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刚刚在感情里跌了大跟头,足够清醒,否则,江王的情话真是令人心生恻隐呢。
漠然一笑:“臣妾知晓了。”
“……”弋静深真觉得这句话是她皮笑肉不笑说出来的,让人听不出半点真情实意,不舒服到了极致。
“以“我”相称。”他给了她一句话,“臣妾二字,不适合你。”
令她有一种她是自由的错觉。
这就是顾落却不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她抗拒,想要远离他,因为他蛊惑人心,因为他漫不经心地,就蛊惑了人心。
“知道了。”她眸无波澜,面无表情,犹如冰块。
弋静深放开了她,“歇息吧。”口吻一样的如同静水。
顾落却从他怀里出来,忽然觉得冷,她想真是深秋了,心中无声地叹息,脱了鞋,在他身边躺下了,还忍不住抢了抢被子。
弋静深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抢被子。
“女子体寒。”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顾落却努力平静的解释。
而她是极其怕冷的。
弋静深有些不耐,今日的那些事,的确让他有些疲了。
“过来。”话是这么说,可行动一出,却不容分说地把她再一次圈进了自己的胸膛。
顾落却的前额抵着他温热的胸膛,浅浅地呼吸着,睁着眼,耳后根悄然地红了……
“你不要抱得那么紧,松开一点。”半晌后她抱怨,头都没法抬了。
弋静深就松开了一点。
顾落却抬起头,刚好看见他的下颚,被女娲精致雕削了似的,线条完美,只是这一小部分就令人觉得惊艳极了。
长着一张令人嫉妒的脸,平时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淡漠样子,即便是笑,也笑的令人看不到真心,可惜了。
顾落却心想:与其这样完美、冰冷,她宁愿做一个平凡的人,长得不好看也无所谓,只要心里满满的就好,只要一笑,便是出自真心的就好……
在他怀里,顾落却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渐沉重了。
她揪着他胸前那片衣襟,努力让自己别睡,拼命地撑着眼皮,开始松手,下落,覆在了腰间的那只大掌上,轻轻地拿开了……
从他的怀里出来,她低低地呼出一口气,已彻底清醒。
入目的男子,睡容安然,比任何的时候都无害。她伸手,下意识为他掩了掩被角,忽然抿唇苦笑,一个女子认定了这人是她的夫君,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了……
她愿赌服输,就真的从回到王府那一刻,接受了他是她的夫君。
还好,她尚还清醒,指腹从他的唇上轻轻抚过,毫不犹豫地拿开,移开的目光复杂,却也透着一股属于她顾落却的决然:胸膛的那颗心,要自己守好。
宿夜寒风,撩起她一头秀发。
冷湖边,顾落却如愿以偿见到了颜霊。
颜霊不曾转身,微侧着脸,口吻嘲讽:“你找我?”
顾落却只是一句话:“不要再暗杀江王,不要再跟他作对,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如果你想出人头地,你就放下,彻底做一个臣子,凭着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听说了六王爷的事儿,顾落却太知道江王对于皇帝的意义了。
她也知道,江王能为她不追究颜霊,一次两次,可绝不会有第三次。
如果说,皇帝心中只把江王当他的儿子,那么,江王日后为皇,颜霊与江王作对,不是找死么。
颜霊望着那清澈无垢的林中湖水,喉咙滚动,再次开口:“对我说这些,是为了江王,还是为了我?”
顾落却不明白他如今追究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跟她走他不能,既然如此,为何还在乎她是为了谁呢?!
“我自然是为了我的夫君。”而不管他想什么,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也没有朝前,依然保持着开始时的距离,她望着他的背影说。
“呵。”那一声低笑,竟悲凉的很。
这一次,是颜霊回了头。
“你上次找我,还是为了我,这一次,却是为了他,才相隔多久啊,顾落却,嗯?!”
顾落却一时被刺激的眼眶都红了。
只有他会冷笑么。只有他会嘲讽么。
她只是不愿意落得个互相伤害的难堪局面。
深呼吸一口气,顾落却闭了闭眼,只说着:“你去过雪山,我知道,在此谢谢了。”
颜霊僵住。
顾落却慢慢吐出一句话,令他心中一沉。
“别人说你暗箭伤人,我不信。”她问,“颜霊你真的做过这样的事么?”
“是又如何。”颜霊声调压抑,“对付弋静深,不需要光明正大。”
顾落却悲伤的笑,还好是黑夜,还好他陷落在自己的情绪中,是不会注意到她的。
可又多遗憾,他总是错过她。
“可是我心目中的颜霊,是正人君子,他跟什么计谋、阴谋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温润如玉,他友好善良,他心中清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暗箭伤人?你也会明知可以跟顾落却离开,却不肯走了呢?!”
她终于抬脚走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亦在隐忍:“因为权力么,因为你恨弋静深么,因为你已经不喜欢一介布衣了是么,因为你不信与我在一起还能像以前那样开心无忧了是么,不管是因为什么,结果只有一个:在你可以不顾一切的时候,你选择了放弃我。”
说到最后,她竟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你选择了不顾一切地继续在官场做你的颜大人。”
有时候结果真的比过程重要,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不忿,哪怕他有再多的苦衷,结果只有一个,他放弃了她,明确地放弃了她。
这就已经是结局了。
“而你就差没把“水性杨花”四个字甩我脸上了!”
颜霊嘲讽着弋静深,嘲讽着顾落却,甚至嘲讽着大王爷,他觉得他是对的那一个,他觉得他是代表正义的那一个,可面对着顾落却声声句句,他为自己辩驳不出哪怕一个字。
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掩着残酷面的那朦胧一纱,彻底被顾落却在今晚,狠心地撕开了。
令他四肢百骸,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