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那么多的不该以为,至少,不会让你爹爹因我而死,不会让你与颜霊,因我而散,不会让你我之间,隔了几条人命。”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顾落却在梦中泪流满面。
她伸出手去,望着面前的他:“我原谅你,你都能原谅我,为什么我不能原谅你我原谅你,只要你回来!”
他一笑,她体会到了圆满。
下一刻,快要凝住的眼泪,猛地从眼睛里掉出,眼见着手触碰着他,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一下崩溃难挡,嘶声大喊:“弋静深!”
“谢谢你原谅我。”他忘我地表示着不属于他的谦卑,又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
修长的身影,缓缓虚化,直至他含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弋静深”顾落却倏然睁开眼睛,望着这个空荡清冷的屋子,久久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伤中,你已经不是天下人的了,你只是我的,只是我与我孩儿的,就算要离开,也应该与我说清楚,才算是有始有终。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
顾落却闭上眼,一颗剔透的泪珠滑落在她的眼角,无声湿了枕片一角。
天色未明时,顾落却的屋子里,新兰大太相继到了,春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反手带上门,道:“竹外一小屋,是我除了宫里与这里给自己安排的单独住处,就去那儿守株吧!”
“好。”顾落却。
拿上包袱,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客栈。
待天色清明,顾落却已经在竹外小屋睡了一个回笼觉,走出去时,眼见青山碧水,看起来,不像守株待兔,倒很像是游玩。
无声无息地,春生握着竹筒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若他有心关注我们,定会发现客栈今日未开,那定会想法子与我联系。”
“你就那么确定吗?”
顾落却淡淡一笑。
“他在走前,还不忘把大太跟新兰放出宫,足以说明,他并非是一个无。”春生微仰起头,神情享受地饮着竹筒中的清水,喉咙微微滚动,足像一个世外高人。
“但愿如此。”顾落却望着新兰在那边好像在劈柴,不由得蹙眉,移眸睨着身边这个闲适之人,“你一个男子,居然眼看着人家一个女子去做辛苦活儿,你也好意思啊!”
春生:“她不是奴婢么”
“你还是男人呢。”顾落却打量着他,“身高马大。”
春生无语:“男子尊贵之躯,岂能做那些事。”
顾落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向了新兰,春生眯了眯眸,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便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新兰手中的斧头,被顾落却夺了过去。
新兰呆。
顾落却转头,拿着斧头就抬了起来,春生眼见着利落斧头,朝自己的俊脸砸下来,闪身一避,手中的竹筒应声而落,他也不管,只剜着顾落却,气急败坏地叱喝出声:“顾落却,你这个母夜叉!”
顾落却冷冷哼了一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斧头:“不愧是学武的,躲真快!”
春生指着她,手都发颤:“我保你命,你却要灭我,你,你,你没心没肺,没心没肺!!!”
顾落却一笑,继续朝他走过去。
春生不住后退。
这一幕,可把身边的大太,与新兰给逗得合不拢嘴。
“拿去,劈柴去。”顾落却自然地递了过去。
春生:“不。”
他一时忘言:“倘若弋静深在,他也绝不会容许自己做这种事。”
顾落却面色一黑,不提那个人还好,提起那个人,她就动杀心。
“好了,你不做是吧,今天中午的饭你也别吃了。”顾落却放下斧头,淡淡与春生对望。
春生非常倔强:“不吃就不吃。”
身为男子的尊严,不可被亵渎!
新兰眼看着春生撩袍走了,着急地看向她家小姐:“干嘛那么气公子啊?”
顾落却瞪了她一眼:“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身旁有女子在,就该多照顾女子,他连这一点都不屑去做,留在这里也碍眼。”
大太轻咳:“公子养尊处优,自然如是。”
“别人惯他,是别人的事,我,懒得惯他!”顾落却望向面前二人,慢慢道,“大太年事已高,享清福就好了,新兰,你也莫担心,春生不会不回来的。”
大太被顾落却强势地扶在了树下的躺椅上休息,随后便见,顾落却回头给新兰那丫头打下手去了,无奈一笑,相爷,会教女儿,也疼爱女儿啊,若不进朝,有那么个女儿,想必能活到九十九无忧。
春生气势汹汹地一路走进集市,真不知道那个相爷如何教顾落却的,自古男尊女卑,何况那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让他为之做事?!
不知不觉走进一家客栈,春生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独自眺望天色时,小二上了两壶酒。
他打趣着:“小二,你一个月领多少银子,怎么还多送客人一壶酒水呢?!”
小二窘道:“是楼上包厢里的贵人送的。”
春生静了半分,缓缓勾唇,起身拿起两壶酒,就道:“走,带我去见见贵人。”
“是。”
集市热闹,客栈热闹,耳边总不觉得清净,可一进了这个包厢,所有的声音,都在关门的一瞬间消失了。
这种宁和,非是要从某个人的身上感染至整个大环境不可。
春生走向前,将酒壶放下,凝目望着窗前那抹孑然独立的身影:“你不是已经走了,为何还来找我?!”
传入耳中的音质,透着冬雪般的淡,“你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对他不以为然的陈述,春生冷笑出声,“何况我生不生气,也没人在乎啊!毕竟那个人,连他的妻子与孩子,都不在乎。”
弋静深剑眉微皱,转过了身体,低沉地问:“说吧,她们怎么了,为何将客栈关了门?”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找她问啊!”春生心中感到一丝报复得逞的痛快。
“顾落却这个人,不会做傻事。”弋静深说,“更不可能因为我的离开而做傻事。”
“为何你这样确定?”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爹爹是最重要的,如今,孩子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人。为了孩子,她不应该会关掉客栈,切断这唯一生存来源。”
弋静深若有所思,“所以,我才要问你,在她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何事这样改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