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满城里的烟火已经湮灭的仅剩几处光亮,一行军队摆开长龙之势,朝着拉斯小镇外的边防线走去。
这是条足有千人之多的人形长龙,为首的是清柳儿和云如烟带队,末端的是秋小白和王德发,料想她们此时也不愿意见自己,王德发心中添堵,又害怕与她们打上照面,索性牵着马匹故意走到后面,也好让大家都开心些。
“小白,那老人对你说了什么?”可是这段路似乎有些昂长,王德发发呆了一会儿,忍不住驱赶着座下的马匹靠近了些,悄声说道。
“什么都没说,就聊了些普通的家长里短。”秋小白也带着不解的神色摇了摇头,只当是老人的仗义相助。
这倒不是他撒谎,而是他觉着这老人在酒桌上的一番言论是在令人摸不着头脑,似乎只是站在‘仁义’这一头,便决定引兵出征,帮忙解决边防战乱,这一点上来看,他还是蛮明事理的。边防若是被攻陷,接下来惨遭袭击的就是这拉斯小镇了。
与王德发小聊了几句之后,秋小白就忙着去论坛查看起沙海之漠的攻略。
对于沙海之漠这个全新的版块地图,了解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看样子其他人目前的实力都不足以来这沙海之漠练级,若不是这次的任务需要,自己也许都不敢来到这一片无尽的沙漠。
一路无话,只有马蹄踩在软绵沙子上的声响。
从北侧前行,直到身后的灯火逐渐绝隔成一点星光时,远处的沙海之中便出现了一座座木头建筑的阁楼。
外面是一道道交叉捆绑的栅栏,拦在路口,阑珊边上建着两个三丈来高的塔楼,用以哨兵进行值岗放哨,内里则是样式同一的木架房子,房子周围搭建着许多低矮的小帐篷,帐篷内星火缭绕,将温暖送上席着火炉而坐的每个人的心头。
在星光披洒之下,如同一座晶莹的海市蜃楼。
当一行军队靠近边防栏杆之时,异象却突然在眼前发生,满天繁星的夜空突然全部点亮,霎时间光芒笼罩在整片沙漠,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被揭开,将全部的阳光照耀向了大地。
系统提示:你已接取隐藏任务的第三小节任务——【棋像轮替】
......
场景转换,黄沙漫天在黑雾之中,迷人眼睑。
圩子沿,是沙漠中的要塞,过往补给的必经之路,更是黔、溱两国边界上的一座钢铁壁垒,三丈围墙,沿山连绵。
拉斯小镇有着独特的管理方式,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占地极广,内有绿树喷泉,干净整洁的街道,超前创意的圆顶高吊阁楼客房,令来客惬意的马车代步享受,以及其开放自由交易的条令,无不向人展示这座城堡不仅仅是其经济优越的领先。
武器锻造造诣更是无与伦比,据传这里一些不起眼的小贩都可能就是你心中仰慕已久的武器宗师,没有人愿意一句话就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于是在这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江湖草莽气息,所以造就了一项习俗____你可以看到处处和谐礼貌的举动。
例如有条不紊的排队,谈吐斯文的谈价。
“在座哪位小弟兄。”一个胡渣寸许的中年大汉目光扫视道。
“这位兄台,说话注意点,我这穿的可是新款仿制稠绒衫,只系裤腰带好吗?”一个青衣小生道。
“抱歉了,老哥,是我没说好,现在改个口还来得及吗?”大汉连连陪笑道。
“承让了,我的弟,其实卖五十两还是可以接受的。”
“好勒,你请好!”
总而言之,这里很神奇。
在这里的大街小巷,你可以见到任何你想见到的或者没见过的东西,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只要你出价够高,都会包你满意,哪怕是龙肉,亦有人可以出售。
这里每天都会发生许多值得一提的故事。
烈日炎炎,正午当空。
尘土飞扬,一队镖车在圩子沿戈壁边缓缓停下,车上放置的东西看不真切,全部用帆布遮盖,只留车上倚栏而坐的一个芊芊女子。
总镖头是个中年男子,右边脸上一条斜痕刀疤极其醒目,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三辆马车,有六个身穿布衣的年轻镖师,腰带紧束,身手似乎都还不错,几人随着镖头一起来到近前,个个都怒目圆瞪,带着半分恼怒,半分疑惑。
面前的黄土路本就坚硬无比,加上这些时日天气陡晒,更是坚不可摧,只是此刻路边却无端多了几座坟包,晴空万里之下实在诡异之极。
简易的小土包一共七个,三尺高的小木牌也一一列在前面,均刻写着无名烈士之墓六个大字,黄土已翻新,显然是刚刚做好的。
这条路他押镖少说走了几百趟,一直相安无事,发生这样奇怪的事,却还是头一次,他们一共七人,这地上正好七个小包,这莫不是有什么联系不成?转头看看几个不知所措的小镖师,他暗暗思衬下来,却是心惊胆战。
正当他杵在原地思索之时,一旁的六个小镖师却是连连后退,脸色瞬间惊恐起来,神色慌乱的用手指着前方的一堆黄沙,嘴里说着鬼,妖怪之内的字眼。
老镖头侧目而视,也是楞在当场。
这是一堆黄沙,与左侧的黄土是不同的,面前也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的几个字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说话间黄沙土包沙石丝丝滑落,落至边缘,正顶方隐约有烟缕飘起,加上圩子沿两面环山,皆是陡峭壁石,这声音循环往复,久久不绝,顿叫人头皮发麻。
木牌上面属实写了这八个字,奇怪之处在于,是这八个大字,不知是何人读出来的?老镖头额头见汗,再次看了一下几人,见几人脸色惨白,惊吓不轻,又怎能开口吱声?此时并无外人?
倒是那马车上的青衣女子,脸带笑意,修长雪白的双腿在车边晃荡,随意自然,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四下打量,透着古怪之色。
好在这声音只传了一阵就消失不见,老镖头左右寻思,向几人点头示意,众人便都从腰间布囊解下些银子,用镐子在这黄沙包前挖了坑,埋下银子,又连连作了几个揖,招呼一声,几人收拾妥当,这才打算赶路。
“且慢...”便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
崖间峭壁上方,竟有一红衣女子踏空而来,她脚尖轻点,似流星赶月,轻飘自然,若柳絮随风,面色恬静淡然,似人间仙子,却又多了几分潇洒之态。
这女子面罩轻纱,身着紧身红衣,斜背一把墨绿宝剑,立身场中泰然自若,冷眸扫视,着实是气势非凡。
老镖头几人只得返身驻足,只是这女子说完这句就站在原地封口不语,实在有些难猜,几人一时间被镇住,连觉语塞,只得暗暗打量,此女子虽是看不清容貌如何,但凭这份怡然气度,便已是出身名门无疑了。
想到不是劫镖之人,这才放下心来,打量来者。
女子凝眸盯着黄沙土包,良久轻舒一口气,她拢着长裙,竟兀自坐在这黄沙包上,这才寒霜骤减,脸带歉然道:“实不相瞒,小女子方才在抓一名犯人,沿途再无他路,料想那人必定沿此路逃走。”
她言语诚恳,眼神却是盯着土沙包左瞄又探,风尘仆仆,似乎找寻什么。
“眼下正热,姑娘还是喝些水,解下渴吧。”一年轻镖师上前,却不敢看轻纱之后的丽人,手中水囊抖动,脸色涨红一片。
“谢谢这位师哥。”女子接过水囊,甜甜一笑,声音细腻绵软,小镖师退后几步挠挠后脑勺,神情恍惚,竟被迷的有些痴痴呆呆。
老镖头咳嗽一声,也递来一些干饼,牛肉,叹然道:“姑娘只身一人,行走江湖,属实要小心一些。”
镖头脸带刀疤,看起来甚是可怖,言语却如此暖心,女子看他一眼,眸中沧桑落魄,只觉此人也是苦难之人。
点点头道:“伯伯说的是。”
待女子享用完毕,老镖头才起身牵马,准备离去。
几人押镖上路,遇见坟墓,已是忌讳,又见她百无禁忌,举止鲁莽,连这死者也敢叨扰得罪......
莫说真个怪罪惩戒,就是梦中时常惊扰,这后果便是他们七人难以承受,这女子身手了得,想来并无惧意,若是出言阻止,又恐得罪,老镖头拿了主意,当下只得拱手一拜,含笑道:“姑娘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实在令我等佩服。”
接着朝几人使个颜色,众人便同声道:“姑娘气度不凡,品行俱佳,实令我等衷心折服,还望早日将那恶人缉拿归案。”
“行侠仗义倒是谈不上,捉捉小偷小摸之人还是有必要的。”女子颔首轻点,有几分娇羞之色,见她思索一阵,又接着道:“敢问几位可是顺利镖局的?”
“姑娘好眼力,”老镖头赞赏一笑,随即抬头看了一下,止住话头面露难色道:“只是眼下天色不早,我等又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容闲谈,此处有些怪异,莫要久留,倒不如随我们一同前去城中,也好有个照应?”
“那倒不用,伯伯要事为先,不敢怠慢,如若城中再遇,小女子定当摆好酒席,一谢诸位蒙恩。”红衣女子抱拳一拜,欠身谢绝。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马车向前赶去,车上青衣女子也是含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镖师一行人已是远去,这红衣女子依旧坐在土沙包上,面色怪异,忽见沙包后面隐着一根竹枝,神色一喜,随后不动声色的取出手帕,叠了几重,将漏出一段的竹枝轻轻盖上,然后自言自语道:“狗剩,你说此时此刻,你跑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便听她又叹道:“这都过去半晌,腹中只怕饿的呱呱叫了罢?”
阳光倾落,女子又围着沙包说了一会,碎碎念叨,倒像是挂念心上人一般,嘘寒问暖,关切备至。
土包忽然振动,随后连同竹枝横飞,漫天飞尘之下,就见一人影快速滚到一旁,犀利拍打浑身上下,嘴里不住吐着沙子,一时间`呸`声,拍打`啪啪`声不断,狼狈不堪。
“哎呀,这位大侠怎会如此落魄?”红衣女子惊讶一声,捂唇轻笑,大大的眼睛满是心知肚明的疑虑。
“妹妹,休要拿我取笑。”
男子衣衫破烂,应了一声便连连摇头,拍了一阵衣服,便朝那散沙前走去,自顾自取出肩上的红桃木剑,用剑尖挖出先前镖师埋的银两,一个个用衣袖擦了又擦,才一一塞进怀中,神色有所缓和,抬脚往北城方向走去,根本不去理会一旁笑颜如花的女子。
女子显然有所了解,也不及他答话,就背着双手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场景再一转,面前就是一汪如同瀑布的山峰。
云梯直直通向山顶,重峦叠嶂,峰顶有些新生的小松树,也仅有半人身高,除此之外,便是大块大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秋小白走到石像的背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在那里。
每一块石头都被雕刻成人像,每一尊都各不相同,有书生拿着经书做熟读状,有武士拔剑决斗状,还有渔夫撒网状,孩童哭闹状,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这山峰林立,神情举止被刻画的细致到位。
来到这里,仰望着它们,便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山峰呼啸,他们仿佛随时可能活过来一般。
固然看过前面雕刻的草木山水,却依旧没有此番眼前所见的更有冲击力,满山大大小小足足有上百尊,每一尊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着便是连妇孺怀中的孩童的酣睡神情,武士手中崩刃的长剑,都雕刻的一丝不苟,手法自然。
每一尊石像周围都有着厚厚的青草,有序的排列,形成一个四方形将石像围在中间,像是标注石像的专属位置,小松树的间距道路都不相同,却又好像暗合某种规律,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