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颜笑:“王嫂善解人意,才不会欺负王兄呢!”
顾落却别过脸,被夸了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分明都是他欺负我好不好……”她心想。
……
而老皇帝被如贵妃伺候着,坐于营帐中的龙椅上,他低低地说:“你可知道庄子么?”
如贵妃按着老皇帝的双肩,闻言含笑一回:“知道的。”
老皇帝睁开眼,喃喃说:“朕说顾落却无用,那个逆子叫朕去读庄子,他是不是真以为,朕不能废了他?!没了朕的宠爱,他什么都不是,他到底是否知晓?!!”
如贵妃轻咳了两声,才缓缓道:“皇上,咱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是江王把你当成父亲呢,以一个儿子的态度与您讲话,虽然不好听了些,可生动的很呀,总比他公事公办地对您应许,好吧?!”
老皇帝低哼一声,神情却缓和了许多。
“就算是把朕当成父亲,也尊重一下他的父亲,还让朕去读庄子,朕偏不读!”
如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苦涩,一句儿子父亲,就让他忘了为皇的威信,情愿原谅了江王的不敬。
她心中叹了口气,就听旁边大太监开了口,说的是:“皇上,老奴,呵呵读过庄子,那无用二字倒是让老奴想到了庄子的一句话。”
老皇帝冷冷看向大太监。
如贵妃若有所思,这大太监也是拿捏了老皇帝不会真的对江王的事,江王的话无动于衷,此时讲庄子,显然是开始化解皇帝与江王之间的不明处。
可这到底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江王呢?!
“朕都不知道,你知道,怎么,你比朕还要了解江王么?!”老皇帝扯了扯唇,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阴暗。
大太监开始苦着脸:“老奴都是为了为皇上解惑啊,不然老奴敢出头嘛,皇上却还跟老奴计较起来了……”
“呵。”老皇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低笑,整了下衣袖,“说。”
大太监立刻低头道……
如贵妃心中也在笑,笑的是这大太监心机深沉,他太了解皇上了,明知皇帝会起疑、不悦,还是敢讲话,并且一句话安抚了动着小情绪的皇上,可不就是因为那份了解么?!
大太监稳稳的音调,回响在寂静的营帐中:“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皇帝眯了眸。
好啊,他的儿子,觉得无用也有无用的好处。
其实不是没有些道理,只是,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好吧,至少在需要的时候,能用一用。
他要赐予他些有用的人与东西,这儿子却不要,不仅让他读庄子,还讽刺他当初既然真为他着想,为何杀相爷,除了那用处?!
如今又求个有用之女,不觉得多此一举、作茧自缚么。
哼,好东西自会给他,用不着他机关算尽,而他去揽权,想干什么?!
总之,今年屡次的不欢而散,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顾、落、却……”老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摩挲着指腹,那双苍老也冷酷的龙眸,愈发透着一股危险的寒气。
大太监与如贵妃,同时闭嘴低了头。
夕阳彻底落下时,世间被黑暗笼罩了。
一些士兵们守在篝火旁,一些士兵来回巡防,顾落却目不斜视地路过,走进了自己的营帐,望见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弋静深,有那么一刻完全反应不过来……
走近了,推推他,她神色难明:“你……你在这里?!”
弋静深抬起眼皮,慵懒的望着她:“找本王么?”
顾落却生怕他误会了似的,立刻摇头,弧度优美,肌肤白皙的脖颈,生动地落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里。
“那怎么用那样的口吻,不得不以为你在找本王。”
弋静深嗓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跟她说着话,心里却有自己的事儿。
顾落却不懂他为何在这里,今夜难道,同宿么?!
他们虽然挂着王爷王妃的名义,可他们都默契地保持了距离啊……
“我不是在找你,”她皱着眉道,“我是对你出现在我的宿处感到……”
“感到什么?”弋静深勾唇接话,“不明白还是不接受?!”
顾落却无言,下一刻,她便被他突然伸出来的大掌拉进了他的怀里,一张榻上,她上他下,若有人闯入,怕是明日就会传出他们无比恩爱的不实之言了……
这样倒是将那王公女儿的存在给淡化了。
顾落却惊觉自己居然这么想,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想要淡化那王公女儿的痕迹呢?!
是因为不愿被人传成弃妇么,是,是吧,是个女子都有尊严,是个女子都不爱别人说夫君心中另有他人,对,这跟尊严有关,是的,她向来爱清净,不爱被人道是非的,嗯…
“放开我!”她被他圈在怀里,无可奈何地发声。
“今夜本王宿在这里。”弋静深一句话,震了她的魂儿。
顾落却今夜却是要去见一个人的,她皱眉想,他在这里,她还能出去么。
而且他在这里……
“我还不想侍寝。”顾落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出大实话。
弋静深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耳畔,听到她这话就笑了,“本王要你,不会在这种地方。”
顾落却真真窘迫难当,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了,从那个赌约后,名不副实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顾落却,所以从今夜开始,你要习惯你的枕边多了一个人,至后的每一夜,本王都会陪在你身边……”弋静深沉默了一下,薄唇轻启,慢慢补充最后四字,“拥你入睡。”
顾落却挣扎渐止,她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么,从下了赌约的那一刻开始。
可是每一夜?
这样的情话令她想笑,不是甜蜜,不是心动,而是觉得可笑。
她不想反驳他:你日后定为帝,每一夜,你确定么?!
还好她刚刚在感情里跌了大跟头,足够清醒,否则,江王的情话真是令人心生恻隐呢。
漠然一笑:“臣妾知晓了。”
“……”弋静深真觉得这句话是她皮笑肉不笑说出来的,让人听不出半点真情实意,不舒服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