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身子颤抖着，嘴唇也在颤抖，上颌咬着下颌，张了好几次口，仿佛有话说，但是依然没说出来。
“好了。”我回头看着张院长：“院长，事实摆在这里，李主任杀死了明玉，明玉告诉了我，我故意诈她，结果李主任自投罗网，在场的大家都能作证，人证物证都在，您现在可以报警了。”
张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人长得十分儒雅，戴着黑边眼镜，听到这话，不停地扶了扶眼镜，又扶了扶眼镜……
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有的看着李主任，有的看着我。
“是这样吗？”
忽然，背后想起了李主任的声音。
我一怔，回头盯着李主任，冷笑：“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不肯认吗？”
“当然。”
李主任飞快地抬起头，对着我忽然怪怪地一笑，就在我一怔的档口，忽听李主任道：“张院长，现在你明白了吗？”
“什么？”我脑袋“嗡”地一声，看着李主任，见李主任咳咳了两声，抬高了声音道：“诸位，诸位，现在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主任到底要说什么。
李主任见众人迷惑不解，转身干脆登上一个小杌子，对着众人扬了扬手道：“诸位，大家听着，今天我来这里，其实是故意的。”说着，晃了晃戴着白手套的手。
“故意的？”
众人哗然。
李主任也不多说，只静静地看着众人，等大家消停下来，这才开口道：“我一直怀疑马丽误导了明玉，让明玉晚上想不开自杀，然而我也只是怀疑，后来她忽然在茶水间闹了那么一出，我还以为她为了推卸责任疯了呢，结果证明她不是疯了，而是处心积虑想要洗脱自己——”
说着，李主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她当时说什么明天晚上，鬼现身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在钓鱼，所以我故意今晚过来，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了。”
说到这里，李主任回头对着我一笑：“马大夫，我想问你一下，纵然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半夜跑到明玉这里来有些可疑，但是你就怎么这么言之凿凿认为我是凶手呢？再没有人证物证的前提你，你这么亟不可待地想要定我的罪，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话出口，大家都看向了我。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李主任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是我确实太着急了——在没有找到什么物证的前提下，就急着给李主任定了罪，虽然不至于是诬陷，但态度这样急切笃定，确实让人怀疑……
“马大夫。”那个小护士忽然开了口：“马大夫，虽然您说的也对，可是李主任似乎也并无道理，您似乎有些太急了，好像很笃定李主任是杀兄凶手一样……您到底凭什么这么笃定的呢？”
“对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虽然李主任这个举动很可疑，可是也不能仅仅因为这个行为，就认为李主任杀了啊，您凭什么这么笃定呢？”
见众人如此质疑，我也有些生气，哼了一声，抬头看了张院长一眼，扬了扬眉：“我当然笃定，是因为鬼对我亲口说的。”
“嗡——”
众人哗然。
“是鬼亲口对你说的？”那个小护士问道，脸上浮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来。
“是。”我板着脸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马大夫这是疯了吧？”
李主任却不会忌讳，“噗嗤”笑了起来：“马大夫，小马，我现在改说法了，您不是故意推脱责任，您是真疯了，张院长，我认为咱们医院不能雇佣一个精神病人做心理大夫，您说呢？”
众人听到这话，看向了张院长。
张院长“唔”了一声，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和脸，抬头看着我道：“小马啊，你告诉我故意设计的时候，我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呢，李主任还没分辨，你就亟不可待地说李主任是凶手，我就觉得……您太匆促了些，现在又说是鬼告诉你的，小马，作为一名心理学大夫，首先要是个唯物主义者啊。”
“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
“如果心理大夫都信鬼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妄想症病人了。”
“就是，就是，大多数妄想症患者都声称自己见了鬼。”
我见众人汹汹，李主任更是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冷笑了笑道：“大家别急，我说是鬼说的，可是也有人的证据。”
“什么证据？”张院长立刻脱口问道。
我见他似乎十分急切，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尴尬地一笑道：“这个叫明玉的病人是以自杀名义处置的，压根都没过警察那边，但是若是变成了一个刑事案子，那可……唉。”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了张院长，众人都涌上来盯着那照片。
“这是明玉自杀现场我拍摄到的情形。”我指了指那张照片，其实本来若是用投影仪的话，会更加方便，但是这种时候，也没有设置，手机又太小了，只能用大照片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张院长仔细看了一下那照片，见李主任从杌子上下来，伸出手道：“我也看看。”
张院长迟疑了下，想着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也不至于当众撕毁，于是递了个过去。
“张院长，诸位，大家看到明玉的跑鞋鞋带了吗？”我开口道。
众人看了我一眼，纷纷到李主任哪里看她手中的照片。
“到底是什么？马大夫，您别卖官司了好吗？我们是大夫，又不是柯南。”一名男大夫不满地皱着眉道；“这么三更半夜，为了这么个事儿，找我们巴巴来，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我皱了皱眉头，翻了个白眼，开口：“病人上吊时候穿的跑鞋的鞋带，不是自己系的，是别人给她系的，你们不信，自己系鞋带看看就是了，这个推理梗，在刑侦小说里很常见，大家可以试试看。”
“嗡——”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
“马大夫说的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很简单啊，病人的鞋子是死后被人给系上的，不是病人自己给穿上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肯定是他杀。”
“就是他杀。”
“既然是他杀，那李主任……”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