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忆者
作者:九鸣音      更新:2019-08-18 06:38      字数:4196

眼前似乎有些明亮,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无比的难受只能被迫睁开,刺眼的朝阳瞬间占据了视线,少年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逐渐适应后,他缓慢爬出被窝坐在床沿看着窗外,昨夜不知何时睡去,现在的少年有点小疲惫。

他活动了下筋骨,似乎比昨日好了许多,他觉得站起身来走几步。但就在他站起来那一刻双腿依然少了些力气,步伐有些踉跄,但还是勉强能向前走。

“哎,看来还得继续恢复一阵子。”

少年捶了捶不争气的双腿,蹒跚着回到床沿。他环视四周似乎有些安静,好像记忆中那个一直照顾自己老妇人此刻并不在屋中。少年安静地坐在那看着自己的双脚,他昨夜至今似乎还是处于一种失忆状态,心情有些失落。

那种莫名的心酸再次涌上心间,他潜意识能感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并不是曾经熟悉的世界之中,纵使他能与这里的人交流,但他依旧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外人,可是他现在并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和来自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地。各种复杂的疑惑围绕着他的内心,这驱使着他去寻找答案。

少年再次站起开始在屋内踱步,直到他看到不远处木桌上摆放的残留着余温的早点,食物的香气引诱着他向木桌走去。正当他准备开始享用食物时,远处却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敲击声,这让少年有些好奇。

寻着声,他穿过他从未见过的内屋,这里堆满了各式老旧的木质家具。有些杂乱的屋内却显得温馨,少年打量着内屋,这里似乎是老妇人休息的地方,所以他不敢多停留于此,这并不尊重老妇人。

他继续缓步穿过内屋向着不远处走去,那是一道被开启的木门,那吸引少年的声音就来自门后的世界。少年慢慢靠近木门,却被一道道冷风所阻止,门外似乎是屋外,这使得少年有些畏缩,他有些怕冷,而身上的衣服也并不足以完全抵挡寒风,但好奇依旧告诉他或许那里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与内心斗争了许久,少年决定继续前进,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终他来到了门口向外望去。那熟悉的背影正在不远处敲击着什么,少年专注的看着尼娅老人忙碌的身影,她似乎在将类似于小木桩一类的物体固定在一大片绿色的未知植物中。

就在少年准备转身离开时,专心呵护植物的尼娅老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悠悠地直起身看向少年,汗水在她松弛的皱纹间积聚,但她依旧向少年投去了慈祥的目光。

“醒了?昨夜休息的可好?”

少年点了点头,他微微向外走了一小步,此时他看到了老妇人额间的汗珠与手中的小锤,又看向老妇人身后一大片未被呵护的植物地,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老妇人做些什么。

“那个,我。”

他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这让尼娅老人有些不解,她目光犀利的扫过少年的身躯,点了点头。

“能运动了?外面冷,你先回屋休息吧,桌上还有些早点趁热吃了吧。”

少年点着头,但他并不想着急着回到内屋享用食物,他顶着寒风挪动身躯来到尼娅老人身边,在老妇人疑惑的目光下,少年顺走了她手中的小锤。他弯下身打量了一下老人已经完成的区域,在脑补了操作后,他举起小锤开始依葫芦画瓢的将小木桩钉在土壤之中。

少年的举动让老人慌了神,她并不愿这样,她想上前阻止这个刚刚恢复的病人,但看到少年坚定的目光,她内心感到一丝暖意便不再阻拦,她转身回到屋内在一处不起眼的木箱中翻找着什么,最后她从箱底取出一件厚实的外套来到屋外的植物地交给少年。

“孩子来,穿上它,这样暖和些。”

少年感激老人对他的关心,他起身接过了老人递来的衣物。在穿上那厚大衣的那一秒,一股温暖笼罩了他冰凉的身躯,也温暖了他即将冷却的内心。他欣喜的打量着如今的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却能拥有保暖的衣衫,饱腹的热食,还有一个温暖的床和关心自己的慈祥老人,就算忘记了自己的一切,但如今的生活也让他感到一丝感动。

少年拭去眼角的泪滴,看着后方一大片植物充满干劲的开始忙碌起来,在一阵阵富有节奏的敲击中,木桩一根接着一根被钉入大地,尼娅老人在少年身边不断向他手中的动作投来担忧的目光,但看到少年小心且细微的操作她最终还是放下心来,露出欣慰与满意的笑容。

在最后一根木桩钉入大地后,少年稍感劳累,他擦了擦汗水看着自己辛苦许久的成果。少年能体会到,如果这劳累的活让老人一个人去做得多困难,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报答这个善良的老人,在自己离开这里之前,都得帮老人做任何事情。

“孩子,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顿热餐。”

尼娅老人满意的拍了拍少年的肩。

“奶奶,没事。”

少年下意识的说出了奶奶这个词,让尼娅老人有些吃惊。少年能感到老妇人微抖的手,似乎对他口中那句奶奶有些不适。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老人微颤的手让他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向老人道歉。但尼娅老人并没有责备他,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用手摸了摸少年慌张的脸庞。

“没事的,孩子。就叫我奶奶就行,我很高兴。”

老人的模样让少年内心感到颤动,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老人心中肯定有着什么让她伤心的往事。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自从自己清醒到现在,自己都未曾见过老人的家人,或许这之间存在着不同寻常的故事,但少年觉得现在自己不必多问,只能默默的告诉自己。

“善待。”

尼娅老人示意少年跟她一起回到屋内,不必在这寒冷的屋外久留,少年搀扶着尼娅老人缓步走回屋。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少年汲取着鲜美的果汁,他不知道着令人味蕾着迷的味道来源于何种水果,但应该是自己没见过的,因为他一直观察着这杯奇怪的深蓝色液体。

“辛蓝果,是我们这里出名的甜果。怎么样好喝吗,孩子?”

就在少年目不转丁的观察时,尼娅老人从厨房端来一份热气腾腾的美食放在少年面前。再听到这被果汁的来源时,少年并不认识老人口中的辛蓝果,但他依旧下意识的认识到,这也许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看着老人送来的食物,从苏醒后就未进食的胃开始喧闹,催促着少年速度喂它吃饭。

少年风卷残云般速度解决了食物。饱餐后少年静坐在桌旁看着一直关注着自己进食的老人,她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孩子般,让少年有些不自然。

“味道如何,孩子?”

“嗯,很美味。”

少年尴尬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嗯,那就好。来孩子,坐到这来。”

尼娅老人将少年引到离自己不远的长椅上,与自己面对面。她露出担心的神情看向少年,问出了让少年有些难堪的问题。

“孩子,稍微想起了什么吗?”

少年对于尼娅老人的问题,眼神有些游离,他本想隐瞒什么,但看到老人急切又担忧的目光,他又不忍心欺骗老人,只能忍下心摇了摇头。

“对不起,奶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尼娅老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叹着气起身走向少年,她来到少年身边为他整理了一下杂乱的短发。

“来孩子,跟我出门一趟。”

看到老人失望的神色,少年有些难过,但这并不是他所情愿的事,这一切都是无奈的现实。

他跟着尼娅老人走出了小屋的大门,这是他清醒后第一次看到屋外的世界。走在这陌生的街道间,少年目光扫过一切能看到的东西,对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又陌生的。而街道两旁的村民们都对他投来了好奇又欣喜的目光,这让少年感觉浑身不自在,只能埋头跟在尼娅老人身后,他不知道老人要带他去哪,但他能感觉到应该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在这笔直的渔村街道旁,少年看到许多陌生的脸庞,他们默默无闻的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叫卖声伴随着孩童的欢笑,金属的敲击声伴着海浪的拍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渔村中回荡着,格外闲暇。

不知走了多久,尼娅老人停在了一处精美的木屋外。这是一处坐落于渔村高处的木屋,站在屋外向后望去,整个渔村尽收眼底,向远方望去那海湾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尼娅老人慢慢拍打着小屋的木门,直到屋内传来另一个嘶哑的声音。

“尼娅吗?请进。”

门应声开启,跟着尼娅老人的脚步,少年小心的进入了屋内。顺着尼娅老人的方向看去,一个白须老者正端坐在一处干净的地板上,面朝着那有些陈旧的木质拐杖,他身着黑色长袍,似乎在闭目养神。在尼娅老人进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微笑着迎接尼娅。

这时白须老者才发现跟着尼娅身后的少年,他打量了一番后便询问道。

“这么快就醒了?看起来一切都恢复的不错。尼娅,有什么线索吗?”

尼娅老人也看向了身后的少年,眼中有些迟疑,她在思考着什么。再思索了一番后,老人才缓缓道出少年的事。

“他失忆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才导致的失忆,也许是暂时的。”

听到尼娅的叙述,白须老者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皱着眉打量着少年,也在思考着什么,他拄着拐杖来到尼娅老人身边。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外人,尼娅。”

老者似乎对于外来者有些排斥,从他的话语中少年听出了一些不善与不安,但此刻他明白自己并不该多嘴。

“站在药师的角度,我认为应该留下这个伤员直到他恢复记忆为止,沃福先生。”

从尼娅老人的口中,少年得知了这位白须老者的名字,大脑开始运转,这个名为沃福的老者在渔村应该有很高的地位,如果尼娅老人不能帮助自己留下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少年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或许会被未知的生物拿起果腹吧。

“那你也应该知道,擅自收留一个外人的后果,对吧?”

这时少年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他内心充满了担忧与好奇,但他只能呆站在原地“偷听”二人的对话。

“我知道,但我认为这是对病人的负责。”

沃福看着尼娅老人那坚定的眼神,他清楚的知道这时的尼娅是不会做出任何退步的。他只能被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行吧,我允许你收留这个失忆的少年,但是尼娅,你得让他听你的话。一切都得小心。”

“我明白。那我们告辞了,沃福先生。”

听到二人的对话结束,少年立马收起自己的好奇与猜疑端正的站在原地,等待尼娅老人的下一步指示。

“走吧,孩子。”

尼娅老人带着少年告别老者后,一直安静地走在少年身旁,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让少年有些难受。也许自己的突然出现会给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或许会增加她的负担,自己得早日离开这里,才能平息这场小风波吧。

“孩子,你想看看海吗?或许,那里能让你想去什么。”

突然尼娅老人向少年提出了去海边的想法,这让少年有些奇怪,但他现在只能服从老人的安排,这是他答应老人的。

“好的,奶奶。”

少年扶起尼娅老人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