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心翼翼的将皇帝抬上一顶金丝结顶的软轿,让轿夫将皇帝抬回去。那些轿夫哪里见过这些阵仗,但平时都是伺候惯了的,连忙脚下生风,却又抬得稳稳当当。
这出了此等大事,明承允、明承胥、丞相李焕和一众朝中大臣们,就已经先随着皇帝的软轿去皇宫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宣布遗诏了。
许世鸣跟着在皇帝跟前侍奉着,但见他时常摇头叹息,却又不说破是什么意思。明承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撇过头去,看向许世鸣,问道:“你觉得,能有几分把握?”
“三成。”许世鸣干脆的回答道,他替皇帝拔了身上那些银针,若是仔细望去,都能发现,其实他自己也是冷汗涔涔,“若是太医院里所有御医都来,或许有五成把握。”
这自然是不必说的,早在让人回皇宫给所有人报信时,就已经让太医院所有御医聚集到了乾清宫。而许世鸣诊断出来后,亦是又派人去汇报给御医们,让他们尽早想出个办法来。
软轿吱嘎吱嘎的响着,明承允心头愤愤,随后揭开帘子,说道:“容平,你先行回宫,把那假道士给本宫捉来。若不好生严刑伺候他一番,定要他九族给父皇陪葬。”
他说的假道士,自然是现在还在登天阁喜滋滋等着升官发财的无上散人。马匹上的黑衣男子应下声后,立刻狠狠抽了胯下坐骑几鞭子,只听马儿痛的嘶鸣一声,很快就脱离了人群,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众人都到了皇宫午门,那里已经有不少人等候着了。黑压压一片,尤其是那些后宫妃嫔们,个个低声抽泣,难掩哀戚。她们是后宫中最可怜的女人了,今日皇帝若是葬命于此,那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也要下去陪伴皇帝。便是殉葬。
李皇后脸色最为难看,她双眼大睁着,鼻尖微红,她低声斥责道:“哭什么哭,都给本宫住嘴。若是扰了陛下,定是不会轻饶了尔等。”她说完,瞧见远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这儿来,仪仗队往两边一让开,便露出了那顶金丝结顶的软轿来。
“陛下!”蒋贵妃最先忍不住,她提着厚重的裙摆,往软轿那处跑去。
不过,她没有见到皇帝的面儿,却被李皇后一把拉住了她,厉声朝抬轿子的轿夫说道:“带陛下回宫!”
原本宽敞的乾清宫,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了。李皇后头疼,将一众无关紧要的妃嫔和宫人一并遣散,只留下朝中重臣和御医,以及几个诞下皇子的妃嫔。
宫女们在东暖阁里进进出出,时不时就端出一盆血水,亦或是熬了人参汤药,只为给皇帝续一口气。至少在御医们想出办法医治皇帝之前,这是不得不做的。
天已经渐渐擦黑了,可里面的情况,并不见得有多好转。
终于,太医院院使院判等人出来,皆是跪伏在地,向李皇后告罪道:“娘娘恕罪,微臣等已尽绵薄之力,奈何学疏才浅,医术不济,如今只能让皇帝靠着参汤来吊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