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采一看陈晨那脸色,本想抱回灿灿的手又伸了回来,打就打吧,反正小孩子皮硬实不怕揍,纪采的脸转向了一边。
而灿灿没想到他刚刚逃了狼窝又入了虎穴,眼看着陈晨的手落下。
在陈晨铁硬的镇压下,她终于弄清楚了四小孩穿着奇怪的原因了。
原来在她和纪采还在一路闲逛时,那四人就已经直接朝着水库出发了,等她俩上水坝四处张望,其实那四个人就在水坝下面,紧紧的像只青蛙一样贴在水坝壁上。
好不容易等她和纪采走了,他们才敢大幅度活动。
冬天水库里的水放了大半,水库的另一头淤泥裸露了出来,经过几天的日晒,那些淤泥大多已经都干透了,除非是离水特别近的,淤泥还很湿,一脚踩进去立刻就会被吸住。
三个小家伙在水水的带领下去了水库的另一头。
他们的目的是干什么,陈晨也问了,陈曦说是去找一个黑黑的能吃的东西。
陈晨立刻想到的是菱角,不过灿灿补充说是莲子,他们是去捡莲子去了。
陈晨知道灿灿说的没错,因为当她给他们换湿衣服时,从口袋里滴溜溜滚出一连串的黑珠子。而那些都是长老了的莲子。
陈晨还没有见过黑色的莲子,在她印象中莲子的外面好像是绿色的,而且吃起来特别的脆嫩爽口。可是这种黑色的莲子她用牙齿完全咬不动,还是陈曦很爽快的从外面搬了个大石头进来,一个大力砸下去,黑色莲子一分为二。
她被她弟的粗暴惊呆了,看这熟练程度,她猜这孩子应该用石头砸过多次了。
黑色硬壳的包裹下是白色的像坚果一样的果肉,有点硬却很甜,比脆嫩的莲子甜。
镜头转过来,那四人去找莲子,水水最大,经验丰富身高又占优势,在泥地里游刃有余。而小梨虽然最小却从小就跟着她哥四处跑,水库是玩惯了的地方,莲子也不知道捡了多少次了,跑起来还带风。
陈曦向来是手脚快的,也玩得开,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了灿灿身上他是除了小梨外最小的,也是最没有经验的,平时脑子动的比手快。
灿灿没注意自己越走越靠近水,等他注意到了,他一脚已经踩在淤泥里了,刚把脚抬起来,却发现浅水滩里好像有一个莲蓬,而莲蓬看起来还是完好的,一粒都没有掉出来。
他兴奋的伸手去够,却发现手太短了,于是他就回头叫小舅舅帮忙,可是小舅舅离他太远了,他喊了几声,小舅舅没有听见,他就放弃了。
那个莲蓬里面看起来应该有好多颗莲子,他要是把它捡起来了,所有人应该会很羡慕他的,只有他这么幸运啊!
灿灿努力伸长了手去够,一不小心重心不稳,整个人栽了出去。莲蓬是拿到了,可也吃了一嘴的泥,还有湿透的衣服。
灿灿一边吐出嘴里的泥,一边扯着嗓子开始哭,而手里的莲蓬却拽的紧紧的。
那三人终于被灿灿的哭声吸引过来,水水安慰了几句发现没有效果,灿灿还是哭的厉害。
陈曦一眼就看见了小外甥手里拿着的莲蓬,眼睛一亮,大张着嘴道:“哇~灿灿你好厉害啊,这个你是怎么找到的?我们一个也没找到这样的。”
灿灿立刻止住哭声,打了个嗝,拿起了手里的莲蓬看,一时忘记了哭。
因为灿灿衣服全湿了,都不能穿,所以其他三人就每人脱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而灿灿早就冷的发抖了。
灿灿看了许久最先选择穿上了小梨的大红色,谁让其他的都不好看呢。
本来按理来说,这奇怪也就是灿灿一个人啊,为什么整体的画风看起来诡异呢,这都是因为后来又有一个人弄湿了衣服,他们另外三人故技重施,又分别脱了一件给她,所以最后看起来才会这么奇怪。
陈晨和纪采弄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四个小孩干出来的事情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吐糟点特别多,比如不应该随便玩水,不应该一个人离太远,不应该在自己办不到的情况下寻求别人的帮忙,可是有一点是值得鼓励的,那就是孩子们在他们其中一个湿了衣服的时候,会很主动的脱下衣服与他人分享。
不过这对陈晨和纪采来说是胆战心惊的一天,在鲁子夫妻的眼里却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孩子湿了身衣服,这不是常事儿吗?
等俩小只累的睡着了,纪采开车带着陈晨去镇上买东西,主要是给俩小只买衣服,还有一些村子里没有的水果蔬菜和肉类。
陈晨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是一到菜市场就火力全开,不管是卖猪肉的满脸横肉的大叔,还是卖蔬菜的大妈,她都能毫不示弱的砍价。
纪采在边上大开眼界,心想真没想到原来她还有这么一面,平时看起来除了碰上俩小家伙的事情,明明就是个什么脾气都没有的人,原来也会因为买菜而和别人飙口水。
她也是个普通人,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也许在别人看来,此时的陈晨是庸俗的,是市侩的,可是在他眼里,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她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一直在诱惑着他向她靠近。
边上挑鱼的一个女孩看不下去了,两只手指并拢捻起一条鱼,插进陈晨和老板中间不耐烦的说:“老板给我抱起来,钱不用找了。”
她的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张五十的,直接塞给鱼摊老板,然后又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去擦抓了鱼的那两根手指。
女孩看了看纪采又看了看陈晨,陈晨明显注意到女孩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连一秒都不到,而看纪采的时间不但有三四秒,眼里还露出惊艳。
女孩用纸巾掩了掩鼻子说:“现在的人啊,有的东西吃不起就别吃,又没有人逼你买,这鱼是明码标价的,你不满意价格可以不买啊,又不是没有买的起的人,在这里瞎**什么,浪费大家的时间。”
女孩说完提着老板包好的鱼(用塑料包好),扭着腰就要离开。
不料被人拦住去路,她抬头一看,竟然就是刚刚她觉得帅的小哥哥。她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在边上也看出来了,这小哥哥和那粗俗的女人是一起的,因为小哥哥手里拎了许多那女人买的东西,而那女人手上什么也没有,就是嘴一直不停。
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女人十分拿不出手,觉得丢人了,那女人长的是好看,可要听她说话就知道那女人素质低,肯定连大学都没有上。所以他现在想和她搭讪,嗯~她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女孩高仰着头等着男人说话。
在纪采眼里从来就没有不能打女人这一项,只是他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毕竟只因为几句话就打人,看起来怎么也是他理亏。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位小哥哥还是不能直视那女人的真面目,需要她来彻底喝醒他吗。
“我说这位先生,你看起来形象非常不错,怎么就找了那么一个女人,既粗俗又市侩,素质又低,肯定没有上过几年书吧?我劝你还是再找一个。”
陈晨听到眼睛里怒火冒起,当她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呢,那双眼睛机会就粘在纪采身上了。
她粗俗市侩?她素质低?她没上过几年学?而那人评价她一切的原因就是她和鱼摊老板多回了几句价,再经过那人的嘴,她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脑子有幻想症,难道纪采就不该看上她,应该看上她么?什么鬼东西……
纪采还想说什么,陈晨直接把他推到了一边。
而纪采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一个大男人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被陈晨轻轻一推,推到了一边。他本想说些什么,还半开着的嘴,在想到她刚刚英勇的和各种大叔大妈砍价的神勇,嘴立刻闭上了。
或许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为她出头,罢了罢了,反正不管她处理的怎么样,都还有他呢,反正他不会让她吃亏就是。
“你什么意思啊?我就是砍个价都能被你骂,你家里住海边呢,管这么宽。这钱都是我男人辛辛苦苦挣回来的,我节省一点怎么了,又没偷又没抢的,你凭什么骂人。会过日子的哪个不会砍下价的,就你能耐,就你有钱,就你学历高,就你上过大学?没上过几年书的人怎么了,就素质低了,就活该被你骂了?而且我上没上过大学你知道吗?我的学历高不高你知道吗?你是有素质,有素质不知道先来后到啊,插对的人不是你啊?你当你是谁呀!自己傻还怪别人比你聪明了,你以为你很大方啊,其实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傻帽,花五十块钱买一条从水库里出来的已经死透了的鲫鱼,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陈晨说话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一样,让她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只能红着脸咿咿呀呀的在原地。她看了眼那女人身边的男人,期待他能为她说句话,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向她,反而是俩眼亮晶晶的看着那疯女人,而她又听见周边细细碎碎嘲讽的声音,多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痛苦,她忙冲出菜市场,连花了五十块钱买的鱼都没来得及拿。
陈晨见她落荒而逃,心里算是扬眉吐气,舒坦了。
纪采笑着说:“别理她,我们继续逛?”
陈晨看了看他满手的东西,也笑了:“好,继续逛~”
女孩越走越觉得自己委屈,她不就是因为性格太直说了一句大实话吗,那人死不承认就算了,还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真是太过分了,她必须要和她说清楚。
她从小到大就是班里的佼佼者,村子里也只有她一个大学生,至于镇里虽然大学生不少,可差不多她的认识,而那个女人她明明就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上了哪所专科院校和野鸡大学,就以为自己上了正经大学了,也没准高中都没有毕业,死不承认而已。
她越想越不甘心,干脆等在了菜市场外面,心里把陈晨刚刚说的话又过了几遍,心想如果她这样说的话她该怎么回答,要是这样说的话她又该怎么回答。
直到她想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一个自认为那女人绝对不可能反驳的答案和问题,那粗鲁的女人终于从菜市场出来了,紧跟在后面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男人。
她刚想追上去,就见那俩人转弯向停车广场走去,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她整个人变得僵硬,停住脚步看着车子渐渐开远。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辆车的牌子最少需要几千万,她没有真的见过,但是却在广告里看过无数次。
纪采和陈晨回到村子的时候,俩小只早就醒了。
俩小只刚醒的时候,因为没有衣服穿就一直待在了被窝里,而水水和小梨最开始就在边上和他们一起玩。
因为被窝里的俩个小伙伴行动不便,水水和小梨就善解人意的把很多小玩意搬上了床,方便大家一起玩,水水和小梨自己也脱掉了鞋子爬上床,四人一起玩。
所以等陈晨一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打闹成一团的四人,还有脏污成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
她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向四个小家伙,而是把眼光投向纪采手里拎着的东西,心想,她有没有买床单呢?
答案是并没有,毕竟是在别人家,她也就不怎么好生气,而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孩子淘气吗,只要不涉及到孩子的安全问题,她就比较好说话。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纪采的举动,一直惯于沉默很少有表态的纪采,第一次难得的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脾气与喜恶。
只见纪采快的像阵风一样刮向了床上的四只,然后像赶小鸡一样全赶了下来,再把床上被子一拉一扯扔到了地上。
四人看他的举动也知道了不好,一个个的低着头,像个小鹌鹑鸟。
陈晨看到纪采在把被单掀起的时候,手上青筋都冒了起来,眉角一跳一跳的。
以她对他不多的了解,他这是气极了,而且还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她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洁癖这么严重的。虽然是个爱干净的人都接受不了床上太脏,可是看到的反应绝对不会这么激烈,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陈晨可没有忘记四个调皮鬼还没有穿鞋子,而她的宝贝弟弟和儿子还只是穿着单薄的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