群雄人士也都来到了附近,知道想强留刘备绝无可能,便悄悄和陈武、潘璋说了。他俩也不想再摊上什么事,等着孙尚香骂完一通,便一起撤退。
至此刘备一行人终于得以脱身南徐,重新回到南郡。有些人说,此乃东吴一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举动,但实则不然。这夫人究竟是完完全全的赔了进去,还是伴有不同的影响,很难说得清楚。而此次招亲的结果对谁更加有利,那便见仁见智了。
楚晴老早的在家里嘱咐好了陈长擎和吕玲绮,不许将自己曾经离开的事情告诉陈到。陈长擎和吕玲绮在楚晴不在的日子里这些天和保护诸葛亮的吴岱、罗森等人玩的甚是开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也都答应下来。
陈到好不容易回到家中,陈长擎和吕玲绮立刻便扑到他的怀里,陈到轻轻抱了两人一下,笑道:“日子没多久,你们俩倒都重了不少啊,这些天过得挺滋润的啊?”陈长擎怕说漏嘴,只是亲吻陈到的额头道:“爹,我可想死你了。”
楚晴的肚子已经隆起了不少,只是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陈到,陈到看了看她的眼神似乎猜出了许多,便没再问。吕玲绮倒是笑道:“陈叔叔,长擎这里每天都在和我提婚事的事呢,这······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陈到一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很是为难的看着楚晴道:“晴儿,你说这······”楚晴道:“孩子们自己能够决定的,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我们当爹娘的,难道还真的会让孩子们去做不爱做的事情吗?”陈到点了点头道:“对啊。”于是对吕玲绮道:“长擎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玲绮你自己的意思呢?”吕玲绮一听,倒是羞涩了起来,捂着通红的脸道:“我······我都行!我都行啊!”转身就跑。
陈长擎立刻惊喜的叫道:“太好了!我的玲绮!我的小媳妇儿!”追了过去。陈到连忙道:“哎哎······话虽这么说,但这事还是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陈长擎和吕玲绮却早已跑远。
“唉······长擎还不到十五,谈这事实在是早了些。”陈到有些无语的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的盔甲卸掉,对楚晴道:“晴儿,这些天,你不是一直留在这里对吧。”楚晴点头道:“叔至哥哥,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长擎和玲绮不说,但你光看他们,应该也能看出些端倪。”
“不错。”陈到摘掉头盔,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道:“这俩孩子一看就是玩闹的多了,你身子有孕,若是还在这里陪他们,不会让他们过分玩闹的。况且之前我看到吴岱、罗森他们,他们看着我总有一种不太好意思见我的样子,估计这俩孩子是去和他们混去了。”
楚晴见他观察比以前要细致了多,心里也很是高兴,便把自己和魏延前去南徐默默相助一事和陈到说了。陈到沉思良久,道:“晴儿你的想法不错,做的也好,我可不是子龙,和那李莲可没有什么曾经的友谊,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也是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但晴儿你毕竟有孕,以后这种冒险之事,千万不能去做了。”楚晴见他居然没有责怪自己,更是开心,坐到陈到身边道:“虽然能够每日都看到叔至哥哥,但不能在叔至哥哥身边,晴儿还是很孤单的。”
“是啊。”陈到也叹道:“没有晴儿的日子里,我也是感到枯燥无味。只有回来了,才真的感到生活更加完整。”两人在屋檐下甜言蜜语说了一阵,互相倾诉真情,其感情至深,比起之前更深了几分。
数月之后,江东朝堂之上。
孙权看着群臣都已散去,唯有鲁肃一人留下,知道周瑜又有事要报,懒洋洋的叫他上来,道:“子敬啊,公瑾是又想到了什么控制刘备的好方法了吗?上次要是及时统领足够的人马,早就把刘备给留住了。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不不不,主公,公瑾的意思是,不招惹刘备,而是继续向西拓展。”鲁肃说着恭恭敬敬的呈上一张地图,上面画着周瑜对继续向西进发的规划和标识。
“哦?”孙权听了这话,倒是兴奋了起来,道:“进军西川的话,有刘备他们横在我们中间,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便拿着周瑜画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鲁肃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道:“公瑾说了,请主公放宽心,他会亲自前往南郡,求刘备出兵相助。即便刘备不出兵相助,那么也保他们可以看住我们的后方,不给曹操任何进逼的机会。”
“好吧······好吧······”孙权还是嘟囔着:“早将刘备留在这里,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吗?”仔细翻了一翻周瑜画的图纸,不觉惊讶道:“这个······这是不是太多内容了?公瑾一个人完成的?他写了多久?”鲁肃抿了抿嘴,点头道:“这······是公瑾连熬三天夜规划好的,是啊······将士们劝公瑾早些休息,可他就是不听啊。公瑾说了,早一日让主公看到,便能早一日做出决定,让弟兄们早些出动早些休息。”
“是么?”孙权听了,也摇了摇头道:“下次和公瑾说了,就说是我的命令,不论出于怎样的理由,不许不顾身体的大量工作。”说着也在头上绑了条头巾,满脸不高兴的道:“是要早点要回复是吧?那子敬你坐下来,咋俩今晚就多费些时间,今晚把它看完,然后明天你就带回去。”鲁肃一听,也很是高兴的搬了凳子坐在了孙权桌前,帮孙权解答对图纸上的疑难之处。
南郡,江陵城中。
“大哥!大哥!”邓泰此时敲门而入,高声道:“有新的消息······”刚说了两声,陈长擎便跑出来对着他狠狠的“嘘”了一声道:“邓叔叔,别那么大声,又打扰到我妹妹睡觉了。”邓泰“哦”了一声,这才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又忘了,我又忘了。”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此时陈到正坐在石凳之上,轻轻地对着怀中新生的女儿陈桐吹着小曲儿哄她睡觉。前些日子,楚晴十月怀胎完毕,便在城里生下了这个女儿。刘备、诸葛亮等人全都前来祝贺,他们都知道陈长擎乃是义子,这个亲生的孩儿对于陈到、楚晴的意义更是巨大的。陈到和楚晴或许不会在意这些,但对其他人来说,差别还是不小的。
“我们可爱的小桐桐,睡得可真香啊。”邓泰笑嘻嘻的走到陈到面前,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陈桐的小脸,这才对陈到低声道:“大哥,来新消息了,周瑜他带了不少人马亲自来了。”
陈到一听,便小心翼翼的将陈桐交给了吕玲绮,便和邓泰走了出去。一旁的陈长擎见吕玲绮只顾着陈桐却不管自己,很不高兴的凑过去道:“玲绮,怎么你只管我妹妹,就不理我了?”吕玲绮笑眯眯的盯着陈桐,道:“怎么?你不服气吗?现在家里的中心肯定是妹妹,你呀······自己照顾自己吧。”搞的陈长擎哭丧着脸道:“我······我失宠了,不但爹娘不管我,连玲绮也不理我了!”
陈到和邓泰走出门外,陈到道:“周都督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邓泰摇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军师好像是要和他在城外约见,正叫你和他一起去呢。子龙说无论何时何地,不能对其他人放松警惕,他便亲自上城楼去盯着江东人马。所以大哥,你去保护军师,最为妥当些。”
“好。”陈到点头道:“晴儿还没恢复多少,那我这里的事情,就你来多照看照看了。”邓泰笑道:“放心,我叫阿彣一起过来,谅长擎也闹不出什么事来。自从桐桐出生之后,你没有怎么亏待长擎吧?”陈到一听,嘿嘿一笑道:“这个嘛······你问问长擎应该能够看出来。”便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邓泰心里立刻有了猜测,捂脸道:“看来,安抚这几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便重新回到房中。
陈到按照诸葛亮的指示,拿着白毦剑并骑着泰乌云,很快便来到江陵城东南郊外的一处凉亭附近。此时诸葛亮和周瑜都已经坐在其中,周瑜身后还多站了个吕蒙。
诸葛亮和周瑜见他来到,都笑眯眯的招呼他坐在一旁。陈到看着周围地形有些复杂,外加上杂草丛生,不知是否有些不怀好意之人会埋伏在这里,还是要求站着,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
“不必害怕。”吕蒙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道:“都督和诸葛先生早就派了许多人分别占住了山间两头,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刺客偷偷摸进来的。”陈到微微一笑道:“若铁定不会有刺客,那还叫你我来此做什么?有士兵看守自然是好,但若是些有特殊本领之人,还是可以悄悄摸进来的。”
周瑜看着吕蒙一副想要争吵的样子,一摆手不给他再继续说下去,对陈到道:“叔至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子明说的也没错。你们俩都是我和孔明最最看重的手下,叫你们来一来是为了防卫,而来也是为了让你们和我们一起参谋参谋。”
“不错。”诸葛亮接口道:“公瑾提出了向西拓展,进攻益州的想法,同时请求主公出兵相助。叔至,对此你有什么看法?”陈到心道:“这进攻益州,再出汉中威胁长安的计策,乃是当初军师对主公提出的策略。没想到周都督居然也是这么想的。可若是让江东夺取了益州,我们不就完完全全的被东吴给包住了吗?那样根本就无从拓展了。”于是道:“益州离江东太远了,外加天险据守,太守刘璋在那里盘踞许久,深得民心,想要远距离攻取,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是吗?陈将军恐怕是你太高看刘璋了。”吕蒙在一旁忍不住道:“刘璋固然凭借父亲的基业在益州有些根基,但他为人懦弱,连一个张鲁都制不住,更别提好好利用自己的手下了。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自己的手下,天险根本就没什么用。我军现在便即出发,兵贵神速对益州给予突然打击,刘璋反应不及,等我军一路拿下葭萌关,再对其给予通牒。以刘璋昏庸懦弱的性格,肯定当场便吓得向都督投降。这个‘易守难攻’的益州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到哼了一声,对吕蒙的话并不赞同,可他也不想吵,便不回话。诸葛亮笑道:“吕将军为免也太小看益州了吧?刘璋不成是不成,但只需麾下有骁将能够据守住葭萌关,一拖下去,江东军队本来打得就是快速的战斗,时间一长,难免拖不下去。到那时候,陷在了西蜀之地之中,可就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
“孔明。”周瑜喝了口茶道:“西蜀这么大块肥肉,难道就不入你之眼?你若能说服刘备助我,到时候事成之后,荆州之地归于吴侯,西蜀之地归于刘备,对两家来说乃是共赢的局面。可得把握好机会啊,这般机会若丧失了,等曹操修养完成之后,想要向西再做拓展,可就来不及了。”
“我主与刘璋同为汉室宗亲,怎么能够忍得背信弃义反而攻他?”诸葛亮摆手道:“公瑾,这种被天下人辱骂的事情,可不能让我们主公去干呐。”周瑜不信道:“汉室宗亲这种名义上的幌子,可没有什么人会当真的。孔明,西川之重要,刘备不可能不懂,还请三思啊。”诸葛亮却只是推辞。
“根本就是虚名,何必这么假在乎?”吕蒙忍了半天,这时也不忿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孔明,你是不是自己想取西川,然后独占西川与荆州之地?这才不断建议我们不要去取西川?到时候,可别怪我拿出汉室宗亲的关系来嘲笑你们。”
“岂有此理!”陈到也生气道:“吕蒙,我家主公以仁义立于天下。当初在长坂坡与十余万百姓共同逃难,因为不愿意丢下百姓而被曹军追上,因此白白损失了上前弟兄。也许在你眼里,这些关系都只是虚名,但对主公而言,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当初刘表为荆州刺史之时,不也是昏庸无能,被蔡夫人等人无端利用?主公依旧没做什么,还加以劝阻相助刘表。”
吕蒙一听,冷冷道:“那时你们寄人篱下,还好意思提吗?反抗刘表直接接任荆州之主吗?你去问问刘备他有没有这个勇气?”
“好了!”周瑜忍耐不住,呵斥道:“子明,不得如此无礼!”对诸葛亮和陈到道:“孔明、叔至,你们若是真的不愿意相助我军,那也罢了。还请派遣部分人马在荆州一带协助我军后勤的运输,并且帮忙看着曹操的动向。这点小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诸葛亮本来希望他能够放弃,见他依旧坚持,有些吃惊道:“公瑾,你是要出动主力进攻西川,你可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吗?”周瑜苦笑一声,道:“人生在世,时间本就不够。我对我逝去的兄长有过承诺,自然要拼了命前去完成。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够最快最搞笑的进攻到葭萌关,也算是小有收获。现在就等着吴侯的批准了,只要我军来一次突袭,相信西川对此是防不胜防的,按照我的规划一口气拿下了葭萌关,西川便指日可待了。”
陈到听着他所说,不自觉的想起了孙策,他也知道周瑜与孙策的理想和承诺,叹道:“是啊,这种事情确实简单,我们应该帮这个忙。”
诸葛亮有些无语的看了陈到一眼,一时间也不好反驳,只好道:“行吧,但我和叔至说了也不算话。我们得回去问问主公的意见。”周瑜摆手道:“何必呢?孔明,你对于刘备的地位我们大家都清楚,只要你一句话,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刘备还会强行不允许的吗?”正说着,忽然周围草丛中一阵声响,便有一物朝着周瑜飞来。
陈到吃了一惊,刚要拔白毦剑抵挡,周瑜微微一偏头,伸手一夹,便在空中夹住了一把从他背后飞来的飞针。吕蒙一看,立刻拔剑道:“诸葛亮!我们说好了友好交流,你居然在此布下······”“孔明不是这样的人,子明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周瑜倒很是沉静,轻巧的将飞针丢下,道:“这是从我背后来的,显然出手的人身在我们吴军所在的山头那边,是我们的手下的疏忽。”吕蒙愕然道:“可是······”
“没有可是!”周瑜道:“我们现在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孔明······”便对诸葛亮一拱手道:“给予我军后援的事情,还请和你家主公说清楚。”诸葛亮轻轻扇了扇羽扇,微笑道:“这是当然。”陈到担心草丛之中,依旧藏有人物,率先拔剑朝着周瑜他们那边的草丛赶了过去,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别假惺惺了!保护好你家虚伪的军师就好。”吕蒙和周瑜正一起走过来,一脸嫌恶的对陈到道。陈到不理睬他,只是对周瑜道:“都督,一路上小心点,那贼人现在溜了,不过一路上他肯定会继续盯着您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是谁会对周瑜下手,现在也不好胡乱猜测。
“叔至······”周瑜刚一抬手,猛然“哇”的一声喷了口鲜血,吕蒙吓了一跳,连忙搀扶住他。周瑜看着同样吃惊的陈到,摆了摆手道:“看来······确实很是工作太密集了,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叔至······”对陈到道:“我知道孔明的想法,这益州同时是我们两家的目标,孔明现在不想助我们,这我理解。但现在有我们相助,以我周瑜之名义拿下益州,对刘备仁义的名声损失是最小的。等到未来,刘备忍不住亲自去取益州之时,你们当然可以得到益州,但是失去的却会是源源不断的人才。堂堂刘皇叔以仁义取天下,那要是丢了其仁义,还会有什么仁人志士前来追随?让刘备和孔明······好好想想吧。”他显然是对此行的结果大为失望,满脸的困倦之意,在吕蒙的搀扶下,依旧只能一瘸一拐的前行。陈到看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但此时也不好再做什么。
诸葛亮看着这边的情况,等着周瑜和吕蒙离去,这才走上前,皱了皱眉道:“公瑾情况怎么样?他的病情好像又沉重了些。”陈到摇头道:“兴许是又过量劳累了,现在他身子的情况很是糟糕啊。”诸葛亮眼神中透出了不甘和难过的神情,叹道:“我何尝不想助他,可我若真的助他,便是在亲手毁掉自己的战略蓝图。益州若被攻下,要么我们被迫放掉荆州,进一步偏安西蜀。要么便将益州拱手送给东吴,到时候永远被东吴牵着鼻子走。实在是难办,难办啊!”
陈到回想着周瑜刚才的话,不知是否应该说给诸葛亮听。诸葛亮又摇头道:“不行,还是得跟公瑾挑明了说。我不喜欢伪装自己的意思,公瑾也是如此。遮遮掩掩的说话,不是我们交流的方式。叔至,我这就再修书一封,你去送给公瑾,以表示我的歉意。”陈到一听,也很是高兴道:“那是最好。军师和周都督都是君子,有什么话,还是都说清楚了最好。”
周瑜和吕蒙返回了军中,周瑜颓然的坐回到了船上,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般意气风发的劲头,心道:“这孔明不答应相助,恐怕吴侯也不见得会同意我进兵西川。唉······我与兄长的宏图大志,究竟何时才能······”想到这,便心痛不已,猛地“唔”一口血便要喷出来。
吕蒙等人连忙扶住周瑜,准备回到柴桑之后,便强行让周瑜回去养病,再让程普等人暂时接任军职。这时鲁肃驾着小船赶了过来,又兴冲冲的拿着将令对周瑜道:“都督!主公昨晚和我连夜审读了你的谋划,主公很是满意,已经批准了进攻西川的请求。”
周瑜本来半梦半醒的捂着脸坐在船舱里,忽然听到鲁肃的话,顿时又来了精神,丝毫不顾其他将领的反对,出去向鲁肃拿了孙权的将令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大笑道:“好啊!此等机会终究是难得。比起有没有刘备的帮助,主公的信任才是更加珍贵的。主公既然如此信得过周瑜,那周瑜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主公拿下那西川!孔明啊!你不愿助我,那我便给你看看,凭我周瑜之力,究竟拿不拿得下这西川!”说着重重对着空中一挥拳,将一整天的郁闷全都抒发出来。周围的将领见了此景,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一众江东水军正往柴桑赶回,准备重新调兵朝着西川进发。忽然听闻在前方由刘封和关平带兵截住了水路,据说是诸葛亮又有话想要对周瑜说。周瑜问道:“这是何处?”吕蒙看了看四周,应道:“禀大都督,这里是巴丘。”周瑜心里高兴,摆手道:“孔明的传信速度倒也是快啊,他有什么想说的,让他来说。”
吕蒙到周瑜近前道:“都督,孔明不想我们提前抢下了西川,又能有什么别的好话了?肯定又是花言巧语一番想劝都督放弃,都督不要理睬便是。”
“无妨。”周瑜笑道:“花言巧语对我没用,即便真是,我也想瞧瞧孔明的花言巧语比起其他人的花言巧语有什么高明之处。”便命信使前来相见,同时刘封和关平也将巴丘的水军撤回。
周瑜一看前来送信之人乃是陈到,也是颇为高兴,和吕蒙、丁奉、徐盛主动乘船到了离岸边更近的一艘战舰上见陈到道:“叔至,是不是孔明刚刚和我们分别便后悔了,又想来帮助我们了?”陈到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满面红光,精神上显得比刚才分别时好的实在太多,也高兴道:“军师他们对此还在考虑,但军师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愧疚,特别命我前来向都督致歉。”便要从怀中抽出诸葛亮给的信件。周瑜已经无所谓这么多,道:“也好,我们······”
正说着,忽然旁边一个吴军士兵朝前一窜,猛地朝着周瑜打出一掌。船上众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变故,竟无一人有所防备。周瑜看着一个自家士兵忽然逼近自己,皱了皱眉看了这士兵一眼,猛然警惕的合双臂在胸前一挡,还未来得及喊出什么,便被这人一掌击中,仰天直喷了一口鲜血,向后一倒便直掉下河去。
“大都督!”陈到、鲁肃、吕蒙、丁奉和徐盛等人尽皆大惊,刚刚反应过来,周瑜便已呕血坠河。陈到仔细一看那东吴兵,赫然便是简常所扮,陈到顿时火冒三丈,一下抽出白毦剑道:“贼子你找死!”朝着简常一剑刺去,简常只是狂笑道:“我报仇了!我报仇了!”纵身一跃,推开另一边的吴军士兵,直接窜进河里。另外一边,吕蒙、丁奉和徐盛包括在另一艘船上的鲁肃等人,都奋不顾身的跳进河里前去营救周瑜。陈到看着这般变局,整个船上的吴军脸色都变得极其紧张,他抽出诸葛亮的书信随手递给一个吴军士兵,又看了看他的脸,确定不是韩连或者李莲之后,这才朝着简常跳出的方向一跃,落到河里直追出去。
简常奋力在河里游了一段,后面有些吴军放箭想要追击,还有其他不少吴军也跳下河来。简常在河里还兀自忍不住狂笑:“哈哈······啊······哈哈哈······啊······我终于报仇······”一眼看到陈到在后面紧追不放,骂道:“狗东西还真是难缠!”一加速便抢先往岸边游去。
陈到也紧跟着游到岸边,和好几个东吴水军一起赶到岸上。简常顾不得浑身湿透,施展轻功便走。陈到怒吼道:“哪里走!”施展“破空浮云”和“顿所诀”齐上,紧追简常,那些吴军根本追击不上,很快便被拉下。
简常跑出去一段,看着只有陈到一人追赶,也停下不来,却止不住的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我终于报仇了!莲儿,那个玷污你的人,死定了!”
“什么玷污什么?你又发什么疯?”陈到看着简常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也有些惊疑不定,停在原地观察着。简常却不管那些,只是不住地大笑道:“啊······不是玷污莲儿的人,是害的莲儿被玷污的人!周瑜啊周瑜,你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陈到越听越怒,见他还在胡说八道的污蔑周瑜,拔剑朝着简常便刺了过去。简常没有带钢刀,只得向前一击“难敌神拳”打出,同时借着反力向后退开躲过这一剑。陈到一剑劈碎了“难敌神拳”又扑上一击,一剑伴随着一拳“晴天霹雳”双向发出,逼简常还手。他一还手,便有机会将他缠住。
简常却依旧不发招相迎,只是一边嬉笑一边到处乱跳,胡乱颤动着的双腿却能够迸发出非正常的力量,高高跃起,以双手撑地一个翻身又躲了过去,然后又“哈哈哈哈”的嬉笑起来。
陈到看着他宛如疯了一般的行动和表情,心里更是诧异:“这······他不是被人控制了吧?不对啊,听晴儿讲过,即便是貂蝉的‘木偶傀儡术’也不会让人这样······该不会是真的像孙将军所说那样,走火入魔了吧?”
“嘿嘿嘿嘿嘿嘿,你抓不住我!”简常又一蹦便跳到陈到跟前,陈到一挥剑他又远远的蹦开。陈到看着他的移动能力完全不合常理,更加映衬了他的猜测,点头道:“你别以为你成了疯子,就不用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了!”蓄力一击“蛮动无影”看准了简常的方位突然一撞过去,一掌劈中了简常的屁股。可简常却宛如没事一般,向前远远一跃,又拉开了距离,笑嘻嘻的道:“没事!我没事!”陈到不信邪的又一次“蛮动无影”强逼过去,伸手连续点中他肩膀“肩井穴”和腰间“章门穴”,不料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简常还是笑嘻嘻的跳开,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样,笑呵呵的在那伸头伸脑。
“看来不但是精神错乱、走火入魔,还经脉逆行了。”陈到摇摇头道:“这厮再这样下去,根本不需我们动手,就会自己丢了性命。只是可惜了一身好功夫······不对,他有这一身功夫,又有什么时候好好用过呢?不过是用来害人而已。这种人,没了功夫反而更好!”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阴狠之意,一咬牙朝着简常又逼到近前,一剑朝着他心窝刺去,简常“哎哟”叫了一下,向后一个后空翻一闪躲了过去。陈到向前一次“顿所诀”直追上去,又一剑刺他后心,简常后空翻翻出一个就没停下,向后连续翻出五次。陈到也追出三次“顿所诀”,却一下也没碰到简常,这才收手。
简常多向后翻出两次,又笑嘻嘻的道:“可真是狠毒啊,居然敢下杀手!”陈到见自己怎么上,居然也伤不到他,心里诧异不已,想到周瑜坠河生死未卜,自己还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实在是无趣,便伸手一指道:“今日没空和你浪费时间,你若再继续这般胡作非为,便会自己要了自己的性命,好自为之吧!”简常听了,继续嘿嘿笑了两下,道:“伤不到我,你就是伤不到我!”连续十下后空翻远远的翻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不见。陈到也不再追赶,径直返回东吴的船队。
“陈到!你这小人!”吕蒙见到陈到回来,拔刀朝着陈到就扑了过去:“你竟敢埋伏刺客,偷袭我们大都督!说,山上那刺客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也不等陈到回答,一刀就要砍陈到。鲁肃连忙让丁奉和徐盛拉住他,道:“子明你能不能镇定点,那刺客是假扮我们的人的,和陈将军何干?”徐盛和丁奉也一起劝阻,吕蒙这才作罢,但还是揪着陈到道:“那个贼人是谁?你有没有抓他回来?”
“那是简常。”陈到沉声道:“他又练了各种各样的怪招,虽然伤不到我,我却也抓不到他。”“真是废物!简常这狗娘养的,要再让我看见,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吕蒙骂了一声,便转身返回船舱。
陈到没看到周瑜,知道他一定躺在船舱之中,焦急道:“周都督怎么样了?”便想进船舱一看,吕蒙一听,立刻挡在门口喝道:“你没资格见我们大都督!这里都是江东儿郎,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照看!”陈到看着周围的东吴兵将,自己确实不好反驳,只得道:“那把我家军师的信件给大都督看看总行吧。”鲁肃不想再听吕蒙在这骂人,抢先道:“这个自然是可以。”便找了那吴军士兵,将信件拿了进去。
吕蒙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走到陈到跟前道:“周都督此次重伤,与你们的人拦截迫使我们停下脱不了干系!你等着瞧,若是周都督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绝不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呵呵。”陈到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记得之前的旧怨不放,那我也只能说在你眼里,周都督根本就不如你自己的恩怨。”他根本不惧吕蒙,走到近前狠狠一推吕蒙的肩膀,吕蒙想要硬挺,可其内力和陈到相差过大,直接退后了两步撞在了船舱的门板上。徐盛和丁奉等江东将士一看,连忙过来将陈到拉开。
陈到瞪着吕蒙道:“想找我的麻烦,直接动手,或者叫人动手就行。我不需要你说什么莫须有的理由,你可以直接说,你看我不爽,你想让我好看,很可以理解。但请你像个男人一样,别畏畏缩缩的,让自己的兄弟帮你!”吕蒙扭了扭自己的盔甲,“呸”了一声道:“和你拼斗,向来斗智不斗力,你等着瞧吧!”转身返回船舱之中。其余的江东将士,也都焦急的挤在船舱门口。
周瑜被打落河里之后,无数江东将士死命相救,才将他救了上来。周瑜本来吐血之后,再加上落水的撞击,直接昏厥了过去,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已经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估计,苦笑一声:“看来我还是没有这个命啊。兄长、吴侯,是我对你们不住,不配你们的信任呐······咳咳咳咳。”鲁肃在一旁跪着,也止不住眼泪道:“公瑾······切莫说丧气话,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吗?”周瑜照了照船舱里的铜镜,叹道:“你看我脸上还有哪怕那一丝血色吗?罢了,子敬,人都要向前看。我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必有太多的眷恋。你回去之后,替我向小乔道个歉,我周瑜此生都对不住她,连······连最后嘱托的信件,都来不及给她······写······”说着,挣扎地抓着墨笔,准备给孙权做书。
吕蒙早已泪如泉涌,长跪在周瑜桌前给周瑜呈上笔墨纸砚,周瑜每写几个字都会咳嗽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写完了自己的上书。然后便让吕蒙搀扶着自己去见一众江东将领。
陈到等人看着周瑜出来,他也不好挤过去,便站在了最后,只见周瑜缓缓扭头,其目光扫过了船上所有人,这才道:“各位将士们,你们都是江东的好儿郎。我周瑜······本来想着能和你们一道精忠报国,在此乱世中建立起一番功业。怎奈天命如此,我命终将绝于巴丘。江东的未来,就得依靠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妥善侍奉主公,一同成就一番大事业······”说着说着,忽然身子一软,又昏厥了过去,鲁肃和吕蒙连忙相扶,又将他扶回到了船舱之中。
陈到看着周瑜最后的演讲,知道再无其他的希望,他看着周围的江东将士们所有人几户都落下了男儿泪,红着眼睛能够忍住泪水的不过寥寥数人,不禁叹道:“周都督在最后的时刻,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手下将士们,无怪将士们如此爱戴于他。”
过了许久,周瑜才苏醒过来,此时他已不知这里是何时何地,却只想着诸葛亮的信件,于是伸手乱摸道:“孔明······孔明的信件在哪?”鲁肃连忙将诸葛亮的信件打开递给了他。周瑜奋力睁大眼睛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
公瑾,这普天之下,胸怀大志者,总是多过这天下的土地。你我的目的同为西川,我本该言明而非遮掩。若是公瑾执意出兵西川,孔明为了主公,为了自己的志向,定会阻挠。还请公瑾时刻做好准备。孔明期待着和公瑾能够有着这么一次对决,公瑾定要养好身子,我们再一决高下。
也许在后世,有人会嘲笑公瑾,说你本没必要这本没命的操劳,若是能够注意自己的身子,便不会这般年轻便疾病缠身。公瑾啊,你我在此是一样的。我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和意愿去以我们的事业去换取自己一时间的休息。我们都是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或许我们就是那种奋斗在第一线,最后也死在第一线的那种人吧。我们也许会因此而短命,但我们会在乎吗?我们都在为自己所爱的一切而倾尽了自己的一切,不论倒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我们永远都不会后悔。
“哈哈哈······你们知道吗?”周瑜读完了信件之后,好似又突然有了力量,一坐起身道:“你们知道既生瑜,何生亮的原因是什么吗?”鲁肃和吕蒙等人被他说得这么一愣,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周瑜脸上最后那一丝遗憾和痛惜之意已经完全消失了,手上紧紧握着诸葛亮的信件,喝道:“既生瑜,何生亮!”声音随即沉了下去,显然是再也支撑不住:“因为······生了瑜,不再生亮,那还有何人懂瑜······呢······”说到最后,那高举的右臂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软软一垂,整个人便瘫软在了床上。
“公瑾!”鲁肃和吕蒙等人连忙扑了上去。船舱外听着周瑜高声念叨一声“既生瑜,何生亮”便听到了鲁肃的哭喊声,全军将士集体朝着船舱跪下,低着头齐声默念着什么,颇具悲凉之意。陈到四下看着,也跟着他们一起跪下,也低声叹道:“周都督,一路走好。”
一代英豪,就此于巴丘落幕,从此世上再无周郎,那燃烧赤壁的火光,也随之完全消逝而熄灭。
后人有诗叹曰:“赤壁遗雄烈,青年有俊声。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曾谒三千斛,常驱十万兵。巴丘终命处,凭吊欲伤情。”
诸葛亮本来等着陈到回来汇报消息,结果看着陈到一脸阴沉的样子,心头不禁很是奇怪,道:“叔至,情况怎么样?公瑾有没有说什么?”陈到满心痛苦的摇了摇头,捂着脸道:“周都督······他去了······”
“去了?不可能!”诸葛亮大为震惊,不敢置信道:“之前······之前还好好······”猛然沉静下来,回想着周瑜之前的种种样子,心里也明白了许多,不禁叹道:“宿命啊······公瑾,这就我我们这些臣子的宿命吧?公瑾······你安息吧······这条路,无论再怎么艰难,我也会继续走下去的。”
不多时,周瑜去世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诸葛亮便主动向刘备要求,前往东吴吊唁周瑜,刘备便命赵云随同诸葛亮一同前往。
诸葛亮和赵云等人一同到达柴桑,诸葛亮亲自祭酒并读祭文:“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居。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江南。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吊君鄱阳,蒋干来说;挥洒自如,雅量高志。吊君弘才,文武筹略;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想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亮也不才,丐计求谋;助吴拒曹,辅汉安刘;掎角之援,首尾相俦,若存若亡,何虑何忧?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祭文读毕,诸葛亮便伏地大哭,东吴众将听了更是全都泪如泉涌,连一旁的赵云也不禁慨然落泪,全军上下哀伤不已。
陈到在江陵等待诸葛亮和赵云归来,他心里一直对于周瑜对自己的话有很深的疑虑,等诸葛亮和赵云安然返回,便将此疑虑尽数说给了诸葛亮听。
诸葛亮听了,笑道:“叔至这是对我军之方略有所疑虑吗?我们最多能够占据荆州,但是说什么也无法得到东吴的土地。你看看,曹仁镇守樊城与襄阳,我们若是只靠着这么一条北进的道路,是根本无法从根本上威胁到中原的。东部的道路不通,我们便只能从西部入手,西蜀可从汉中出兵,一路直取长安,直接威胁洛阳、许昌,那时候,再从襄樊两路进兵,自然可使曹操首尾难以兼顾。更何况孙权也不会对合肥坐视不理,我们若能够三方并进,曹操必然难过。所以汉中、襄樊和合肥三条战线,乃是孙刘联盟最为重要的三线。叔至你想想,作为联盟方,这三条线是掌握着一条为好还是两条?”
“当然是越多越好。”陈到道:“只是周都督所言之仁义者取天下,不由得我们不信服。军师,您之前也说了,那刘璋乃是汉室宗亲,与主公为同宗。主公若是在自己的同宗手里抢夺地盘,岂不是失了仁义?”赵云也在一旁点头道:“不错,军师,当初主公之所以能够得到百姓之爱戴从而得荆州之民心,更多的靠的便是仁义。我军在长坂坡上与十万百姓共同进退,那才是得土地之根本。像曹操这般武力夺取的荆州,必不能够久守。”
“那也不能够与东吴的兵马合作。”诸葛亮轻摇羽扇,算计道:“孙刘联盟本就以孙吴势力为大,孙权还时时刻刻想着控制住主公完全为他所用。一旦我们与江东合作,拿下西蜀,那么未来三条战线不论哪条,我们都最多只有一条战线的控制权,而且这一条战线的进退,也完全受江东的驱使。那与被孙权控制本无异处。公瑾乃君子不假,但他的一切考虑毕竟都是为江东为孙权所考虑,之前孙权想强留主公,周瑜暗中帮助主公脱困,并不是因为直接想帮助我们,而是这是对江东和孙刘联盟来说更稳妥的做法。等主公平安归来之后,他依旧会继续向吴侯献策,继续想办法控制我们。公瑾不在了,对我们来说在某些方面也是有些好处的。江东再也无人有公瑾这般远大的策略谋划,想要进一步威胁到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但与此同时,孙刘两家协同北进的步伐也受到了限制。我们不能再更多的依赖孙权的帮助,更需要自己去开拓道路自己去进取。”
“那我们何时准备去取西川?”赵云问道:“曹操一方正在战后恢复之中,等他恢复了赤壁之战的伤痛之后,我们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去取西川了。”陈到有些惊讶的看着赵云,不知他为何会对此这么心急。赵云只低声道:“本来是不急的,只是现在我有我的承诺要做,如果到了西川,离西凉便近了许多。”陈到立刻明白过来,也微笑的点了点头。
“还未到时候。”诸葛亮道:“主公和刘璋毕竟乃是同宗,直接派兵前去攻去,确实是有违道义。我们得等待一个机会,等刘璋需要我们相助的时候名正言顺的进入西川。到时候,找到其他不同的理由,就说刘璋昏庸无能不得民心,取而代之没那么困难。而且据我观察,曹操短时间内不会想着南下的,他的目光也会聚焦于西部、西南一带。”
“西部?”陈到和赵云听了不免吃惊,齐声道:“莫非他是要进攻西凉不成?”诸葛亮摇头道:“这个还不知道,毕竟西凉已经对曹操称臣,如果没人反叛,曹操不见得会出兵征讨。但对曹操而言,西凉始终是威胁,总是要找些时候完全收服了才是。还有的就是汉中,等中原完全安定下来,他也会拿汉中,向西川进发。我们必须抢在他的前头。所以对此,我们的战略也将有所改变。”
陈到和赵云想了想,最近两年,刘备一方的战略核心基本维持在江南一带。除了协助进攻南郡和攻打荆南四郡之外,还因为娶亲一事被困在南徐许久,如今孙刘联盟日趋稳固,其策略重心确实应该从江南向北方转移。
这时,只听张飞没好气的喊道:“一个耒阳的破县令而已,也敢不理显务?看我不去好好收拾他!”便披了甲上马准备走。陈到有些好奇,连忙赶过去道:“张将军,你这是去哪?”张飞很生气的道:“一个刚上任不久的破县令,被百姓举报说不务正业,天天啥事也不干,还说什么要让我好好见识见识。反正耒阳离这里也不远,我去好好收拾他!”陈到一听,饶有兴趣道:“张将军,那是什么人啊?也许真有才能也未可知。”
“能有什么才能?他叫什么来着······叫庞什么。”陈到和诸葛亮一听,忽然有了猜测,陈到连忙道:“张将军别忙,我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便牵来泰乌云,与张飞一起出发。赵云在一旁看着很是奇怪,道:“叔至什么时候也对一个普通的县令任免一事这么重视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县令。”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们猜的不错,那姓庞的县令,乃是我的旧友。水镜先生曾经称赞过的凤雏名士是也。”
“原来如此。”赵云点头道:“既然是凤雏名士,应该快快请回来才对。”诸葛亮也道:“他们应该会做到的。叔至已有猜测,翼德也不会那么莽撞。那我们就等他们的好消息了。”摇着扇子慢悠悠的离开。
赵云站在城楼之下,向东南方向望了望,沉声道:“茫茫江南啊,我们要去了。也许北进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再怎么说,在此我们也有着许多的回忆。这段日子的拼搏,赵云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