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沔阳,陈到、赵云、楚晴、马云禄、邓泰、邓芝和马岱为前部先锋。此地正好为马超坟墓,众将便停留一番,由马岱挂孝,对马超祭奠。马云禄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心中依旧难掩伤痛之情,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众军便先留马岱在此等候诸葛亮大军,他们前部先锋直接向前凤鸣山进发。行军不久,探马便先回报。魏国长安守将夏侯楙调拨了西凉勇将率八千兵前来抵挡。陈到喃喃道:“这夏侯楙是谁?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邓芝道:“魏国和我们也一样,老一辈的将士大多都凋零了。前一阵子张辽、徐晃也都病逝了。这夏侯楙乃是夏侯惇的儿子,也算是个驸马爷,但无勇无谋,算不上什么敌手。”
“那西凉勇将又是哪里的?”马云禄奇怪道:“西凉经过潼关大战,局势已经重新洗牌。这什么新的将领,应该不至于让我们手下留情吧。”
“好像是??????”邓芝想了想道:“好像是个叫韩德的勇将,手使开山斧,手下四个儿子,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韩德?”陈到、楚晴、赵云和马云禄齐声惊问。邓芝和邓泰都被吓了一跳,邓芝结巴道:“怎??????怎么了?没错啊,就??????就是韩德,他使开山斧??????没错就是开山斧。”
“韩德??????那不是韩遂的儿子??????韩征的弟弟吗?”赵云丈二摸不着头脑道:“但是他不是早在三十年前的泰凉山之乱中牺牲了吗?怎么现在又跑了出来?”“应该是重名吧。”楚晴猜测道:“韩德当初死肯定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最多就是个年轻的西凉孩童,小时候很崇拜韩德,所以也叫了这个名字?”
“也许是如此吧。”马云禄道:“韩德哥哥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平易近人,对我也一直不错。谁曾想到,会落得那般结局?”邓泰道:“反正听你们的意思,这个什么新的韩德肯定是不认识的了。那咋们也不必多想什么了,现在啊,军营里都是那些年轻的将领,都觉得我们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正好啊,拿这个什么韩德来开刀,让小年轻们也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想不到啊。”赵云叹道:“我们也有在军营里老了的一天。我们嘴上再怎么不服气,却也着实改变不了我们也老了的事实。走吧,即便我们老了,却也依旧是精兵强将,任何敌兵都不得小看我们。”便催军赶往了前方凤鸣山。
这时凤鸣山下也出现了一支人马,当先簇拥出五骑马,中间一人手持开山大斧,一指陈到、赵云等人,喝道:“尔等小国贼兵,怎敢来犯大魏的疆土?”
陈到、楚晴、赵云和马云禄一听这人的声音,全都身子一震,他们各自对视了一眼。陈到率先道:“这人······声音不是······庞德吗?”显然其他三人也都是这个想法,赵云看了看马云禄,只见她眼里尽是酸楚,伴随难以割舍的情谊,叹道:“云禄,我想庞德······”
“我去看看是不是他!”不等赵云说完,马云禄便率先纵马冲上去。对面还以为是汉军主动出阵挑战,立刻也跟出一将,手持方天画戟喝道:“贼将需要猖狂,韩瑛来也!”
邓芝听了,立刻对陈到道:“这人应该就是韩德的长子韩瑛。”邓泰一听,立刻挽弓在手,随时准备出击帮助马云禄。马云禄刚刚冲出去,迎面就撞上了韩瑛,韩瑛也不答话,朝着马云禄一戟便扎过去。马云禄提枪向上一顶,将韩瑛长枪往上面架开,道:“这里没你事,让我见韩德!”
“区区女将,有什么资格见我爹?”韩瑛收回一戟,又大力朝着马云禄扫过来,马云禄把枪竖过来又挡了一下,然后朝着韩德方向喊道:“我要见韩德!”不防韩瑛又快速一戟朝着她心窝扎过来,马云禄身子一闪,韩瑛抓稳戟杆用力一扫,差点没将马云禄直接打下马去。
“云禄!”赵云一看不好,连忙催马赶上前去。邓泰正挽弓对准了韩瑛正待放箭,陈到连忙伸手拦住,道:“别急,前面似乎有变。”对面庞德正听清了马云禄的喊话,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一看敌军正面一人身着白色盔甲,座下雪白战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抡起开山斧冲上前道:“韩瑛停下!”可韩瑛已然对着马云禄来了两下杀招,一时间也停不了手。马云禄上来被他用狠招压制,心里也是一阵火起,用力撞开他一戟,朝着韩瑛要反手刺回去。
此时赵云飞马赶到,一枪“蛇头卷龙枪”朝着韩瑛面门扎过来。韩瑛勉强挡住马云禄一击,扭头一看,根本看不清赵云这一枪的来势,惊得拉动战马想走。赵云夜照玉奇快赶上前来,一枪要将韩瑛扫下马去,韩瑛只得回马相迎。怎奈他根本看不清赵云“蛇头卷龙枪”的路数,只挡了一下,便被赵云一枪甩中腰间,重重坠下马去。
庞德刚刚拍马赶近,迎面对上了马云禄。两人对视一眼,便互相认出了对面的身份。马云禄嘴角苦涩的一扬道:“庞德······韩德······庞德······韩德······哈哈,令名哥哥,你果真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活法啊。”
“云禄······”庞德不觉自己的眼角也已经湿润了起来,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马云禄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一时间除了点头,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马云禄也刚刚开口道:“这战争确实不是······”正说着,庞德身后三声呐喊一起响起,竟是韩瑶、韩琼和韩琪三兄弟齐声大喝:“大哥!报仇!”便一同杀奔上前来。
庞德仔细往旁边一看,只见韩瑛被赵云打落马下,便趴倒在地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死了一般。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韩瑛!”飞马奔了过去。那韩瑶、韩琼和韩琪三人则不顾一切的一起朝着赵云围杀过来。
马云禄也吃了一惊,她对赵云的手法很是熟悉,怎么也不认为赵云那一击下了杀手。她看着赵云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震惊之意,心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想询问情况。赵云一枪朝着靠近韩瑛的庞德一枪扫过去,庞德脖子一扭躲了过去,怒道:“好你个贼子,竟敢痛杀我儿······”忽然听见“呼呼”声响,他连忙又闪躲过去,却是邓泰远远一箭射过去,想要吓唬他。“为大哥报仇啊!”这时,韩瑶、韩琼和韩琪已经一起杀奔上前,朝着赵云便围攻过去。赵云纵起银枪,从前到后连续一甩,三人看着他出枪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刚刚将他围住,便一起被逼退开来。赵云扫了扫三人,道:“你们年纪轻轻,为何一同前来送死?”三兄弟一听,哪能禁受得住心里的悲愤之意,齐刷刷的朝着赵云攻击。
赵云当先单手持枪,朝着正面韩琪扎过去,韩琪看准赵云一枪刺过来,直接用手中双斧一夹,想要夹住他的银枪。赵云一枪往上一挑,直接将他双斧劈开。这时韩琼在后面一刀落下来,赵云迅速将银枪往后一拉,用枪杆的尾部一下撞中韩琼的战马,同时在胸前运气,将左掌往上一顶,以“鹰鲨掌”强行卡住他大刀不给下落。
韩瑶在一旁看着机会难得,连忙快马逼近执双刀朝着赵云肋下要砍。赵云左掌劲道爆发,一下顶开那大刀,韩琼战马受惊,有些控制不住,连忙勒马退回去一步。赵云眼疾手快抽出背后青釭剑,在身前一画圈,“刷刷”挡住韩瑶双刀攻击。这时韩琪又骤马上前,双斧齐上朝着赵云的脑袋便劈下来。赵云一枪“鬼蛇拍鬼门”往上一甩,以“七探盘蛇”大力搅上去,将韩琪双斧毫不留情顶开,此时韩琪胸前正空门大露。赵云趁韩瑶和韩琼还未再攻上来,一枪朝着韩琪刺过去。韩琪扔了双斧,闪身想躲,却早已被赵云料到,一枪变换成横扫,又把他扫下马去。
“四弟!”韩瑶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催马要砍赵云背后。夜照玉不等他近前,主动抬起后蹄,“腾”的踢在他战马的马头,那战马一受惊,向后翻倒,直接将韩瑶掀下马去。韩瑶反应很快,刚刚坠马便想爬起身,却只看到韩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禁盛怒中烧,悲愤道:“我要······”刚刚开口,赵云一枪扫到,将他整个人扫高起来,在空中倒了个空翻,摔在地上。
韩琼本来也杀上前,看着韩瑶和韩琪同时倒地而不再动弹,心里顿时胆战心惊,竟有些不敢再上。庞德看着韩瑛、韩琪、韩瑶接连坠马,心头又痛又怒,不顾马云禄阻拦,提着开山斧就要杀上去。陈到纵马拦住,道:“不要冲动,此地战场,你要再执迷不悟的打,也会一起死的!”
“那也得和儿子们死在一块儿!”庞德双目充血,也不管对面是谁,对着陈到一斧头砸下来。陈到提枪和他打了十几招,倒是颇为佩服:“他以前是使刀的,不知为何现在非要换成斧头,这两种兵刃打法路数不尽相同,他居然都能运用自如,实在是高手!”趁其斧头来势较大刀更慢,他一枪架住开山斧上的间隙,死命往上抬,再次劝道:“别打了,再打你们损失会更大的!”
“别废话!”庞德道:“等有人杀了你儿子,看你能不能冷静下来!看招!”双臂发力要将开山斧落下来,陈到用一只手强行架住开山斧,另一手蓄力向上一拳推在自己刀杆上,将开山斧砸起来。庞德抓紧大斧,正要横扫攻击,陈到先他一步,一拳“石破天惊”正面推上去。庞德毕竟大斧太重,来势没那么快,先行被陈到击中,向后便翻下马去。他力道依旧强横无比,人虽然翻倒,却依旧将开山斧扫了过去,擦着陈到的鼻子飞过。
赵云飞马上前直取韩琼,韩琼眼看自己势单力孤,不敢再和赵云动手,只能回马奔逃。赵云马快,抢先来到韩琼的背后,韩琼不顾一切的回身一刀扫过去。赵云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顺势一把抓住他的刀杆,往后拉扯。韩琼抑制不住战马向前,被赵云一拉,便直挺挺的掉下战马。赵云一枪勾过去,勾上他腰间盔甲的一角,一枪将他拉起来,奋力朝着战场侧面一甩,便将他大力扔了出去,滚倒在战场的一角。
庞德看着四个儿子全被赵云杀倒,甚至连一丝活命的余地也不给,心里已是恨透了赵云,怒道:“赵云!你就这么恨我与云禄相见吗?有什么不满的,找我不行吗?”撇下陈到朝着赵云扑过去。陈到看着赵云一言不发又和庞德打在一起,便招呼邓泰、邓芝往前进兵。邓芝道:“陈将军,眼下敌兵主将战败,已是气势滑落,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啊。”陈到点头道:“但他们大多都是西凉将士,我想参与此次战争绝非本意。咋们······肯定还是要全力争胜,但是没必要赶尽杀绝,打跑他们就足够了。”邓芝和邓泰一起点头,便招呼大军往前掩杀。
西凉八千军看着四个少将军接连被赵云打下马去,士气早已低落,看着汉军发起了冲锋,更是不敢抵御,四散溃逃起来。庞德虽然不至于输,但他也打不赢赵云,看着这么多汉军冲过来,他也不得不退。
楚晴纵马上前对陈到道:“叔至哥哥,你看子龙像是真赶尽杀绝了吗?”“我不相信。”陈到道:“子龙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因为云禄着急见庞德而下死手。但······我真的奇怪,他怎么就直接将四个年轻人尽数打倒了。”
“这只是表面现象。”楚晴故作神秘,道:“你们果真都没看懂子龙的想法。”陈到愕然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吗?”楚晴笑道:“要真想杀的话,何必扔那么远?叔至哥哥,赶快将那些所谓的尸体抢回来吧,要是给将士们踩了,那可就成了真的尸体了。”陈到虽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但还是照做,带着部分手下将韩瑛、韩瑶、韩琼和韩琪捡了回来。
韩德一战大溃,虽然总体的损失并不算太大,但大部分将士都已被打散。他们本就不想要参与两国之间的争斗之中,找到机会便都跑离了战场。庞德因为一战丢了四个儿子,心里烦闷不已,他自己本来也不愿再来参战,但夏侯楙逼迫,他只能前来。而且还带上了这几年来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西凉壮丁,这么一战把大家都打散,也让他万念俱灰,早就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看着战场一片硝烟弥漫毫无光景的样子,庞德长叹口气,含泪返回距此不远的西凉住地。
韩征只带着少部分族人在住地等候,结果只看见庞德带着少数族人灰溜溜的返回,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点人了?”庞德阴沉着脸,却掩饰不住悲伤的神色。身后的随从连忙将战场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韩征一听,手脚冰凉,往后一倒便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赵云?怎么又是你赵云?”
“韩征哥哥······”只见门口又有一个身影闪过,映照着夕阳余晖,可以依稀辨认出那是马云禄。
“云禄?”韩征挣扎的起身,跑到门口马云禄跟前,颤声道:“真······真的是你吗?你······你回来了?”马云禄看着这西凉故地,虽然已大不像从前那般整洁而有朝气,反而满面疮痍、破损之处转眼可见。但这里却也处处充满了回忆,不禁也泪眼婆娑。
“云禄!”庞德却转身过来一把抓住马云禄,将她直抵在屋内的一面墙之前,低沉着沙哑的嗓音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他杀光了我所有的儿子!所有的儿子!”这些年,他一直以韩德的身份活着,韩瑛他们四个从小便没有父爱,慢慢的也接受了他这个父亲的角色,把他当成义父孝顺,两代人在重建西凉家园的几年里,过得也很是平静。
“我······我也不明白······”马云禄怔怔的看着庞德,明显的露出失落与不解之情。自战斗一结束,她也没去找赵云,而是一路跟随庞德的败军来到此地。
“行了,这明显不是云禄的意思,她也不会知道啊。”韩征连忙将马云禄拉到自己身边,道:“不过这战场情况应该还好,听你们所说,不是没死多少人吗?仅仅是被打散的话,他们还是会找回来的。现在······现在也好对魏国方面解释啊。”立刻派手下人去向夏侯楙方面汇报战况。
“我当然不会怪云禄。”庞德喃喃道:“但是赵云这次所做,便是要与我不共戴天······”
话没说完,只听见几声脚步声传来。屋里几人一看,只见赵云披着一身血迹和泥土的盔甲走到了门口,对着几人一拱手道:“许久未回泰凉山了,赵云也甚是想念这里。”
“你还有脸来这!”庞德一看,立马将搭在一旁的大刀抓在手中就要去砍赵云,忽然几个身影一起拦在了赵云身前,齐声道:“爹!住手!”庞德一看,竟是韩琼和韩琪,不禁愣住了。韩征也道:“你们······你们没事啊?”后面韩瑛和韩瑶也走进来道:“大伯、爹,我们没事。”
“你做了什么?”庞德看着赵云一脸宽慰的笑容,丈二摸不着头脑道:“你难道没有伤害他们?可我亲眼······”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楚晴和陈到也慢慢走近,楚晴道:“你们都只看到了子龙一枪将他们打下马,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其他动作。当然,即便注意到也不一定猜得到,因为子龙出手确实隐秘。我们都知道你们西凉兵肯定是不愿来掺和这战斗的,但又不得不来,所以只能击败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即使局势不利,说不定也不会退,为了早些击败你们西凉军,子龙也正好利用了他们一番。”
除了马云禄明白过来,韩征和庞德还是一头雾水,韩征道:“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让我四个孩儿假死的?”陈到这时道:“这个很简单,子龙先一枪将他们打下马,在他们落马的一瞬间用‘弹指神通’精准的命中他们的穴道。这样他们落马之后,便没法再做行动,倒在地上就和死了一般。这样西凉军看着主将落败,自然士气低落而容易击败。我们也可以趁早上去将他们四个救回来。‘弹指神通’是乔大侠的独门绝技,这里只有子龙和晴儿会用,所以自然只有他俩看得出来。”
“原来如此。”庞德随手扔下大刀,直接对着赵云跪下道:“是庞德无礼了,还请将军原谅。”赵云连忙扶起他道:“令明不必如此,你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恢复西凉,比我们艰苦许多,我也十分佩服。未来,这里还多多需要你来守护。”马云禄眼圈红红的走到赵云跟前,轻轻握拳锤了他胸口两下,随即紧紧靠在他身前。仿佛先责怪他不提前告诉自己,又直言是自己不够信任他而道歉。
“未来早就不靠我们了。”韩征拉着韩瑛和韩瑶,搭着两人的肩膀道:“多亏了你们,帮我们保住了未来的香火。说真的,即便要我们死,换回这些新鲜血液,我也愿意。”韩瑛他们四个又一起拜谢赵云。
“说真的,令明你还是用大刀比较合适,这开山斧······用的虽好,但没有了当年威风的感觉。”陈到说着抓起另一边放着的开山斧试了试,对庞德道。
庞德笑道:“这换刀为斧的缘由嘛······说来也惭愧,当初我在樊城败给关羽,心里一直都不服。后来虽然我到了西凉重建家园,但是心里却始终没有放下此事。听闻关羽战败,又是输给了徐晃。我寻思徐晃用的是开山斧,那我便也学一学,说不定真能够胜过关羽。可惜啊,等我练好了,关羽也没撑过去。我这套开山斧招式,再也不能找关羽试试了。”陈到心里嘟囔着:“关将军并非输给徐晃,也有你那一箭的原因在里面。”但并没有说出来。
“这里······是泰凉山吗?”守在最外面的李莲扫视了四周许久,忽然开口问道。“不错。”韩征随意回应道:“当初天魂军团在泰凉山覆灭,这泰凉山也有所荒废。后来潼关之战,大部分的西凉土地遭难,倒是提前荒废的这里有所保存。我们这些年合计了一番,觉得倒是这里适合作为我们重建家园的一部分,便也在这里作为了新的土地。”
“哥哥······哥哥······”李莲一听,再也忍不住了,飞奔似的跑了出去,想要找寻当年李林的坟墓。陈到对邓泰打了个手势,邓泰连忙跟了上去。
李莲不顾一切的四处寻找着,但毕竟三十年过去,这里早和当初的样子不同,她根本找不到当初的坟墓。最终也只能无力的瘫软在沙地之间,泪水如断线的水柱一般流下,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哥哥······三十多年了,你在此,可还安息吗?妹妹我······又来看你了······”邓泰停步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哭泣言语,也没打搅她。李莲自个儿痛哭一阵,忍痛继续道:“妹妹我······我好傻啊······连当初害了哥哥的仇人都分不清楚,还······还一直跟着仇人在一起。我······我犯下如此大错,哥哥你在天之灵,也不愿原谅妹妹吧?我······等我报仇归来,一定······一定回来自裁谢罪,和哥哥葬在一起。”说着,就要重新在山上为李林重新立冢相祭奠。“你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去啊。”邓泰看着她到一处硕大的巨石壁边开始挖土,有些奇怪道:“你祭拜你哥哥,又在挖什么呢。”李莲不回头,继续挖并回应道:“我身负找韩连报仇之事,不知明日是不是就会死了。哥哥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我也只能先还给他。要不然,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行行行,那就快点。”邓泰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便也拖着画戟帮她一起挖了起来。
陈到、楚晴、赵云等人也在山顶房屋处,重新祭奠马超,愿其魂魄能够归于西凉旧地。庞德知道,当年潼关一战,罪责并不都在马超的身上,便也参与了祭奠。
等到日落天黑,陈到、楚晴便打算离去。这时邓泰慢悠悠的走了回来,道:“李莲那家伙,非要和他哥说什么悄悄话,我就先回来了。她说什么在这里有不一般的记忆,让我们不用等她了,她明日会自己回来的。”
“胡闹!”陈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就是啊。”楚晴也道:“她难道还不清楚吗,比起我们,韩连肯定更想杀她。”“放心吧。”赵云忽然道:“我和云禄在这多留一晚,你们先回去整军和丞相回合。李莲她每日都在危险当中,心中已立死志。让她最后和她哥哥说些话,咋们也就先理解理解吧。”陈到他们也都点了点头,于是让陈到、楚晴和邓泰先回军营,赵云和马云禄则留了下来。
马云禄一直心系西凉,晚上便和韩征、庞德闲聊当初他们是如何重建西凉的。赵云则一人站在山顶崖边,除了仰望星空之外,顺便还可以远远的看到远处李莲挖地那边的情景。
晚间,时候过去了很久,李莲依旧没有回来。赵云站在外面也有些乏了,干脆坐在地上运功养神。忽然听到几声沙土踩踏声,比起寻常人的走动,其碾压之力要强过不少。
赵云扭头看了看,只见两道身影正在泰凉山上到处闲逛。本来他还不以为意,忽然看着一道披风下的身子隐隐约约只有一条手臂,他不禁心神大震,正打算起身。这时马云禄半走半跳的很是欢喜的扑到他背上,道:“云哥!走啦走啦,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了。李莲她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赵云却一直紧张的注视着那两道身影的行动,果不其然,马云禄的身影一响起,那两道身影便停止了行动,并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马云禄也发现了不对,起身仔细看了看,直接奇道:“鞠破军?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两人看到这边的情况,毫不犹豫一起施展轻功跃到近前。赵云一看这俩人正是冯兰剑与鞠破军,连忙站起身子,马云禄也抽出佩剑挡在身前。
“真可谓冤家路窄啊。”鞠破军阴仄仄的说道:“我师父带我来巡视战场,见识各地的天下风景,居然也能够遇到你们。”夜晚的威风轻轻卷起他遮蔽一身的黑色披风,抖动出他左肩处缺失了的左臂。
“冯兰剑?”赵云对鞠破军一直没什么兴趣,却很轻蔑的看着冯兰剑道:“聂登应该是一直待你不薄,冯兰剑你最后却依旧在永冥寨最后危难的时刻丢下了一众弟兄,自己去找寻生路。冯兰剑,你可知道,你这般懦夫行径,是多么令人不齿?”
“每个人在不同时刻,都需要作出选择。”冯兰剑此时脸上尽是稀稀拉拉的胡渣,年纪也已过七旬,不再是当初所见那般意气风发而满面自信。他沉声而言,竟有些沉稳而不失风度的意思。
“所以聂登选择了留守,与奋斗了一生的地方共进退。而你选择了逃避是吗?”赵云依旧直视着冯兰剑不放,道:“不论你怎样辩解,都无法改变你是懦夫的现实。”
“我并没打算辩解。”冯兰剑惨然一笑道:“自从神锤帮渡江一战输给陈到之后,我们永冥寨早已一蹶不振。每日都禁受来自神锤帮甚至东吴军队的骚扰。等到时间渐渐过去,不论我们是否承认,我们都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们已经没有资本与时间像上一次一样隐忍。永冥寨是我随老大一起建立的,我们都不想看着它就此衰亡。但是······莫非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和老大出现在江湖之初,便被定性为歪门邪道,所谓的名门正派,一看到我们,就说我们心术不正,绝对不会做好事。我们年纪轻轻,初出茅庐就遭受着各门各派的压榨打击,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赵云,永冥寨征服天下武林的思想不是第一天就有的,是被逼出来的。永冥寨为何会名为‘永冥’?为何会出现在阴暗的森林之中?那是因为世人不容我们,我们只配在暗无天日的蛮荆之地的森林之中过活。我们奋斗过、梦想过,但最终命运还是给了我们无情的一棒。我当然舍不得那奋斗了一生的地方,但终究,这世上还有我牵挂而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我出来了,老大留下了。你们没有经历过梦想毁灭的残酷,如何能够明白我的心情?”
赵云见他说的真切,后面越来越激动,缓缓抽剑指着鞠破军道:“你这徒弟便是你那放不下的牵挂是吗?很可惜,你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没教出什么好弟子。”鞠破军一听,冷笑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得做一个孝顺的人。这杀父之仇,今日我便要报!”冯兰剑慢悠悠的道:“除了徒弟之外,我还有孩子,但至今没有找到过,我不会放弃。但今日徒儿有难,做师父的,也会为他力拼到底!”说着,高高举起双手,手心里各自握着一把飞刀。
“小心!”赵云左手一拉,将马云禄护在身后。鞠破军满面仇视的光芒,大喝一声,单臂一甩,他那披风便高高甩起,遮住了他半边的身子。赵云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甚至他几乎没做什么动作,还以为他只是仰天大呼而已。但耳朵却不会骗人,周围的擦破空气声越来越近,他听着声音来势,一剑连扫过去,只听“乒乒乓乓”声音响起,他已经将好几把暗器挡开。
“别看他是我徒儿,但这些年潜心于暗器手法的联系。即便现在只有独臂,其手法却已经在我之上。”冯兰剑一直没有出手,这时也只是在一旁傲然说道,扭头看着鞠破军,一脸自豪之意。
赵云没空理睬他,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剑画出一道圈子护在身前,将鞠破军不停地打来的暗器尽数挡开。冯兰剑看着赵云反应又快,出手招式又精妙,心知鞠破军一人肯定拿不下他,便想先对马云禄下手。
“怎么回事?外面什么声音?”却是韩征听见声响,也走了出来。马云禄连忙叫道:“小心啊!”冯兰剑“倏”的一飞刀朝着他甩过去。韩征来不及反应,连忙将身子往后一摔,倒在地上躲了过去。这时庞德和韩瑛他们四个,各自拿着兵刃冲了出来。
“什么人如此的胆大妄为!”韩征也愤怒的拔剑,试图杀上去。冯兰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会武功的人,刚甩出一飞刀,立马被庞德一刀砍飞。庞德一个加速,便来到冯兰剑跟前,一刀劈下来。冯兰剑清楚地感受到他强大的劲道,不敢硬顶连忙施展轻功退走,并对鞠破军道:“破军!这里情势不妙,还是先走!”鞠破军虽然难放心中仇恨,但此时对于赵云的复仇在他心里已不是第一重要,看着此时更多人逼过来,他身子向后一个空翻,右臂往下一甩,顿时甩出漫天粉末状的钉子暗器,朝着一干人盖过去。他自己借着力道顺势往后奔走。
“不好!”庞德叫了一声,连忙挥刀在身前连挡,韩瑛他们四人也各自用兵刃抵挡起来。赵云一掌“鹰鲨掌”往前推出去,将鞠破军这些小暗器尽数挡住,随即喝道:“不能放走了他们,否则未来定会害更多人!”打了个呼哨召唤夜照玉赶过来。马云禄道:“我跟你一起!”便和他一起上马,朝着鞠破军和冯兰剑追过去。
韩征他们追击不上,只能先去安抚一众被惊动的西凉百姓,好不容易才赶回自己所在的屋子。等到他们回到屋子前,却只见里面亮堂着,韩征疑惑道:“走的时候不是熄灯了吗?怎么回事?莫非还有贼?”庞德一听,挥刀提前赶了进去,只见里面正坐着两个黑衣人,立刻横刀问道:“什么人?为何来此?”
韩征一看里面真有人,连忙抢进来,一眼便认出了韩连,脸色一变道:“小叔叔,你还来此做什么?”
“不做什么。”韩连不动声色,道:“回来看看我的故乡。再者······我还听闻魏国派出大将韩德抵御诸葛亮,我还真以为我那好侄儿死而复生,便想回来看看。现在看来啊······国定还是你太思念你弟弟了,怎么给马超的部将这个名字?”
“庞德早就死了。”庞德冷冷道:“现在我只是换一个活法而已。而你······似乎一直都是一个活法,那就是你到哪里,便害到哪里。”
“你的话有些道理。”韩连笑嘻嘻的对韩征道:“国定啊,我一路打听过来,听闻陈到那厮出现在这泰凉山一带。你是知道我和陈到向来仇深似海,他杀害了我唯一的儿子,我势必要找他报仇。还有那个什么李莲,我们曾经在泰凉山上也见过的,就是被我酷刑致死的那小子的妹妹。她之前是简常的妻子,也是知晓了我很多秘密,我也不能够放过她,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
韩征微微一笑,伸手将韩瑛的画戟按低了些,道:“小叔叔,那个什么李莲的话,知道了什么秘密,那也都是你告诉她的,现在再想杀她,对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对于陈到的话,你说陈到他杀了你儿子,但其实,你也灭了他全家。扯平了嘛,甚至我觉得陈到还有些亏了呢。”
“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曹彰听出了他暗讽的意思,拔剑朝他一指。韩连却拉住了他的手臂,挑了挑眉道:“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灭了陈到的全家?你是在开玩笑嘛?”
“其实我也想了挺久了。”韩征嘴角一扬,双手一摊作出无可奈何的意思,道:“小叔叔你从来就对任何地方没有任何的感情。我虽是你的侄儿,但你在为难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责任全都堆在我的头上。”说着晃了晃他右手中指被斩断处,道:“我也因为错信了自己的亲人,而付出了代价。可笑的是,我还依旧相信我那无耻的亲人好多好多年,直到我们西凉都被他还得灰飞烟灭、生灵涂炭,那时我才悔之晚矣。”说着说着,他的眼圈也红了起来。韩连听着他的言语,也情不自禁的感到阵阵酸楚。
“什么人?”韩瑶和韩琪在最后面,忽然听见身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韩佐带着几名黑衣人都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两人颇有怒意,正打算行动,庞德却拉着两人摇了摇头,两人只得停步不动。
韩征自然也知道后面的情况,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小叔叔,西凉已经被你我还有其他人的失误所毁灭了。你既然重心于找陈到复仇,就不必再回此地了。你也知道,你们在哪争斗无所谓,但那争斗的地方一定会遭受毁坏。这里已经是我们费力重建的家园了,再也禁不起折腾。小叔叔,说句实话,你不在这里,我真的很放心。”
“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家乡,我还不能回来了是吗。”韩连颇为伤心,长叹口气,道:“看来,我对我们西凉的伤害还是太重了,难道连我的故乡都不欢迎我了吗?”
“想要故乡欢迎你,你得先把这里当成你的故乡。”韩征道:“当你只会利用你的亲人、牺牲你的故乡去完成你所谓志向的时候,这里就不是你的故乡了。我当然可以原谅我所受的伤害,但西凉几十万百姓,永远不会原谅一个叛徒。”
“我不是叛徒!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会那样!”韩连很是激动的撞在韩征跟前,把他向后撞退两步。韩连不顾一切的捶击着自己的胸口,道:“是我错信了贾诩!我被他利用了!他说他是在帮我铲除马腾,让我们韩家在西凉称霸!结果······结果没想到把我们也卷入了战火之中,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看着我们西凉军和曹军交战,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破败掉,眼睁睁的看着贾诩!看着贾诩用计一个个击破我们而无动于衷对不对?”韩征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直接将那桌子拍得垮掉,他愤慨的盯着韩连,摇头道:“我们西凉人,从来不会原谅一个叛徒。”
“老爹!老爹!”曹彰看着韩连浑身颤抖,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连忙拉了他一下,道:“你······你别太激动了。”韩连阴沉着脸对庞德道:“你也这么看我吗?”
庞德道:“西凉的子弟在战时,都会与家园、战友一同奋战,而不是躲在暗处看着战事发生。然后等着战事结束之后,再灰溜溜的出来,再在破灭的家园勉强祈求原谅。”庞德很是沉重的敲了一下大刀,道:“你走吧,国定说的对,你过去不属于这里,现在不属于这里,未来······也注定不属于这里。”韩瑛、韩琼、韩瑶和韩琪也一起叫道:“离开这里!你离开这里!”
“好······好······”韩连低垂着脑袋,以愧疚和歉意的姿态往外走去。曹彰难得见到韩连的这一面,连忙愕然的跟在了后面。韩征他们也让开道,让韩连走出去。韩连走到门口,忽然又站直了身子,有些鼻塞的深吸口气,又回身道:“我曾经不被家里人所认可,我一个庶子······又能求什么待遇呢?当时······大哥找到了我,认为我有能力振兴我们西凉。那是我人生里的第一次亮光,所以我振奋了,我会竭尽全力,来振奋西凉。我得到了机会,拜在伍泽的门下,成为朔方一派的徒弟之一。”
“你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快走······”韩瑛不耐烦的要赶他走,韩征听了他的话,却阻拦韩瑛,对韩连道:“这些话,我从未听过,你也不过口说无凭。”韩连嘴角无力的上扬:“我只是想说说我的心里话,也没求着你们相信。”
看着所有人都不再开口,他这才继续道:“但成为伍泽的徒弟还远远不够,想要振兴我们西凉,除了要会顶级的武功之外,还需要强力的兵法以支撑军队。所以我努力的在江湖上探听消息,后来终于得知了《济世策》和《救国策》的传闻。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他们,至此······也没少在手上沾染鲜血。我都不在乎,我欠再多债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让我西凉崛起,只要让我的族人们认可我。也许······因为我母亲早亡、父亲对我毫无情义,唯有大哥给过我温暖,让我平生冷漠待人、对谁都没有亲情。伍泽虽然是师父,对我也只有严厉的批评甚至是辱骂。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抢夺自己想要的依旧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要脸。你们指望我这么个从小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的人在这样的人的教导之下成为什么好人吗?呵呵呵,真是可笑。后来我发现了,伍泽虽然武功高强,但实在是没什么教育弟子的天赋,连伍如海在同龄的高手之中都算不上强的,何况我们?我从小没感受过什么亲情,也从来没把伍泽这里当做家。当李九伦找上我之后,看着他的条件,我知道这是个机会,这是一个新的搅乱天下武林,并争夺《济世策》和《救国策》的机会。让李九伦去做他的皇帝大梦去吧,我会帮他,但绝不会让他赢。好不容易,跟着李千羽有着回西凉的机会,但族人们依旧没有接纳我的。我知道,我还不够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来我遇到了贾诩,他与我同样出身于西凉,我们都知晓西凉在过去经历过什么。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想要振奋西凉,所以我们也开始了合作。没想到,他更在乎如何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于世,并且他要找机会报复整个中原豪族。至于能否振兴西凉,他根本就不在乎,最后我和他得手了,我们把整个中原搅得一团乱麻,到处征战。我们让中原各族体会到了,他们曾经让我们西凉所遭遇的战火、痛苦与杀戮。但是后来,贾诩也变了,他不再如年轻时果敢,反而可怜起中原百姓起来。他要帮助曹操稳定局势,还百姓们平安过日子。多么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啊!他亲手将百姓们推入深渊之中,然后又想着再把他们拉起来。不过也是啊,谁知道那个让他们陷入战火的人,就是这个拉他们起来的人呢?罪过向来都是那些失败的诸侯的,谁会来怪罪一个谋士?贾诩为了曹操一同中原,终于将目标放在了我们西凉的身上。我还没有振兴西凉呢,可贾诩说,我们对付的只是马腾,于是我照做了,最后,整个西凉都随着潼关战败而倾覆。我是罪人吗?不错我是,但我同样是一个为了西凉奋斗五十多年的罪人,在我生命的每时每刻,我都想着如何能够让西凉振兴。但是最最可笑的是,我从出生一开始,都不曾被我的族人所认可,直到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外来户,还是······野种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很可笑呢?”
“这世上抱有梦想而最终失败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庞德听完他的诉说,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道:“但你如此杀戮,在前进的道路上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若是上天真的让你成功,那是对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公。韩连,上天是公平的,你的梦想我支持、你的动机我理解,但你的手段我不认同。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做不成你想做的事情。”
“是啊······是啊······我终究是个失败者对不对?对不对啊!”韩连歇斯底里的大吼着,然后又狂笑起来,“嘻嘻嘻嘻”的拍打自己的膝盖,指着韩征、庞德道:“有趣的人呐,我们都是失败者,你们能够心安理得的活着,我只能在暗处苟且偷生······嘿嘿嘿嘿······嘻嘻嘻嘻嘻······凭什么,我生来便得歧视,终生不被认可,为什么!为什么!”说着,又指着他们大喊大叫起来。
韩征看着韩连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上前试图安抚道:“小叔叔,或许曾经的前辈们他们看错了你,但我们都认同你当年的目标。你想重新振兴我们西凉,我们······我们大家其实都理解······”
“不!你们不理解!”韩连甩开想要拉着他的曹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笑道:“也许······我不该生在西凉,而西凉······本就不该存在!”笑着笑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尖锐,充满杀气的喝道:“不该存在!都不该存在!”一掌拍在韩征胸口,宛如扔石头一样将韩征砸进屋里,撞在后面的土墙上,甚至还陷进去了几分。
“去死!”庞德早担心他会发难,却也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立刻一刀朝着韩连劈过去。韩连伸手轻轻一抓,便揪住他的刀杆将大刀控在手中。庞德这一刀落不下去,想要收也收不回来。另一边曹彰拔剑朝着庞德刺过来,庞德奋力挡住一下,曹彰再往前刺,庞德便只能弃刀往里面退。
“杀啊!”韩瑛他们四个一看,一起抓起兵器朝着曹彰攻上。庞德看着韩征陷进后面的土墙,鼻孔和嘴里不住地冒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几乎没什么反应,心里知道不好,叫道:“别打了!脱身要紧啊!”抓起另一边开山斧冲上前。
韩连扭住大刀,双臂一发力“砰”的将大刀直接掰断成了两截,再随意的丢在地上,对身后韩佐等人道:“守着门,这屋子里的一个也别放走。”韩佐答应一声,韩连便走了进去。
韩瑛和韩琪正围攻曹彰,曹彰一人一把剑,一时间还挡不住他俩。韩连冲过来一掌拍过去,被韩琼一刀挡住,韩连捏住刀杆,往上用力一甩,将韩琼整个人往上一砸,在屋顶撞了个窟窿又落下来。韩琼“噗噗”连喷鲜血,整个背后脊椎都被撞伤。
“闪开!你们都走!”庞德这次也不敢贸然砍上去,对着韩连虚晃两斧头。韩连却看得清楚,只是微笑的也不设防,摊手道:“招式虚虚实实,我却看得清楚,你们这些纯正的西凉人,莫非只有这点能力不成?”庞德一咬牙,一斧往前撞过去。韩连直接一手按住斧头前面,往后一推。庞德只觉一股完全无法阻挡的内劲从斧柄传过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双臂一阵难以言表的酸麻,让他连斧头也握不住。
“来啊!”韩瑶躲在暗处,对着曹彰背后一脚踹过去。曹彰被三人夹攻,自是难以抵挡,立刻向前一倒。韩连飞身跃到近前,双掌向两侧一推,韩瑛和韩琪一起被强力推飞,一起撞在后面的土墙上。韩瑶则被大力甩出去,朝着庞德撞过来。庞德连忙将他接住,急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几个快点走啊!若是没人出去通报,我们只会白死!他会杀更多人的!”
“说得对说得对!”韩连轻巧的一手一个扭住韩瑛的画戟和韩琪的斧头,道:“纯正的西凉人,那可不止你们。你们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有更多纯正的西凉人陪你们上路了。”庞德把心一横,抡起开山斧朝着旁边土墙发全力劈上去,立刻劈出一道裂痕,他再一加力再补上一斧头,瞬间将土墙劈开一条小窟窿,他揪住韩瑶道:“快走!你快走啊!”韩瑶却说什么也不愿,落泪道:“义父!我岂能丢下你们不管?”
“什么叫大局为重,你不懂吗?”庞德一把往他将窟窿那按,韩瑶也用手臂撑着土墙就是不出去。韩连此时劲道两面相发,韩瑛和韩琪根本抵挡不住,一起瘫软在地。韩连先抓住韩琪,把他抓起来又重摔在地,把韩琪直摔得胸腔内气血翻涌,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韩连喝道:“爹!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一掌拍在韩琪的胸口,韩琪直挺挺的抬头一口鲜血喷的韩连脸上、脖子上和胸口全是,随即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弟!”韩瑛、韩瑶和韩琼一看,全都齐声悲鸣。韩瑛不顾浑身剧痛朝着韩连一戟扫过去。韩琼也弯着腰起身,抡刀便劈。
韩瑶也想过去拼命,被庞德死死按住。庞德道:“你这样去,不过白白送命!去!快去通知大家离开这里,韩连这个疯子,他会把他所看到的西凉人全都杀了!走啊!你保住更多的人,我们的牺牲就越有价值!”韩瑶还是举棋不定的不知该做什么。
此时韩瑛正奋起最后的气力朝着韩连便扎。韩连轻松闪身就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画戟一推,将他远远推后,撞在后面的凳子上整个人翻倒在地。韩琼支撑着身子,一刀没砍到他,反被韩连抓住刀杆往后一捅,反向直插进了他小腹。韩瑶大叫道:“三弟······”还是被庞德按住。庞德道:“如果不想让弟兄们白死,就快滚!”也不再逼他,提起斧头朝着韩连劈过去。韩连一肘扬起来,直挺挺挡在他斧面上。庞德吃了一惊,连忙扔了斧柄想退。韩连倒抓斧柄朝着他砸过来,庞德低头一避躲了过去,韩连早已闪身上前,连续五拳全打在庞德身上。庞德只觉喉咙里酸苦的液体不住地上涌,也强忍着不直接吐出来。
韩瑶看着屋里惨状,深知庞德的意思才是对的,他含着热泪大吼一声,朝着裂缝处撞了过去,整个人都滚出了屋外。外面韩佐正带着几个手下等着,看着还真有人出来,他一招手,便带人围了上去。
韩连饱含劲道的打了庞德好几拳,看着他非但一声不吭,还强撑着站着,有些无奈的摇头道:“你呀······就是太要强了,早点死了的话,也可以少受些痛苦不是吗?”说着一拳猛击庞德的下巴,庞德再也咬牙不住,一口血往天上喷了出去,随即站立不稳,向旁边一倒,便没有力气再站起身。“大伯!大伯!”韩瑛脸上尽是鲜血,奋力退到韩征身边将他从土墙里拉了出来。韩征依旧迷迷糊糊的扫视了周围一遍,靠在墙上做不出一点动作。韩瑛正急吼吼的要掐他人中,韩连却风一般的来到他身后,正要下手,韩琼大叫一声,拖着插在胸前的大刀朝着韩连冲过去,韩连微微一停步,伸手抓住大刀这一头,往对面一插,将刀杆更深的插进韩琼的身子里,念叨道:“叔叔伯伯们,你们不也一直瞧不起我吗?”韩琼闷哼一声,身上的血液到处飞溅,他却咬牙不发,但是韩连一松手,他没有的力道支撑,立刻倒在地上,不住地挣扎。
“好了。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最后死呢?真是不成体统啊。”韩连这才缓缓向韩瑛走去。韩瑛叫不醒韩征,只能重新抓紧画戟,深吸口气道:“来吧!把你的亲人全都杀光,让你除了内心孤独之外,整个人也都彻底孤独好了!”
“什么?”韩连眯了眯眼睛,立刻朝着韩瑛冲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掌便插进了他的身子,再猛力一拔。韩瑛痛的先是一弯腰,然后发现痛感源源不断的传来,连画戟也拿不住,最后蜷缩在地的倒在了地上。
韩连冷冷地看着他道:“我的这一辈子,一直都很孤独,从我生下来开始便是这样。你们从小便是受人看中的,岂能明白我这一生的孤独?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牺牲我的一切,都要换回尊重。只可惜······到头来······一事无成啊······”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曹彰站在他身后,听着他说“牺牲我的一切”,整个人都颤动了一下,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扑通”,这时韩征的身子忽然一软,直接跪在了韩连的跟前。韩连忍不住嘲笑道:“国定啊,你以为跪下来向我求情,我就会放过你们了吗?我韩连什么时候是这般心慈手软的人?不如······”正说着,韩征身子一倒,便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韩连奇道:“你这是······”正走近一步想要将他拉起来,韩征双手忽然发力,在地上一按,整个人弹起来握着匕首朝着韩连胸口要扎过去。韩连反应极快,提前一掌往下一拍,正中韩征肩头。韩征本来被韩连一掌打成重伤,装死半天才有力气发出这一击。韩连这一击同样强劲无比,他肩头中了这一掌,再怎么拼命,也只能让匕首划在韩连的胸前,随即倒了下去,其肩骨已被韩连这求生的夺命一掌拍碎。
“你是我先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拳要不了你的命?”韩连看着倒地咬牙不发出声的韩征,嘲讽道:“想要偷袭我,那不还是自寻死路吗?国定你放心,作为族人们最最看中的长子,我一定会给你体面的。”韩征让鲜血从自己嘴角里流出去,咬牙忍着不因为肩骨破裂而惨叫,已经没空回应韩连。
韩瑛挣扎的往另一边韩琼的方向爬去,韩琼也跟着往他那边挪动。韩瑛悄声道:“三弟······我在······”韩琼也随之吟道:“大哥······我们······同生共死······”两人的手距离触碰只有几寸的时候,同时坚持不住,就此僵直不动。
“老爹!”曹彰看着还未死的庞德和韩征,对着韩连一拱手。韩连点头道:“放心,这俩人的功力都不错,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死的。”曹彰很是欢喜,道:“多谢老爹!”
韩瑶好不容易冲出来,立刻被韩佐他们围住。韩瑶已是不顾性命,根本不顾拦路的是谁,拔出双刀朝着韩佐乱削过去。韩佐没想到这人势如拼命,他可不想以命换命,连忙闪开。韩瑶本来武功就不差,区区几个黑衣手下根本挡不住他。韩瑶不顾性命的砍杀一顿,便将几个黑衣人都砍倒在地。不过他也因为全不防守,也受了几处小伤。
韩佐看着这人身上溅满了鲜血,浑身上下释放着一股戾气,吓得不敢再上。韩瑶虽然疯狂的想要杀戮复仇,但也没忘记庞德的嘱托,看着韩佐让开,立刻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叫道:“西凉人!快走啊!有杀手来了!”
韩连刚刚走出屋子,看着被砍倒一地的黑衣人和愣在一旁的韩佐,吃惊道:“怎么回事?人呢?”往那边喊叫的韩瑶一看,气得一拳将韩佐打倒在地,骂道:“从来就一点用都没有!要是让他跑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立刻飞身追了过去。
韩佐“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完全无力再做行动。曹彰在一旁冷眼相待,只是跺了几下脚,一言不发。
韩瑶清楚地听见身后响声,看着韩连这么快追击过来,心里正不知该往哪里走,忽然旁边黑影一闪,他便被扑倒在地,一下滚进一处沙土坑中。他不知是何人,立马一刀戳过去,正刺中这人的小腹。
只听这人在他耳边“嘘”了一声,他扭头一看,竟是李莲,吓得连忙将刀拔出来。李莲闷哼一声,强撑的不喊叫出来,将食指放在嘴唇上,低声道:“别······别出声······”韩瑶看着她小腹伤口处不住地涌出鲜血,惊吓的帮她用力按住伤处,急的几欲哭出来。
这时韩连已经迅速追赶过来。他竟然丢了韩瑶的踪迹,不相信的四处看了看,又喊了几声,但是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韩连挠了挠头:“那家伙就这点本事,难道真的能够逃走?不可能!”仔细搜寻了起来,却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韩瑶看着血渗出来的越来越多,韩连却还没有走,不禁着急起来。李莲脸上的血色也正不断丧失,却仍旧尽力的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妄动。韩连始终不信韩瑶能够走脱,停在一块大石之上左思右想。
李莲知道韩连一直不走,自己已然无幸,也释然的微笑起来:“我犯下这么多罪孽,活到这个时候才受到惩罚,已是上天的宽慰了。”于是在韩瑶手心上写道:“我的时间已经到了,但韩连之仇还未报。”韩瑶定了定神,一手继续帮她按住伤口,另一手在她手心上写道:“我誓帮你报此仇。”
“记住了。”李莲又写道:“那时告诉韩连,我李莲,为什么找他报仇。不为我自己,只是因为我是李林的妹妹、简常的妻子、还有两个可怜孩儿的母亲,所以一定要找他报仇。”韩瑶听她说了这些复杂的关系,好不容易记了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李莲这才微笑的闭上了双眼。
这时韩连似乎已经放弃,叹道:“真是出人意料啊!”听见了几声脚步声,似乎他已经离去。韩瑶看着李莲昏过去,着急的便想拖她出去找人医治,李莲却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韩瑶的手。只听“咚咚”响声,原来韩连并未离去,而是躲到一处大石块之上仔细查看。他果真担心韩瑶躲了起来,假装离去,却来了个回马枪。
可是韩瑶依旧没有出现,韩连只得认命:“看来这小子果真有些过人的本领,居然能够跑得这么快。”这才真的离去。
韩瑶听着外面韩连的声音再次响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捂着心口对着李莲竖了竖大拇指。李莲听着韩连再次离去,点头道:“他应该是真的走了,你快点去找陈到他们吧。我······我哥哥葬在这里,这里也是我最好的归宿,不必······不必管我······”说着,抓着泥土之间的一条碧绿手链,直放在自己胸前。
“这位前辈······”韩瑶还想说什么,李莲长出口气,道:“记住我的话,快走吧······”手便垂了下来,小腹的伤口冒血处已经变得黑紫。韩瑶推了她两下,可李莲不再动弹,身子也开始僵硬冰冷。韩瑶心里苦痛不已,眼前这人救了自己的命,却被自己误杀,让他万分煎熬,对着李莲的湿身鞠躬道:“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你的遗愿。”好不容易靠着双刀爬出这背靠岩石的土洞。他出洞后又回头看了看,也算是李莲把这洞口挖的隐秘,而内部空间又够大,否则很容易会被韩连发现。他心里暗暗叹息,立刻去寻找汉军大队人马。
赵云和马云禄追赶冯兰剑和鞠破军许久,两边各自僵持不下。冯兰剑和鞠破军毕竟都是人,轻功很难一直持续。而夜照玉年岁不小,背上又驮着两个人,其实也追不上去。冯兰剑年岁大了,率先支撑不住,回头看了看赵云战马的情况,心道:“就算赵云战马不行了,他还能下马来追呢。”干脆停步道:“赵云!我们不想再与你为难,但你也不要再和我们拼命了!”
赵云一拉缰绳,将夜照玉停了下来,鞠破军也随之停步。赵云道:“怎么?你是跑不动了吗?”冯兰剑喘了口气,直接坐在旁边一块大石上,道:“确实是跑不动了,但你们也好不到哪去。你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也由得你们。我们师徒也一定会拼斗到底。但这样拼的两败俱伤,对我们都不好。破军本来已经放下了复仇,若非正巧遇到了你们,他也不会发难。不如就此罢手,我们各自去做各自想做的事情如何?”
“我本来有此意,但是看着你们又出现在中原各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再去行恶?”赵云不信任道。冯兰剑一听,冷笑道:“这世间,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谁又给过完整的解释?你们是好人,难道真没做过一点错事、没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我们是坏人,却也不至于一生行恶,没有人生来就喜欢作恶,也没有人真的以作恶为乐。一切的一切都有其缘由,只是所谓的好人,从来都不去深究。因为你们一旦深究,总会发现,事情联系到的,总是你们这些好人。这样一来,世界就太清白了,人性的丑恶全都显露出来,还给不给所谓的好人点脸面呢?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这样?”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赵云对他的话也很是认同,道:“这乱世好不容易相对平静,你们师徒也难得团聚。就不逼你们做那些打打杀杀的,走吧,去做正确的事情。”对着他俩一招手。冯兰剑眼看着能够说通,也面露微笑的对鞠破军道:“走吧破军!我们和他们来日方长!”便缓缓往前走,消失在前面的树林之中。鞠破军直勾勾的盯着赵云,看了许久,这才放弃,转而施展轻功跟了进去。
“你还真的这么轻易就和解了?”马云禄有些好奇道:“看来云哥比起过去,也没那么执着了。”赵云摇头道:“执着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人都是会变的,就如我们一样,不再是年轻时候的我们了。我想,也许冯兰剑和鞠破军比起过去,也会有所变化吧。”
“你怎么就相信他们会变好?”马云禄笑道:“这普天之下,你看人可以算是最最不准的了吧?”赵云伸手和她相握,道:“看不准其他人都无所谓,看得清云禄你,足矣。”马云禄欢笑一声,又紧紧环住赵云,赵云便调转马头,往归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