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蜉给潮启倒了杯茶,放在了他面前。
她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潮启抬头就呛了她一句。
月蜉坐下来,一针见血道:“你今天正常吗?!”
“我正常!”潮启盯着月蜉的眼睛,凶狠狠地咬牙切齿。
月蜉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教训,皮又痒了吧,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你不知道,这传出去了多不好听嘛?!!!”
“你在乎吗?”潮启的眼神突然就颓废了下来,“你在乎这些,比在乎我还重要吗?!”
月蜉看了看他:“当然是你更重要,我们清者自清,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看。”
潮启的心,过山车似的,最后,随着她完整的一句话落下来,彻底跌进了无处可寻的谷底。
他摇了摇头,却还能笑出来。
“喝口茶吧。”月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点不好受,“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看你不太好的样子。”
潮启却继续摇头:“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不好讲了。”
“对我们都不好讲了?!”
“嗯,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如果要分享,我只想要分享开心的事给你们听。”
月蜉心底一酸,突然有掉泪的冲动。
长大了,明白了什么都得靠自己的那一天,同时也再没办法,回到儿时的亲近了。
再亲近,也总像隔了层纱。
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发,看弟弟的目光,轻生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就算过不去,你也总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和你分享一切喜怒哀乐。”
潮音抬了抬眼皮,艰难地滚动了下喉咙,他盯着月蜉,突然笑了一下,明知故问:“你的那个人就是潮音对吗?!”
每每提到那个人,月蜉的脸蛋都会红了一红,然后柔柔地笑开,像一朵花开的过程。
她点头嗯了一声:“就是他,我很幸运,因为有他在,我不太能体会到一个人的孤独。”
“你依赖他。”潮启陈述。
“是的。”月蜉承认,“我依赖他。”
潮启喝了口茶,抿了抿湿润的唇,“但如果有一天,他靠不住了呢,或者,他在是你的依靠时,也成为别的女人依靠了呢”
月蜉突然就安静了。
也是这种安静,让潮启心生碎裂的痛感,原来她想过,原来她竟然想过!!!!
可是,她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潮音?!
潮启就那么看着月蜉,月蜉对上他专注的视线,第一次对他说:“我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他有别人的准备。”
潮启的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他嘲讽地想,这关他什么事呢,为什么他听起来,比谁都痛?!
月蜉却已经哭不出来了,所有的难过,她都已经打从心里接受了
“在跟他闹矛盾后,在和他吵架后,在逼问他,他爱的人是谁的时候”月蜉努力朝上面看了看,眼睛湿润润的,“我都做好了准备,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皇帝,他会纳妃,因为,他是皇帝。”
潮音咬牙逼出一句:“可你曾经逃婚的时候,你清清楚楚的告诉过我,你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嫁的,是一生只有你一个人的婚姻。”
他不可接受:“哪怕你喜欢潮音,可潮音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你逃婚了!”
“为什么,现在你变了呢?!”
为什么,你变了。
月蜉淡然地听着这一声质问,她冷不丁道:“如果说,今晚,我们在一起,但明天你必须忘掉这件事,你会答应吗?”
潮启震惊地看着她,手中水杯已倒。
月蜉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心里似的,她回答:“就像夫妻那样的一夜,我给你,你要不要?!”
潮启额头上滚动下汗水,他苦笑:“你知道我喜欢你,月蜉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
月蜉悲凉地笑了一下:“就算明天,你必须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也拒绝不了是吗?”
“是。”潮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所以,别诱惑我”
“所以我哪怕知道潮音以后会有别人,以后会不得不有别人,以后会习惯有别人,以后纵然宠爱着我,也还是会宠幸别人,我也要在他身边,很难理解吗?!”
月蜉看着潮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是跟你一样吗,我们都只是离不开我们爱的人,哪怕结果不太好,也还是离不开啊”
也还是离不开啊!
这爱情多么,多么无奈啊!
潮启不得不明白了,他低下了头,“能让我在这里休息吗?我不想回去。”
月蜉点头:“好。”
潮启趴在桌上,朝她虚弱地笑了笑:“我不做坏事,我也不敢。”
月蜉微微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我从未怀疑过。”
潮启心里一颤:“哪怕我差点害死了你的孩子?!”
月蜉点头:“我很生气,可我终究去找了你,所以,我从未怀疑过你,从未放弃过你,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潮启闭上了眼睛,“谢谢王嫂。”
月蜉起身,去了床榻上歇下了。
在彻底安静下来,她以为潮启睡着了的时候,冷不丁听到潮启说:“月蜉,你值得王兄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怔了怔,温润地嗯了一声,末了,却苦笑。
如果她的夫君不是储君,该有多好啊?!
潮启低低呢喃:“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
可月蜉陷入神思,并没有听到。
月蜉最近多梦。
她总是梦到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以为是潮音,却在今夜又入眠时,梦里模糊的背影,陡然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也是一张俊美的脸。
她看到后,却不由自己地奔向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她问自己。
她抱住他,他低低地笑着。
她紧紧地抱住他,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别再离开我了”
“好。”他的声线如此好听,“我回来了,遥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