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送过花给她，其实我知道，她喜欢花，她最喜欢白色的香花，比如姜花，但是不能太香，到香水百合那个程度就俗气了……”乐山在电话那一头滔滔不绝。

林素无语，知道却不做，有什么用？现在对她这个外人诉衷肠，早干嘛去了？

“喂，请抓住重点，我是说，他们已经开始约会了。”

乐山终于停下来，沉默三秒，他脱口而出：“我很爱若薇，你知道吗，我很爱她。”

“大哥，咱能不能好好沟通？我现在在跟你说，若薇很可能也喜欢任某。”

那天晚上，她有点事，上楼去找若薇，这栋住宅楼是一梯两户，她一走出来，就看见若薇和任思凯。

若薇看上去总是有点慵懒的风情，即使她直背收腹，站得端端正正，仍然有一种柔若无骨的娇态，虽然已经将近十点了，她仍然精神奕奕——这刹那间，林素立即想到，被爱的人才有这种神采。

她正跟任思凯告别。

任思凯满面春风，林素在心里评论，比那天开新品发布会还高兴啊！

他仍然抱着那束粉红玫瑰，笑问：“怎么，不请我喝杯茶？”

“楼下有一家网红饮品店，很不错，推荐给你。”

他一笑，今晚已经算是重大突破了，要懂得适可而止，他把花递过去，低声说了一句话，林素没听清，只看到若薇带一分嗔怪的看他一眼。

这两人说得入神，浑然不觉现场有第三者。林素进退不得，怎么办？躲到一边偷窥？不不不，太变态了。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加重脚步声？还是干脆悄悄走掉？她正彷徨着，若薇突然看见了她。

她穿了米白色的长裙，大捧粉红色玫瑰称得她分外娇艳，加上她神态中的那重艳光，简直不可逼视。

林素觉得她有点像战争女神，那束花就是她的武器。

若薇对她一笑，任思凯回头也看见了她，他也笑起来，带了胜利者的骄傲和戏谑。

胜利？还早着呢！林素也笑起来，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都还没登堂，就骄傲起来了，简直可笑。她小心收敛那一丝讽刺，笑得人畜无害。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任思凯，这位是林素。”都是直称姓名，不分亲疏。

任思凯伸出手，林素和他握手，笑道：“这是第二次握手了。”

任思凯面色又一次变了，《第二次握手》是他上大学时最为畅销的小说之一，这跟若薇打他脸说的那句话是同一个意思，还是嘲笑他——老了。他可以肯定，林素就是这个意思，绝不是他过于敏感想多了。

若薇却没有觉察到，她问：“咦，为什么是第二次？”

“上次某某宝发布会，我也去了，恰好碰到任总，任总还专门找我说话。”林素双眼亮晶晶，笑得意味深长。

若薇看看她又看看任思凯：“那我这介绍就多余了。”

任思凯本来打算打个招呼就告别，但他又不想走了，他走了，还不知道这个女人会说些什么呢，若薇请林素进去，总不好撇开他，他顽强的留下来，正准备解释，林素已经先开口了：“不多余，不多余，上次任总对我可没这么好的脸色——我是说，工作场合，任总十分威严。”

任思凯有点尴尬：“林小姐，上次有点小误会，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林素可不想在若薇面前表现得和他对立，她笑得更大方：“任总太客气了，我是开玩笑呢。”

若薇抱着一大把花，沉甸甸的，又穿着高跟鞋，她早就想进屋了，但是，这两个人，怎么办？

林素为她解了围：“我刚刚煮了一点夜宵，是你最喜欢的百合银耳汤，上来看你在不在。”她看了看任思凯，加一句：“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客人，只煮了两份。”

任思凯哭笑不得，百合银耳汤，这是姑娘们喝的，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再厚脸皮，只得告辞。

林素回家后已经快十一点，她想了想，还是拨了乐山的电话，堪称神奇，这么晚仍然是响一声他就接了。

林素简要汇报了她看到的情形，一句话总结，情况不乐观，乐山却怀旧起来，对着她诉衷肠，这是哪跟哪啊？

乐山沉默着。

林素觉得心好累，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做得对不对？她真的是为了若薇好吗？

“关于任思凯，我也有疑问，若薇的财产是她婚前财产，照理说，无论婚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至于受影响。”

乐山一听，就知道她动摇了，也难怪，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任思凯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他问题太多，隐患太大。

“这个问题我不能讲太多，涉及到保密事项，不要说他，他们这些弄互联网金融的很少完全合规，监管会越来越严的，只看这第一枪落在谁身上。说到婚前财产，难道你没听说过《婚姻法》第二十四条？”

林素比较少看社会新闻，又没男朋友，毫不关心婚姻方面的话题，还真不知道二十四条。乐山给她解释了一下，只听得她冷汗直冒，结婚确实是个高风险的事。以前，说遇人不淑搭进去一辈子，那是指女结婚员们只有这一个出路，第二次投胎没投好，就翻身无望；如今说搭进去一辈子，是指碰到一个有心算无心的，欠下巨额债务人间蒸发，只好终身为他还债，这也太可怕了。倘若任思凯在婚姻期间投资不善，欠下巨额债务，他的另一半也很难脱身。

“林素，你要多看着点若薇，她，她一旦……就感情用事。”

林素翻了一个白眼，她要不是感情用事，能和你这有妇之夫纠缠五年？

“大哥，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看着她？一男一女要谈恋爱，岂是旁人左右得了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被人一说就三心二意。”林素叫起苦来，这件事早就让她不堪重负，说一句薄情的话，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不容易，谁也没法对谁负责，她多少有点责怪乐山，让她不得不接过了这个沉重的负担，况且，她对这个人提供的信息还存有疑问。

“我了解若薇，她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倘若感情深了，即使任某落难，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哎，她真是个好姑娘。”

林素忍不住讽刺他：“你现在才知道她好？可惜，活生生被你耽误了！任某这事，你也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