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充斥着四肢,沉重的身躯缓缓下坠,似乎无法呼吸,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那昏迷的人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努力想睁开的眼此刻就像被禁锢般,大脑无法操控任何的肢体活动,唯有的感觉只剩缓慢的下坠。直到一股力将一切再次推向未知。
帝国历520年,1月初,初雪之日。
坐落于边境的闲静渔村,本来这一年中的第一场雪吸引了不少村民来到海岸边观看那未曾驻足欣赏的景色,可眼下却有一件奇事在人群之中传递开来,人们相继涌入海边,就连那刚回到村里的不知情的人也被好奇所牵引而去。顿时整个海岸线喧闹了起来,人们围着那莫名出现在海岸的奇怪之物开始小声嘀咕着什么。直到有什么大人物到来般,人群快速分出一个缺口。一个拄着拐杖的白须老人带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着急的走出人群。
“发生什么了?”
老者向前挪去来到了那打乱这片宁静渔村的奇怪之物。而此时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老妇人却快他一步的靠近了那物。
“他昏迷了,不过呼吸正常。”
老妇人仔细的检查着身下的人,似乎想从这人身上找到什么证明身份或者其他的物品,但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她缓缓起身打量着这个似乎是被海水冲上岸的不明之人
,微微皱眉。
“可能是…海上遇难的旅人吧,得把他唤醒,这外边冷。你们几个来帮我把这孩子搬到病房去!”
老妇人似乎是这个渔村的老医师。她随手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渔夫,将这个昏迷的旅人带回自己的小屋休整。
“尼娅夫人,如果这个少年醒了,请务必通告我们。”
白须老者向这位被称作尼娅的老妇人微微鞠躬。周围的围观者也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投来尊敬的目光。老妇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随着她与神秘少年的离去,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回到了他们各自的生活中。
或许是感到了些许暖意,意识开始重新连接,那微弱的意识穿梭在每根神经之中,试图唤醒沉睡的人。当温暖触碰到大脑之时,整个世界开始重启。手指微颤,眉间那微弱的活动都没能逃过身旁之人的视线。
“孩子?孩子?。。。”
迷糊的意识似乎听到了耳畔的呼唤,不知是谁在呼唤着自己。他想睁开眼去寻觅那呼唤的源头。可现在更多的动作还需等待,等待最终的重启完成。而这时一双暖和却略带粗糙的手掌温柔的拂过脸颊,不久一股更强烈的暖意停在了他的额头。这加速了意识的最终苏醒。
再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后,逐渐清晰的心之窗终向他抵来的黑暗之中的光明。随着逐渐清晰的景物进入眼帘,他的大脑开始恢复思考。
“这是哪?”
怀着疑惑的心情,他缓慢地将头转向一旁。忽明忽暗的油灯放在不远的木桌之上,远处一道从未见过的砖墙随之进入视线,他使不上劲但好奇却驱使着他继续打探身旁的世界,木桌的不远处一个古旧的木质摇椅缓缓晃动着,但无人坐在其中,似乎是离开了。一件朴素的好似毛衣般的衣物整齐的搭在摇椅之上。摇椅旁,那像是欧洲中世纪的火炉,那烈焰在密集的木柴之上升腾,或许自己所感到的温暖就来自这里。收回目光,自己应该是躺在一处柔软的床上,厚且暖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也许是感到了一丝闷热和不安,他吃力的想将自己略显沉重的身躯撑起,但只能勉强侧身撑在床沿。
“嗯?醒了?”
就在他对自己的孱弱的力量感到无语时,一声稍显嘶哑却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这使昏迷许久的少年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一位老妇人带着有些惊讶的神情看着苏醒的少年。她急忙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快速来到少年身边。
“好些了吗?还有什么感觉不适的地方吗?”
就像一位看到孙子摔倒的祖母着急的询问着,此刻老妇人带个少年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祖母再心疼受伤的孙子。但他眼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老妇人,他只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老妇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将他的双腿小心翼翼的从被中取出,开始检查起来。
“医生?”
少年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词汇,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认真的老医师。微微泛白的灰色长发被一根锈迹斑斑的银色发簪盘起,岁月的痕迹在那张专心致志的脸上显得有些深邃,却丝毫无法掩盖她曾经的美丽。她伸出那有些粗糙的手缓缓拂过少年的小腿,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少年冷不防的一颤,这让老妇人感到有些开心。
“应该问题不大。”
老妇人拍了拍身上那遮蔽大片身躯的灰色长袍,长袍下一件深色针织衣似乎有些时日了。老妇人再次看向少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少年第一次知道的另一间房内,不一会儿老妇人拿出几件朴素的衣衫回到了少年身旁比划起来。
“蛮合适的。快穿上吧,会着凉的。”
老妇人慈祥的笑着将衣衫递给了少年。这时少年才发现自己正赤裸着上身,他有些羞愧的接过衣物吃力的将他们套在身上。看着换衣的少年,老妇人一直安静的注视着他,这让他有些尴尬,不经意的余光却让他看到了老妇人稍显悲伤的神情。这让少年内心不禁一紧。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内心凝结,或许这件衣服后有着什么往事。
“孩子,饿吗?”
见少年已经穿好衣装,老妇人将一旁的热汤端到少年眼前。在食物接近的一霎,那扑面而来的鲜味便占据了他所有的嗅觉,也许是太久未进食,也不知他哪来的力量,一把接过热汤开始狼吞虎咽。
“应该凉了些了。”
老妇人驻足一旁慈爱地看着眼前饥饿的孩子,一种莫名的暖意涌上心间,笑容浮现嘴角,眼角却微泛着泪光。但这些少年都无法瞧见,他只在努力吞咽着口中的食物,直到饱腹。
再大快朵颐后,少年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但只能无奈的将木碗放于腿上尴尬的不敢言语。
“没事的孩子,还想多吃点吗?锅里还有些呢。”
老妇人收去木碗依旧询问着少年是否吃饱,少年连忙摇头不想再次失态。老妇人缓步离开将木碗放到远处的木桌上后回到了少年身边。
“我叫尼娅,是这里的药师。孩子,你叫什么?来自何方?”
这时名为尼娅的老妇人拍了拍少年的手,向他询问起她想了解的事。而此时少年内心却是一阵杂乱。
“我…..”
少年欲言又止,他内心一阵疑惑。
“她能听懂我的语言吗?…?这里是哪?”
“我?孩子,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尼娅看着少年,额头的皱纹带着疑惑和好奇。但尼娅老人的话却告诉了少年他内心一些疑惑的答案。
“看来他们能听懂我的语言。”
少年内心突然多了些安心,他准备告诉这个施舍他食物与救助他的老妇人自己的身世与…..
“我叫….”
话音未落,少年却陷入了沉默,内心的恐惧瞬间刺激着他每根神经,他陷入无限的思考,但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我是谁?我来自哪?!”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只是下意识的去说出话语,但一切关于自己过去的事都如云烟般消失在他的脑中,一种迷茫与不安快速涌入脑海,他开始害怕。望着自己微颤的双手,他如失去灵魂的生物般呆坐这床沿。
“孩子,怎么了?”
看到眼前的少年突发的转变,着实将尼娅老人吓的不轻,她连忙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却看到少年空洞的眼神与痴呆的神情。眼角的泪此逐渐汇聚,最终滑落。
“我….是谁?”
“我是….谁?”
少年表情逐渐失落,双手痛苦地捂住头,强烈的不安与伤感击穿了他内心,使他陷入一种不知名的状态。
尼娅老人不安的思考着眼前的状况,她快步上前将少年拥入怀中。抱着他的头,尼娅老人用她那嘶哑却慈祥的话语在少年耳畔轻轻告诉他。
“别怕孩子,一切都是暂时的,都会过去的。”
尼娅老人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短发,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般安慰着失忆的少年。直到少年逐渐平静,她才放开少年。
失忆的少年渐渐恢复冷静,但他依旧捂着自己的脑袋,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而尼娅老人从一旁取过一张老旧的木椅坐在了少年身旁,继续安慰着他。
“孩子别担心,可能被什么吓到了,而暂时的失去了记忆。相信时间能唤回你的过去。”
尼娅老人的话语虽不能完全带给少年安心,或多或少还是让少年慌乱的内心冷却下来。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可这并不能唤醒什么。
“时候不早了孩子,今晚你先好好休息,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尼娅老人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感觉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让少年休息,也许良好的休息能让少年记起什么也说不定。无能为力的少年只能无奈答应。
炉火散去,油灯熄灭。月夜微凉,安静的小渔村内不眠的少年孤独的看着那透过窗的月光,内心依旧是不安与疑惑,各种复杂的感情紧握住他的心脏,让困意无限远离他的身躯,他目光呆滞又显无奈,无时无刻不在询问自己。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