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片段整合
作者:谈笑泸沽      更新:2019-11-30 07:55      字数:21477

原来自己一直都忽略了这么多事,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想到时间,他便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人啊!还真不能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每个人都应该活在当下,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认真对待每一件事,过好每一段时间。

“言虽易明,理却难懂,终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吉格感叹道。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却有许许多多的片段在此时此刻出现,看着脑海中闪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虽然没有过多的亲切,眼中却不自禁的湿润起来,如今他身在异处,只能祈求在远方的家人们能够平安。

也不知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自己的离奇失忆。

这是吉格从未想象过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失忆是最近几天,还是已经持续了好长的时间。

想不到失去的时间里,竟然发生这么多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以后见人论事,必须谨思慎行,遇事三思。

或许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经历,不管在平行时空,还是现实生活,有拥有都会有所失去,听起来似乎有些伤感。

但生活就是这样,每一个勇敢的人,都将充满斗志,迎着霞光,一路斩除荆棘,乘风破浪,最终一往无前。

............

随后在吉格惊喜的眼神中,清姑娘从包裹中拿出烛台,随即拿出一些干牛肉,还有一个粉红绣布缝补的水囊。

夜空璀璨,繁星点点。

“不如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吉格坐在地上,看着满天一闪一闪的星斗,柔声说道。

泛黄烛光,映的他脸庞沧桑,身影单薄。

清姑娘拿着水囊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随即身子滞了滞,缓缓点头。

她沉默良久,眼中有眷恋亦有酸楚,身影柔弱,楚楚动人。吉格暗道:这样一个花季女子,莫非还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

在吉格终于平复了第一次要睡在荒郊野外的激动心情合眼欲睡时,她缓缓开口,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有三分回忆,七分感伤。

“你知道兰陵方家吗?”她忽然问道这样一句话。

兰陵方家?吉格懵懵懂懂不敢搭话,他初来乍到,记忆又全部丢失,从哪里开始打听起?

不过她此言一出,应该就确实是来自兰陵方家无疑了。

“兰陵方家,世世代代研习内功剑法,功法剑术皆为独到,故而受人尊崇。说起来,也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名叫清月儿,一个叫做清柳儿。

在我和姐姐十岁那年,便被父亲严加管教,须每人每天练剑一个时辰,而且就在后院的清风亭里,为了督查我们的进度,还找来张管家监督。

姐姐生性温文尔雅,喜好琴棋书画,不爱练剑,又害怕父亲的责骂,便想了个法子。

她将每月娘亲给的散碎银子给我,要我帮她每日多练一个时辰,加上张管家每日事务繁忙,总要我们知会他,他才会抽身过来监督。于是我就先去清风亭找来他,练剑一个时辰,便告知她去找姐姐来,实则去屋中换过一套衣服,便再次去清风亭练剑,我与姐姐长得一般模样,又懂她习性,稍微掩饰,那张管家又怎会认的出来?

我与姐姐同住一室,姐姐体我惜我,知我每日练剑辛苦,不但把自己心爱的陶瓷泥人送给了我,还天天帮我捶背揉肩,怕我伤及身体。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三年过去。

我每日帮姐姐练武,渐渐练就一身武功,而姐姐沉心练习琴棋书画,也是有所成就。

这一日,父亲早早过来找我们,知会我们今日将有客人前来,让我们莫要到处贪玩,惹是生非。

我与姐姐便在房屋呆了下来,姐姐拿出书法临摹写字,我则在一旁研磨。

这时长亭的尽头传来一群嘈杂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孩童,正围坐在清风亭里,争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吵闹着要比个高下。书法讲究入定,心静则笔轻,神至则字形,外面一帮孩子大吵大脑,甚至还有摩拳擦掌的声音,当然坏了姐姐的雅致。

姐姐生性淡泊,不喜与人争辩,她见我气愤不过,便拉住我,柔声说教我练字,我知道她怕我惹出乱子,就了依她。

不曾想,又过一会,便听见长亭那里有人高呼,说是此行对方家大小姐志在必得,早已对大小姐仰慕已久,还扬言自己的父亲早已准备好了聘礼,便在今日晚宴过后,将差人送至方府。那人言语粗鄙,声音嚣张至极。

姐姐身形一滞,眼中眼泪已是打着旋儿。

父亲竟稀里糊涂的便把姐姐许配给他人了?

我气不过,决意给他一点教训,借机甩开姐姐的手臂,蒙了脸面,卷了铁剑便推门而去。

亭中几人神色姿态傲慢,翘着双腿搁在茶几上,得意洋洋。又自恃身份尊贵,根本未曾想过此刻会有人发难。

当下剑不出鞘,一剑甩出,直劈亭中话语仍滔滔不绝的那人,那人毫无防备,便被我一剑砍翻在地,哀嚎一阵。

众人见状,恐有刺客偷袭,左右闪躲,慌乱之中方寸大乱,有几人与之关系不浅的人,上前阻难。方才在亭中吹嘘武功如何,哪知才片刻交手,皆被我打倒在地,再难爬起。

我意在教训他们,故而不曾言语,转身便走。

哪知这时,身后阵阵风动,来人速度其快,出手迅捷,脚步生风,呼呼作响。

这一掌快如闪电,我未及做出反应,愣在原地。

就见一身影将我扑倒在地,随后中了那人一掌,闷哼一声,我才听了出来,是姐姐。

来人是个中年模样的人,出手阴辣狠毒,他一掌未曾得手,便掳起先前被我一剑砍翻的孩童脚步连点,人已远遁之时又投来三只飞镖,我一心担忧姐姐,又怎防此人竟如此歹毒。

间不容发之际,只听‘叮’的一声,就见一截断掉的桃木剑尖弹落而下。

远远走来一个身影,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黑色布衣,身后背着一柄残破的桃木剑,神色悠闲愉悦,好似闲庭信步,轻松散漫。

我吓得愣在那里,连感激都忘了开口。

他却捡起不远处的红桃木剑刃,脸上露出惋惜之色,看了我一眼笑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赶快去取些敷外伤的药,你再这样真情流露下去,只怕不消片刻,你姐姐便要香消玉损,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我慌忙跑进里屋,取了药来,再回到亭中,就见他已将姐姐扶坐在凳子上,神色轻挑的抚着姐姐的脸颊。

我顿时大怒,刚要发作,身后走出一人,便是父亲,他拉着我的手,屈身朝那少年拜了一拜,恭敬问道:“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方家主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便是要带轻月走了,况且这里危险众多,不宜久留。今日若不是我在场,只怕来日听到的,便是贵府致来的噩耗了。”二公子闻言轻笑,平静的说道。

“轻月,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二公子自责道。

我这时才看到他手中提着几件精致的礼盒。

............

二公子言轻语微,就那般跪坐在地上,说的话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后来在会客主堂,听人议论我才知晓,原来这二公子与姐姐竟是早已相熟,也早已芳心暗许,托付终身。

二公子年少有为,资质出众,十五六岁就已经修得一身神功,不仅在边疆杀敌颇有建树,便是在武学造诣也是屈指可数,直指前贤。

无巧不成书。

一日姐姐在云景泛舟赏湖,游览山色,云景湖长大数十里,此时晚空新雨,下的势急。

风吹乱了湖面的平静,也模糊了姐姐的心境,姐姐收起玄琴,起身欲进乌蓬,便在这时。

看见湖边沿途走过一个少年,身后负着双剑,模样清秀,雨很急,淅淅沥沥的洒落而下,少年衣着朴素,身躯直挺,一路冒雨而行无丝毫异状,脚步轻快不拖泥带水,从他身边撑伞经过的人都慌慌张张,只盼着匆忙回家,莫要被这雨水拍了身子,染上风寒。

他身上虽是只穿着黑色布衣,却隐隐有着淡淡的优雅之气,走的翩然,如同他便是撑伞欣赏这雨中景色一般,而那些撑伞人倒像是着急赶路的淋雨之人。

姐姐心生好奇,便让船夫划桨跟上他,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一路沿湖走去,并无察觉。在途经大原山的时候,就转了路线,改为向上行走。

大原山乃是自古便无人居住的深山老林,传闻里面有凶兽出没,官府都已明令禁止入山,人迹罕至。

姐姐寻了雨伞一路跟至此处,越发好奇,她一路追去,却丢了身影,天色将暗,眼看便要黑了。

一时大惊,只是深山曲径通幽,处处相同,她凭忆也不能准确分辨,一连走了几处,便失去了方向,再寻不到下山的路。

黑夜笼罩,树影婆娑,雨停了。

姐姐身上既无干粮,又没带照明的火折子,她生性坚韧,咬牙跺脚之后,只好一路向上,指着找个无人居住的废弃屋舍,暂避虫兽,度过今晚。

又往上摸索了小半里路,就见前方灯火点点,姐姐顿时大喜,提着裙角快步走去。

这是一座废弃祠堂,地上到处都是瓦砾,纸窗破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风飕飕往里灌着。

门是敞开的,周围铺着许多稻草,眼前有一堆烛火,木柴架在上面,烧的噼里啪啦,正前方是一个个大大的弥勒佛像,体态丰腴,憨态可掬。香案上摆着几个贡果,还放置着两把剑,一把红漆染色,一把锈迹斑斑,是先前少年所留。

姐姐一路走来,早已腹中饥饿,此刻见香案上摆着水果,自是饥饿交加,虔诚的向佛主拜了几拜,就慌忙拿起水果,倚着火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你一路跟我过来,便只是为了这里的贡果吗?”身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姐姐惊呼一声,吓得苹果都掉到了地上。

“不是,不是的。”姐姐自小熟知礼数,从不偷拿东西,此刻被人点破,顿觉羞耻,只能面红耳赤道。

他抱着双手来到火堆旁,嘴角上扬的望着姐姐,笑的有些邪恶。

“那你跟着我,是为何而来?”他问道。

“我也不知,只觉,只觉你......”姐姐大脑窒息,本来只想打探一下,却不想发生这种事情,被他一问,自然无从答起。

“哦,我懂了,看起来,我还是蛮有魅力的。”少年看着火光,右手反复捏着自己的下巴,露出得意的思索之色。

他比她大上两岁,终究较为成熟一些,想了一会,便不再追问,似乎想通了一般。

少年起身又添了些柴火,看了看她,反身进了围帐里面,取出一只剔除毛皮的山鸡,眉头舒展,笑着说道:“你来的是时候,我刚刚打的上好山鸡。”

他露出成熟温暖的笑容,姐姐看在眼里,显得格外的自然亲切,或许自己懵懵懂懂的跟着上山,便是因为如此吧!

“肚子如果饿了的话,就先拿这些水果吃吧!”少年熟练地用一节干净的竹枝将山鸡穿了起来,放在了火堆边。

他面容稚嫩,手法娴熟老到,脸色平静淡然。

姐姐暗自释然,想来这风雨之中,他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了。

姐姐方才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加上女子本身食量颇小,闻言只是朝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将目光投向火光,随后再慢慢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洁白,全然没有习武之人的那种宽大厚重,她情不自禁的想了很多。这样一个人,真的是练剑的人吗?又或者是练得哪一种剑?

............

“我知道你饿了,但是也不能,如狼似虎的盯着我的手掌看吧?”少年咳嗽一声,出言提醒道,还做出一副‘你别打我这手掌主意’的模样。

“给,香喷喷的鸡腿,我都舍不得吃的,让给你了。”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鸡腿,姐姐一下子醒悟过来,脸颊绯红,自己方才这一思虑,竟已过了好久。

鸡腿浑身金黄,往外冒着鲜油,香气四溢,姐姐浅浅尝了一口,只觉外焦里嫩,清脆滑爽,姐姐自幼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了个遍,此刻亦是忍不住暗自比较,随即勾起嘴角,便是比自家厨房的大厨做出来的都要好吃许多。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五岁起就开始学会的烤鸡,我见你我缘分匪浅,加之与我又意气相投,我就偷偷告诉你,这种烤鸡的诀窍,你且听好,我只说一遍.......”少年神神秘秘的说着,脸上露出很好看的得意之色,好似烤出的这只鸡有着多么了不得的工艺。

姐姐一边正襟危坐,整理丝袖,一边又偷偷打量几眼,悄悄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这样一个少年,有风雨,有艰难,却还可以用一副笑谈风声、自娱自乐的平静口吻,讲述着许多姐姐从未想过、亦从未做过的新奇之事,令她心生向往。

便在这个夜晚,姐姐吃到了从未吃到过的美味,亦是遇到了一个从未遇到过得如此有趣的人。

那少年便是二公子。

他丝毫不拘礼,便是当面脱了衣衫、赤着膀子,将衣衫放置在火堆旁烘干,在姐姐眼里也是这般自然洒脱,虽不过相识半日,他甚至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翌日清晨,空气中还夹着露水,二公子就带着姐姐前往峰顶,说到了上面她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大原山高有数百丈,松树青翠刚劲,枝繁叶茂,有藤蔓缠在其间,生出许多色泽红艳的果实,山腰白雾汇聚,如丝带一般浓稠,随山风吹动,轻柔优美。

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寻常出动都有轿子跟着,何谈跋山涉水,才行了一会路,便察觉脚踝擦伤,兀自忍住痛楚,勉强跟上去。姐姐外表柔弱,内心同样与我一般坚韧,这般攀爬体验在她心中已是弥足珍贵,所以她特别珍惜,咬牙一言不吭,不愿拖了后腿。

“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性格坚强的女子!”二公子回头看她,认真道。

“若是不嫌弃,我扶着你如何?”二公子不待姐姐答话,就伸出手去,搀扶着她。

他的手臂刚劲有力,洁白修长的手指传来丝丝温热,姐姐本是对他已有好感,见他说的太过见外,俏脸一红,轻哼一声,索性任他搀着。

堪堪被他搀扶,姐姐便感觉脚下顿时有力,低头望去,脚下踏空,竟被他一只右手带在了空中,他脚步几个点掠,景色便已然向后滑了一大截。

“你的步伐怎么会这般快速?”姐姐平复之后,问他道。

“那是因为姑娘身轻如燕啊!”他回头笑了一下说道。

这看似只是一句打趣的话,却顿时让姐姐霞飞双颊,羞从心来。

两人沉寂一阵,二公子便放下姐姐,再看眼前,就已经到达顶峰。

抬头仰望,那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见底的蓝天,那蔚蓝之中,悠闲的游着片片云朵,不禁抬起手指,仿佛指尖暮然间也被染成了蓝色。

............

“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他恢复了昨日的严谨,说道。

峰顶亦是有一间茅草屋子,搭建的巨大,二公子说完就起身进去,姐姐在外面赏着美景,便听见里面传来谈话。

“二公子来了,看。”有人惊喜道。

“二公子昨夜不是就该来了吗?”有人不满嘟囔道。

“二公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看我们...”有人担忧道。

里面人很多,声音众口不一,十分杂乱。

“让诸位久候了,是鄙人办事不利,耽搁了时间,先行在此赔罪。此番前来,我已将赦免诏书取来,从今日起,你们便拿着这封圣旨,自行下山营生,再无人可困你们。”二公子不卑不亢道。

“是真的吗?二公子真是活菩萨,大伙快来磕头,感谢二公子大恩大德。”说话之人摸着圣旨辨认之后,老泪纵横道。

“感谢二公子大恩大德。”

“他叫二公子吗?”姐姐带着疑问,轻轻来到门口,打量着里面。

地上铺着满满的茅草,围坐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逃难之人,个个面带饥黄,消瘦不堪,一众人一通跪拜。

二公子手忙脚乱的一一扶起,才抱拳笑道:“鄙人在此恭喜诸位,在这里还有一些银两,望诸位不要嫌弃,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过来领些银子便启程下山去吧!也算是我的一些小小心意。”

说完他就从腰间拿下钱袋,交到一个长者手上,老人又是一通感动流涕,差点跪了下来。

“山下半山腰有一处祠堂,那里还有一些食物,时辰尚早,祝各位一帆风顺。”二公子拜摆摆手,笑的分外灿烂。

一群人眼中闪着泪花,匆匆别过,就急急往山下行去。

“倒真是苦了他们。”二公子望着下山的一群人,叹息道。

“我见你不过十五六岁,说话却怎会这般老成?”他说话做事礼数周到,与老者谈话亦是平心论之。

姐姐盯着他看了又看,接着抿嘴道:“谢谢你,昨晚留在山腰等我。”

昨天他冒雨赶路,马不停蹄,只怕是担忧雨势太急,这里居住的人有危险吧?那他为何,还要等我?

二公子并没有解释什么时候发现她的,为什么会等她,而是露出缅怀之色,静静看着日出。

“这是一群黔国逃难的人,两国发动战争,被残害的便是无数无辜的黎民百姓,一年前我在大原山脚练兵,遇到他们,当时战争未止,皇帝有令在先,凡是黔国中人,见之一律杀无赦,我见到他们之时,几近奄奄一息,不少妇孺怀中还抱着乳臭未干的孩童,真让我挥起屠刀,我自是万般不忍又有恐有人走漏风声,便连夜带上大原山,好在山中果实充裕,自有溪流,他们便安定了下来。”二公子望着东方泛白的日光,回忆道。

“于是你为了保全他们,便封锁消息,称山中猛兽众多,下令禁止入内?”姐姐冰雪聪明,瞬间便想到了这种可能。

“是啊!好在我后面缕建功勋,加上平息战争,便恳请皇帝下令赦免他们,放任自由。”他脸上带着自豪之色道。

“那皇帝高高在上,你如此一说,便这般听你的话吗?”姐姐好奇道。

“唔,谁知道呢?”二公子挠着后脑勺接着道:“兴许是一时被我的王霸之气怔住了也说不定。”

“噗嗤”一声,姐姐笑了出来。

“我刚刚赔礼道歉你可曾听到?”他忽然这样问道。

“恩,怎么了?”姐姐不解道。

“皆是昨夜等你所致,你若是想要有所表示,问心无愧的话,便待在这里,陪我一天,看看这美好的景色,如何?”二公子蛮有深意的笑着道。

峰顶群鸟振翅鸣叫,山花在这一刻好似也尽数开放,鸟语花香,惬意安然。

“你可以叫我二公子,也可以叫我小吉。”他浅浅笑着。

“我叫清月儿。”

二公子并没有解释昨夜为什么会等姐姐,但是姐姐知道,那灿若明星的眼眸中,有着更为好听的音符。

不须只言片语,仅仅一个眼神,便已然心意相通。

......

山涧小溪清澈见底,涓涓细流,时而有黑鱼浅游,嬉戏在不大的石缝间,尾雉偶尔潜出水迹,带起叮咚的声响。

二公子便带着姐姐,一路观赏游玩,看头顶云朵飘摇,碧水蓝天,更添几分空灵之境。

这一日,姐姐做了许多从未做过的事,或许也是她度过的最愉快的时光。

摘过陡峭岩石上的一株艳丽鲜花,采过漆黑深涧里的一颗鲜红果实,爬过山间垂落下的一株翠青藤蔓,越过两峰间对立的一道数丈沟壑。

两人恍若天上下凡的一对仙子,对这世间充满好奇,男的俊逸出尘,风度自显,女的巧笑嫣然,回眸百媚。

玩的累了,二公子就找了一处靠近溪流的树荫,搬来几块石头。

姐姐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看他专心致志的清洗鲜鱼,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的抓鱼心得。

天色终是要黑了,人终究是要分别的。

清家管教甚严,姐姐又严律己身,此番虽大胆追来,却依旧内心忐忑,唯恐耽搁太长,母亲担忧,父亲责怪。

便在这高山流水边,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他此际正忙着搭建小木屋,细致的在上面铺着青草,不久前她也在房屋的支柱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姐姐心中尤有不舍,不得不离开了。若是悄然离开,只怕再难相见,若是直言告别,又怕语伤他人,于心不忍。

这般犹豫之时,二公子已经擦拭着手走了过来,眼带笑意的望着她。

他笑的很真诚,有种特殊的魔力,让姐姐手足无措,更加不安。

“要走的话,不妨带上我,这房子搭建好了,也算是个临时小屋,以后你若是嫁过来,至少有个栖身之所,也不至于风餐露宿。”二公子见她这般哀伤,自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便出言宽慰道。

“你要陪我一起回去?你不怕我父亲......”

姐姐没有再说下去,只因这一刻已被他拥入怀中,炙热温暖的怀抱,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还有强有力的心跳,已经足以让她心跳偷停,眼眸紧闭,再也没有力气。

“你父亲又不是老虎,再说是我对姑娘一见钟情,执意要缠着姑娘,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缓缓摸着她稠如缎子的秀发,感受着她心跳加速的内心。

他还记得,在云景湖畔之时,这个姑娘坐在船头,席地而坐素手一淌一抹,一挑一分弹琴的别致模样。

“我父亲才不是老虎。”姐姐从怀中挣扎起来,抗议。

“你竟然连嫁过来这种话都不反抗,看来胳膊肘早就朝外拐了。”随即又被他按在怀里,示意不要乱动,接着附在她粉红的耳边轻轻道:“老实说,你对这房子是不是很满意。”

二公子调笑两句,便紧紧抱住她,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波涛汹涌,他,也只有十五岁。

二公子下山写了一封书信,找来两名亲信护送姐姐平安离去。”

............

“姐姐与二公子本就情投意合,二公子身世显赫,武功高强,在我十三岁那年,姐姐便随着二公子一起走了。”清姑娘静静的讲述着其中的故事,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有的仅仅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姐姐与这二公子,也算是一段人间佳话。那你后来又怎么会到了这里?”吉格感叹一阵,问道,他的心中又何曾不向往有着这样一段水到渠成的爱恋呢。

“我自幼被姐姐惯着,从那日姐姐舍身替我挡了暗器之时,我已下定决心,此生习武只为保护她。”清姑娘眼中带着泪光,并不答话,而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一年前我打听到姐姐在这与拉斯镇出现,当时有人传言二公子始乱终弃,姐姐痛不欲生,自寻短见了。”

“你就一直在这里找到现在?”吉格登时哑口无言,姐妹情深尚能理解,如果传言属实,那这个二公子,也忒不是东西了。

“我趁夜一路翻山越岭,到处搜索,便在西风岭的悬崖上,找到姐姐佩戴的玉佩,那玉佩一半双鱼,与我的一模一样。”清姑娘泫然欲泣,接着道:“悬崖深不可测,无路可以下去,我只好找了绳索,摸索下去。”

“后来你发现姐姐在下面吗?”吉格问道。

“没有,崖底枯骨遍地,我又是一人下去,见此景象,又怎敢逗留?”清姑娘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脸色有点羞红道。

“只是当我转身想要攀上绳索时,那绳索竟兀自断了。

崖底清风阵阵,带着声音,我害怕不过,又不敢久留,只好沿着前路走去。前方山底有一个洞口,洞内漆黑如墨,带着丝丝的阴寒之气。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将火把拿的近些,四下打量,火光摇曳,也不知是这洞穴太大,还是火光太小,根本看不真切。堪堪找到了一个石桌,我便走了过去,待在那里,想着待会去外面寻些干柴取暖,等明日天亮,我在寻出路。

外面风声小了许多,我捡了柴火取暖,想着姐姐生死未卜,加上荒郊野外,不敢入睡,一直到三更时分,我迷糊听到有鹧鸪鸟的声音传来,一连叫了好几声,我内心欣喜,以为有人前来,便出了洞穴,高声呼救,哪知这声音戛然而止,不过几息间,就开始传来萧声,隐隐迷人心智,我慌忙闭住耳鼻,只是此人内力深厚,不消片刻我已经失去知觉。

我在打斗声中醒来,就看见一个老者正与一只蟒蛇缠斗,蟒蛇通体乌黑,体型巨大,吐息间呼呼作响,甩尾时轰隆大作,整个崖底都摇晃不堪,老者手拿短剑运气,腾起时周身罡风阵阵,挡住蟒蛇的攻势,腹部中了蟒蛇的一记蛇鞭,也一连刺了几剑,重伤了那蟒蛇,蟒蛇哀嚎不止,却也有些灵智,见势不利一阵佯攻便横冲掠逃。

我因身体虚弱,一时克制不住咳嗽出声,那老者听闻方才止住脚步,转身查探我的伤势。

原来昨夜蟒蛇横行,以奇音入耳、摄人心魄,他一路追随至此,却不想见我昏倒在此地,恐有变故,只好为我护身,不曾想后半夜那蟒蛇竟是到了蜕皮的关键时刻,疼痛不止,急需吞噬人血,稳住伤势。便急不可耐的腾冲而来,张着血盆大口撕咬而至,老者自是不忍,便奋力相抗。

老者救下了我,便问我有何亲人,当我是个迷路的可怜人。我便请求在此久居,一来可以继续寻找姐姐的下落,二来也想报答老者的恩情。”

............

老者便是秋老。

“自从秋老救了你之后,你便一直待在这里?”吉格心中忐忑,急急出言追问道,他实在不曾想到,此间竟是这种曲折。

“恩,秋老对我关心备至,自那日起,就不曾再提此事,我也一直暂住在那里,每日除了钻研药草,就是去外面寻找姐姐的踪迹。”清姑娘颔首回答道。

“可是你姐姐一直未曾找到不是吗?”吉格想了想接着道:“你有没有问过秋老,他可曾见过你的姐姐?”

他的心中有很多疑点。

“我在当天便问过他,只是秋老说的很笼统,他说有一日见过有女子在西风岭出没,但那时风雨飘摇,他着急赶路,只是匆匆一瞥,就不再多问,还说那日有众多官兵把守此地,只见到天降异象,有雷电化作龙形,被人强行引于此处,再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晓了。”清姑娘眼睛闪着泪光,仿佛从回忆中看到了姐姐受苦受难的情景。

“你也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心地善良,天真可爱,自然不会有事的。”吉格勉强挤出笑脸。

这崖底高达数十丈,怎么会这么巧,在清柳儿刚到崖底的夜晚,便有萧声传来?

紧接着是蟒蛇袭击,还正好被一路追来的秋老仗义所救?吉格心思百转,隐隐感觉这其中,有着某种联系!

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她的姐姐清月儿倒是很有可能是真的在这里出现过,难道真的是天降异象,将她姐姐带到了某处地方?

............

身处的洞口开始明朗,一夜谈话,白天来临了。

眼前的药圃依旧鲜艳,五彩缤纷的奇花异朵,都重新焕发着活力,天空白云急速飘远,在这药圃之中看的格外清楚。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吉格揉着稀松的眼睛,随即起身活动着手脚。

“对了,你的小狼怎么不见了?”吉格左右看了一下,便问道。

“小狼昨晚便外出了,它对这一带熟悉的很,倒是不用担心。”

清柳儿也早早起身,捏着娇小的肩膀,想起来她现在也不过二十岁,这样一个女子,胆识还真的过人。

以前每天醒来吉格都会练上一套拳法,活络筋骨,此时眼前景色如画,他自然心情大好,虽然没有睡觉,但这样屈坐了一夜,后背传来阵阵酸痛,还是有这个必要的。

吉格熟练的做着伸拳动作,看着离他不远正梳理秀发的女子道:“哎清柳儿,我教你强健筋骨的拳法,怎么样要不要学?”

他又接着说:“保证会比你平日练剑有趣的多,学了一点也不吃亏的。”

清柳儿一言不发,只是听闻名字回过头来一下,便继续梳理着他的长发。

她脖颈处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满头青丝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待她一番细细打理,再转过头来时,吉格已经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嘴巴不住的说着一句话:“好美,好美...”

“你不是说有比练剑更有趣的事情么?不妨说来听听?”清柳儿说完便依依转过头去,雪白脖颈有着丝丝红润。

“你的剑术这么高明,不知道还会拳法吗?”吉格晃晃脑袋,这才回过神来问道。

对于拳法的各式用途,吉格还算是了解一二的,一般女儿家习得的拳法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套路拳,可谓是观赏性极佳,况且杀伤力较大的拳法一般姿势会很难看,而且对于学习拳法的人也会有所损伤,所以大多数女孩子学习拳法,他们的父亲会告诫请来的拳师,只交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即可,以免伤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花拳绣腿一般都极具观赏性,各种临摹的招式伸缩自如,拳法施展的淋漓尽致,看着也十分精彩。

“不会。”清柳儿像是猜到了他的意图,如水的眸子浅浅一眨道。

“那好吧!我先练一段,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拳法。”

吉格乃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他说完就找了个空地,开始调整呼吸,拳法有着特别的节奏,不具备观赏性,所以他略一思索便选择了花拳绣腿拳,只取‘轻快而充满朝气”这一点,并不求清柳儿看不看得懂。

以快速的的步伐和双拳各种大幅度来回反转的交错度,使人目光应接不暇。他很喜欢练拳,不然也不会在失忆之后还能凭借肢体的记忆施展出来。

吉格觉得练拳使人注意力集中,能培养一个人的意志力,也可使大脑想像力,创造力发挥到极致。

当初爱上拳法,是第一眼看到拳法的动作,暴力勇猛,最吸引人他的地方就是那种以全身的力量带来热情澎湃的感觉,挥洒汗水,感受着躯体与力量的气息。

空气中飘着百花绽放的芬芳,还有着清新自然的泥土气息,很舒服,很好闻。

他一连练习了小半个时辰,余门拳、硬门拳、法门拳、空门拳、红门拳、鱼门拳、孔门拳、风门拳、水门拳,每一段的拳术他都练习的很认真,那种武斗门比试前的热身似乎又回到了心底,他觉得喜欢一件事,就应该认真对待。他学习拳术学了八年,受过许多次的伤,流过数不清的汗水,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只因热爱,而热爱。

“你觉得怎么样?”吉格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笑问道,若是能把刚硬拳术结合花架子招式,展现出来,会是怎样呢?应该能震古烁今了吧!

“傻子。”她的话语言简意赅,简单的做着吉格看了好几遍才看懂的动作。

原来是说花拳术,这人也太没有武斗细胞了吧!吉格哼了一声,不过好像不能怪她,女人大多不能自由出入门槛,又要怎么才能她解释明白呢?这还真的有点为难了。

于是吉格只好大口咬着干饼,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快点吃完,待会要爬山了。”

............

翻山越岭的挑战吉格有做过,只是这种藤蔓,结实与否都还有待考究。

这次吉格主动拿起她的包袱,背在了身后,不过让吉格不解的是,这种在他看来充满男子气概的举动竟成了清柳儿鼻孔里不满的哼声,或许,包袱相较进这暗道之前轻了太多。

“柳儿,我在上面......等你!”有了先前的拳法热身,吉格紧了紧腰间的藤蔓,朝佳人一笑,做出打气的动作。

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佳人只是示威性的眉头一挑,将藤蔓在手臂间挽了几圈,随即就在吉格吃惊的眼神中平步直上。

晕,忘了这妞会武功的,吉格暗道不好,便扯着前面的藤蔓借力,开始往上攀爬,勉强离开地面两米,就发觉脑袋眩晕,四肢乏力了,看样子是昏迷之后身子的体力还尚未恢复,早知道就不耍这拳法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已在高空的女子,停了下来轻轻顺着气息,双腿错叉止住滑势,急的挠头掻耳,心急如焚,在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滑下去了。

“清姐姐,这包袱太重,我背不动了,还是交给你吧!”他这歇息的功夫,女子早已经消失的无影了,只能大声喊道。

吉格等了半晌,筋疲力尽之时,高空之上终于甩下一根绳子,四五根麻绳拧在一起。

他刚要发问,便听她道:“你将绳子缠在腰间,我这就拉你上来。”

回想起当初晕倒在沼泽地里,也是她扶着自己,呵呵,自己是不是太弱了?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吉格唯有苦笑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了,你拉我上去吧!”吉格将绳子放在腰上缠了几圈道。

绳子一受力,吉格脚尖跟着点点,便感觉身体飘然升起,轻功莫不就是这种感觉?

“搂住我的腰,不然我又要掉下去了。”吉格脚尖还未落稳,便感觉向后一阵失力,顿时叫苦不堪。

“笨死了。”清柳儿急急松开搂住他腰间的手,帮他卸了绳子,嗔了一眼,便转头道。

听他叫的吓人,把自己都吵晕了,才慌忙搂住了他的腰,是了,一定是这样。

清姑娘自我解释的时候,吉格已经开始打量眼前的事物。

这上面又是一个横洞,挖了直走约十米的过道,可以看见里面豁然开朗,墙角边摆放着打量绳索,应该是主人准备的。

上面有光柱投下来,更加显得神奇,大大小小的石壁上挖着壁孔,里面放置着大小不一的木头匣子。

吉格估计了一下,此处离下面高度约摸二十多米,门口藤蔓遮掩密实,主人竟在这里横着凿了一个这么大的洞。

开口离着上面的洞顶又有着一段距离,若不是清柳儿眼神锐利,只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吉格当初也只是想靠着藤蔓爬上去,却不想机缘巧合,来到这里。

在这里前后经过了两个洞穴,一个装满壁画,包罗万象;一个种满草药,诊治百病;此时这个洞里又放着这么多的小宝箱,这里原先的主人还真的是有想法!

清姑娘手持宝剑,斩了过道处的藤蔓,随同单奕进去。

靠近洞口有着一把竹子编织的太师椅,颜色呈褐绿色,也不知放了多久,每处宝箱样式材质都不一样,有镶嵌碧石于箱面的圆顶下方四角宝箱,有金丝纹在边角的流金宝箱,尽显奢侈,也有形状普通的四方木箱,檀木制作的常见宝箱。

这大小木箱倒是纤尘不染,便像是有人常年打理一般,实在出奇的很。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箱子有古怪。”吉格看了几眼,神色凝重起来。

“你也看出来了?”方轻寒脸上露出打趣的模样,听闻此言笑着说道。

皆走到边缘,伸手取了一个木箱道:“那当然,这里宝箱众多,唯独这个上面灰尘堆积,显然有古怪。”

“小心.....”

身后传来清柳儿又惊又急的声音,只觉周围石壁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随即头上‘轰隆’一声,吉格就看见一个铁铸牢笼,径直落下,将他困在里面。

一时间尘土飞扬,牢笼用精铁铸成,每根铁棍都有手腕粗细,间距只有十公分,困个野兽都没有问题,吉格也有些绝望,只怪自己太过随意,明明总是告诫自己,言思慎行,却每每见到新鲜事物,总是抛之脑后。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先不要过来,看一下这里的布局,再做打算。”吉格制止了缓缓靠近的清柳儿,出言道。

“我先前便是要告诉你,这地方附有阵法,却不料你竟抢先一步,触动了机关。”清柳儿止住身形,看着他道。

“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阵法?”吉格对于阵法可谓是一无所知,只能寄希望于她了。

“我也不知,需要探查一番。”清柳儿黛眉微皱,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阵法自古便有相传,多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中演变而来,五行八卦分为阴阳五行和八卦理论,五行指的金、木、水、火、土,其中都有着相辅相成的关系。而八卦是阴阳、五行的延续,有前贤将万物分作为八卦,八卦最初是之无极,也就是混沌之地。

传说盘古开天,劈开无极,轻的上升,重的下降,然后有两仪,而两仪,分别就是指阴阳两股气,阴气聚集化成了水,阳气聚集化火,水与火就是阴阳两气的精华,接着是四方,四方分为东木、南火、西金、北水,四方两两成象就是四象,四象又分为东南木火、西南金火、西北金水、东北水木,而四方加上四象就形成了八卦,这就是五行八卦的由来。

奇门遁甲则有八门,八门分别指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古人有言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说的便是其中相生相克的关系。

阵法演变复杂,虚虚实实,清柳儿纵是有所涉猎,此番也不敢肆意妄动,大大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木箱,不断在地上推断演算起来。

清柳儿困在牢笼之中,实在没辙,见她额头隐隐见汗,心有不忍,便出言道:“你歇一下吧!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你不用如此上心。”

“不行,这阵法极其古怪,越是耽搁,只怕会有变数!”她整个脸颊因流汗变得微红,神色透着一股坚定。

“变数?什么变数?”吉格一知半解的说道。

他诧异的话刚说完,墙壁上的齿轮便开始滚动,带着轰轰的声响,变数发生了。

吉格感觉脚下一飘,链条隆隆作响,竟是被升到空中,脚下之前明明踏的是地面,却生出一个底架,困得严严实实。,脚下是一个深坑,半人高的倒刺,刃口寒光乍现。

“这下真的惨了,你还是别救我了,赶紧逃出去吧!”悬在空中,吉格整个人倒是清醒许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与其让她以身犯险,倒不如自己一人困在这里。

“不行,我必须要救你。”她眼角有着泪痕,说话语气有着小小的哭声。

“行了,救吧救吧!”吉格内心有些感动,细细想来,与她相识不过几天时间,竟然有了这么深的感情。

她望了吉格一看,点了点头。

开始尝试着挪动左手方向的箱子,吉格兀自压下口水,绷紧神经看着她。

依次转动左手第二排的第一个,第三排的第五个,第四排的第三个,第五排的第二个。

她的手还未松开,脸色却是陡然变得难看起来。按照她的推断,这番破解已经完成了才对。

吉格便出言笑道:“你不要悲伤,花脸猫可是真的没人会喜欢,要我说,你的破阵之法已经很厉害了,若是这样都解不开的话,那我便是真的死了我也认了。”

闻听此言,清姑娘更是娇躯颤抖,泣不成声。

......

阵法启动了,吉格会这样轻易地身陷牢笼,惨遭尖刺透体而亡?不存在的。

牢笼突然间下滑不止,整面石壁里都传出齿轮还有锁链转动的声音,不绝入耳,凄厉发麻,听的人毛骨悚然。

吉格一言不语,脸色铁青,这种处境,他已经思维紊乱,手脚麻木到滞停了。

头上有着小幅度震落而下的灰尘,就洒在吉格的鼻尖上,他一个激灵,向下望去,牢笼在离地下地刺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紧接着洞穴之中传出‘咔咔’的转动声,那是齿轮在运转,吉格惊疑未定,循声望去。

此时上方洞口处有突如其来的两缕日光透出,日光折射而下,带着七彩的颜色,照耀在最顶层的箱子上。

箱子已经是打开着的,里面正斜放着一面古朴小巧的铜镜,机关声音不断响起,随后单奕就看见依层数摆放的箱子不断打开,每一层对立两边都开着一面箱子,里面亦同样放置着一面精致的铜镜,两缕光芒依次折射,交相辉映,像天上仙女缠系在腰间的丝带,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两缕光芒不断折射,一直延续到了底层的边角,随即合为一道光柱,照在了下面的一面墙壁上,再看光芒所组成的形状,已然构成了一座宝塔。

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干什么?我要去哪里?周围停止了摇晃,吉格看着静止的牢笼,阵法解除了?怎么还不放我下来?他心中有一千个问题想问,却又不能出言询问,唯恐打扰到清柳儿的思路。

“别难过了,我没事的。吉格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

清柳儿也知道阵法还未解除,便朝他乖巧的点点头,来到了虚幻的宝塔面前,仔细观察着。

宝塔与洞穴齐高,呈现八角形状,共有十五层之多,凭着巧妙的两道光束,竟然以简单的线路勾勒出这般庄严不失大气的塔型,细细想来,这主人可真不简单。

“这是芙蓉幻塔。”清柳儿轻声说道,随即面色凝重的踱着步子,边行边道:“黎黎萧宫,入目三阶;虚左妄渡,是以昌玄;乾兑相生,实则覆也;九艮归宗,尤死向生。”

“你等着,我这便救你。”她神色欣喜,看了吉格一眼就走到了光柱照耀的墙壁处,用手触着光芒,在墙壁上画着线形。

随着她的手指滑动,原本黑漆的壁面竟有了划痕出现,划痕似流沙,光华点点,组成了一个类似六芒星的符号。

这符号一经化成就立刻隐于石壁之上,弹出一个枢纽,清柳儿神色一喜,伸出玉指轻轻一点,登时弹了进去,随后机关转动。

脚下的地刺开始封闭,牢笼往下降落,底架也开始下沉,牢笼也回归原处,收于上空。

这一番变动称得上精妙绝伦,吉格以往只是在各种精密图册里见过,却不想今日竟亲身体验了一把。

清姑娘见他看的兴致勃勃,只怕全然忘记了方才被关在牢笼之中的恐惧了。

暗叹一声,总算放下心来。额头有些不舒服,她便自袖间掏出手帕,准备擦拭。

“你辛苦了,这种事情,我来代劳就好了。”吉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跟前道。

她只觉手上物件一空,脸上便传来轻柔的触感。

吉格正细致认真的擦拭着她眉间的汗渍。

他的眸子温柔似水,清澈无邪,她身躯顿时如遭雷击,急急伸手摆脱,羞不可耐。

“谢谢你,柳儿。”吉格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掌,仍然坚持要为她做些什么。

最后吉格当然没有做什么,即便清姑娘允许,他也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清姑娘手中的长剑分外闪耀。

............

这里的宝箱再无异动,吉格一连打开几个,都是空空如也,两人对望一眼,随后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石壁。

那里在六芒星消失的时候,便开启了一扇石门......

石门里面黑漆一片,不再似先前所遇到的充满阳光的洞穴一般。

门口有着几踏石阶,更像是一间密室。

吉格做着戒备状态,清柳儿朝他点点头,就掏出火折子,勉强视物。沿路宽度有五人并排之多,两面墙壁上刻着古代祭祀的图,还有一些赤身裸背的铁匠铸剑的图刻。

两人走了小半会,前面出现一个厅堂,吉格找了烛台引着,才看清里面。

这里像是一个议事厅,厅堂约十尺见方,正中放着一张红木样式的软榻,铺着大张虎皮,看起来威猛大气。自两边而下分别摆放着几把交椅,交椅间搁着木案,与外面相比属实贫寒了许多。

议事厅四壁挂着几幅高雅的山水画作,除此之外,便就剩角落的一只竹娄,堆着揉成团的纸张,吉格随手拿起一个看了几眼,便被清柳儿叫了过去。

清柳儿轻轻揭开眼前的一幅山水画,就看见后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迹,上面还附着剑图,字迹是古代的,吉格勉强看懂一个七字,别的根本无从知晓,只好拿了烛台靠近些,看壁上画着的几幅武功图,然后看她脸上的表情,一会拧眉深思,一会舒缓开来。

“这是一种剑术修成心得,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高人所留。”见他目光如炬,清柳儿不觉低了下头,掩饰不住的欣喜道。

“怎么说?我练习之后也可以瞬间成为绝顶高手?可是我毫无根基,加上年纪大了,根骨早已成型,晚矣晚矣。”吉格问完便叹道。

剑法心得,想来是高人所留,只是他毫无根基,一时间从何学起?唉,看来无缘啊,吉格又耷拉着脑袋。

“此剑法名为【惊鸿七剑】,一共也就十几句口诀,而且这剑招五花八门,涉及领域极广,言语又极其夸大,恐有虚假之疑,只是每每到关键字义处又晦涩难懂,只能理解大概,不能妄断。你看这里,画着人形招数,看得出来这功法主旨讲究随意自在,练至大成可令己身出剑平和,攻防随心所欲,却又威力十足,看似绵软乏力实则刚猛迅捷,真不知是何人所留,竟敢如此高傲,自诩此功法博大精深,举世无双。”清柳儿说到这里,见他瞬间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实在有些好笑。

“你不必暗自懊恼,若是想学剑法,我倒是可以将【飞雪七落】教授与你。”清柳儿浅笑道。似是又想起那日的桃花少年,这般武功,又怎么会没有根基呢?或许,他身上经历了很多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认真的?”吉格两眼冒着星星,跪在地上,顺势攀上她的手臂,紧紧握住她的素手道。

“是,你先把手松开。”清柳儿哪里不知他的心思,用力推开他箍在身上的手,娇嗔一声,拢起裙摆,起身向外走去。

“师傅等等,让我先把这个抄完,小子刚入武学一途,见到前贤所著,不可怠慢。”

听到‘师傅’这两个字,清柳儿心里一阵娇羞,又带着丝丝甜蜜。

竟是连家传的剑法,便这般轻易的决定传授他人。

......

吉格关好石门追了出来,清柳儿已经远远等在了外面。

“你说这里是什么人居住的地方?”吉格问道。不知是何人在这里创造了这一切,与世隔绝,自成一境。

“恩,或许是淡泊明志的一代武学大师吧?”清柳儿抿着嘴唇,有些笑意。能坚信自己的武功无人能及的,可不是大师?”

“便宜师傅,你真的决定教我武功啊?”吉格又凑到她身边笑着道。

“等出去了,我就教你,在这里,暂且不用。”她忽然转头看着他,有些认真的说道。

“好,那继续往前走吧!”吉格指着前面的小径说道。想不到这里路线复杂,左右都有窄道,四通八达。

“练剑可是很辛苦的。”她又道。

“苦也不怕。”出乎她的意料,这次,他的回答简洁有力,很坚定。

比起困在牢笼中的毫无作为,他宁愿自己多吃一些苦,也不愿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伤心难过。

他一直在心底逃避着一个明明知道答案却坚持装作不懂的问题,这里可是以武为尊,满口花花而毫无实力的人,在这个世代,终将奥特。

“等出了这里,我一定勤加练习,再不会让你,为我担心难过。”

手中的火把将他的背影挺直,身后背着那把红桃木剑,说着这般沉着冷静的话,倒确实有些男子气概。

便是跟在身后的清柳儿都下意识的望着他点点头,但随即便见他转回身叫苦道:“前提是出了这里,师傅你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大虫子,好可怕。”

这条小径幽暗无比,两旁缝隙里黑黝黝的一片,正快速往外爬来。

大虫子形似蝎子,尾部有着倒竖的尾椎,通体成赤红色,两个大钳子一开一合,成群结队,看着都叫人胆寒,浑身发抖。

“咱们是不是触犯到它的领地了,赶紧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单奕拿火把往地上一扫,成群的大虫子感受炙热往后退去,他便借此机会拉住便宜师傅的手直直往前奔去。

前路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个灰衣少年,左手拿着火把,右手牵着佳人,在这形势险急的小径上奔跑......

............

前方有光亮,直到穿过一扇石门,终于出来了。

映入眼前的便是大大的蓝天白云,远处是巍峨磅薄的大山,不再是先前洞穴之中的一角天空。

吉格也确实跑不动了,往后看了一眼,确定那些大虫子没有跟过来,便坐在草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周围山峰集靠,山势陡峭,这里地势平缓,自然形成了一个封闭盆地,土壤肥沃,其间开着各种样式的花朵,有蝴蝶翩翩飞舞,成双成对。

牡丹的雍容华贵,广玉兰的亭亭玉立,更月季的婀娜多姿,大大的花簇里百花齐放,争艳斗丽,各具丰姿。

“这里,想来便是传说中的百花谷。”清柳儿脸上带着欣喜,指着一块凸起的石头道。

“百花谷?”吉格拍拍屁股上的草根,也站起查看。

碧青石头斜卧在泥土里,有着丝丝绿质渗透进了石头里,更加的古朴天然,正方打磨平滑的地方,刻着百花谷三个字体。

............

百花谷,顾名思义,便是生长诸多花草的汇聚之地,常言道:花开有季,时过难留。而这百花谷便是与这一自然定律恰恰相反的地方,这里土壤肥沃,湿度适中,通风良好,周围阳光充裕,适合各种时节的盛开的花朵。

传言称是一代惜花之人洛玉桥所培养,虽然有着惜花之人的名声,但实则他本人年纪属实不大,洛玉桥自小便热爱花草,二十岁之时更已是培养鲜花十余种,对花草的需求了解通透,亲自挑选北方的腐叶土,命仆人一路转运到南方。

这种腐叶土全身乌黑,实则不是土壤,全是落叶树根腐化而成,有着充足的营养。

洛玉桥年纪轻轻便有着自己的一套种花心得,平日无拘无束,庭前府后,凡是经他栽种培养的花朵,皆是花香十里,随后便是越来越多的蝴蝶纷至沓来,这一异象惊动了整个京城,从那日后,朝中皇帝都下了诏书命他进宫,专门服饰皇帝的闲情逸致。

皇帝允诺他金条十但,绸缎千匹,良驹十匹,这等条件却不曾想被洛玉桥婉言相拒,他直言自己习惯无拘无束,若是培养出新鲜的鲜花,定当先给皇上过目。

皇上知此人淡泊名利,不图虚荣,便书写了一块牌匾,提的就是这【惜花之人】四个大字,皇上一再要求,洛玉桥只能接受,到后来声名大噪,一时间街坊邻里都知晓他便是皇帝御赐的惜花之人。

............

洛玉桥生性低调,不喜张扬,人人都知晓他有一片奇象四溢的后花园,却不曾想,传说中的百花竟是开在了这里。

“你看那里,好像有一座坟墓哎!”吉格眼光独到,远远便瞄见了一座坟包。

地上铺着石子路,两边正皆开着白色的花朵,形状似火焰,状如佛苞,圣洁高贵,一直从两边延至坟墓顶端,设计独到,十分美丽。

石碑前同样开着白色的花朵,相对杂乱一些。

“二哥衣冠冢之墓。”吉格看清这上面的几个字,缓缓念道。

谁没事在这立个衣冠冢干嘛?

“哎,师傅你说这是.......哎师傅...你怎么哭了?”吉格刚要发问,转头看去,却见清柳儿肩膀颤动,已经泣不成声了。

佳人倾东墙,有花曰白掌。开在枫霜前,尤寄相思长。姐姐,真的是你吗?”清柳儿泪如雨下,神思恍惚,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小诗。

或许,她真的很在意她的姐姐,她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可怜,吉格看在眼里,只觉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知要如何开口安慰她,只好搀扶着她的肩膀,静静陪在身边。

之前听她说过姐姐的故事,吉格自然知晓这个二哥是谁,如今二公子的衣冠冢在这里被发现,岂不是间接证明二公子死了?那她的姐姐情深义重,岂不是也已经.....

吉格几近不敢想象,早就听闻二公子武功盖世,又聪明过人,有谁能够将其暗算?

......

“或许二公子没有死也说不定啊!毕竟仅仅凭借这衣冠冢,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眼见清柳儿情绪愈加悲惨,连声音都嘶哑了,他只能大声斥责道,他能想到的便只有这样。

“既然这里是洛玉桥的地方,那还不如先出去,找到他,问个清楚,岂不是比在这里黯然神伤要来的更加实际。”吉格摇着她的肩膀接着道:“清柳儿,你给我醒醒!振作起来,在这里哭哭啼啼,难道就会有人给你答案吗?”

清柳儿抓着石碑,手里紧紧握着半块双鱼玉佩,隐隐陷入了死循环当中,神色呆滞,失魂落魄。

吉格看着萎靡不振的她,深知这种声嘶力竭的绝望,如同当日身处牢笼之中的他,恐惧蔓延,摧残人的意识,他不愿她在多一秒去尝试这种感觉,她现在需要的便是发泄。

“你是胆小鬼吗?就这样被自己的猜测打败了吗?”吉格提高了几分声音,带着嘲笑的语气道,心却在滴血,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清柳儿突然神色凶狠,发力推开了他,大声喝道。

“你此刻这般懦弱,可曾想过对得起当日你姐姐替你挡的那一箭?”皆连连冷笑,却唯有激怒于她,心中的愤恨若是不发泄出来,只怕会伤及心身。

“你住口!”清柳儿眼神冷冽,戾气一闪,变拳为掌,便拍在了吉格的胸口上。

这一掌含有内功,清柳儿全力之下,自然劲道十足。

虽然吉格有所防备,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感觉胸口一痛,便被击飞了出去,随即嗓子一甜,嘴角隐有血迹。

“你今日便是打我,我依然要说,胆小鬼,你姐姐只怕都会看不起你吧?”吉格胸口剧痛,只能躺在地上,嘲笑道。

清柳儿拍了这一掌,瞳孔便明显有了焦距,只是眼泪留的更甚。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发泄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恼羞成怒吗?胆小鬼?再来两拳啊!这种棉花力道,便是你加上你姐姐习武十几多年的力量吗?”吉格抽着嘴角,勉强笑道。

“你不要再说我姐姐,我打死你.......”清柳儿出拳如风,切切实实让单奕感受到了十多年的武学力量。

感受着身上狂风骤雨般密集的拳头,吉格的表情反倒有些轻松了。

他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所说,明明这副身躯的记忆已经不是自己的,明明后背有着无数伤痕,却为什么,要认定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人,要抹去此前这个人的生迹,若是这个身躯现在还有家人同样在找寻着他,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残忍?

他必须要接受自己,也必须要肩负这个人身上的重任,谁让他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浮现了呢。

咬着牙关,静静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成双飞过的白鹭,蓝天,想着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懦弱行为,直到她下手的劲道越来越轻,吉格回过神来望着她,终究还是开始清醒了。

............

“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吉格出声问道。

她的眸光含着雾气,楚楚动人。

“别这样看着我,从我身上起来吧!”吉格笑着说道。

她不说话,还是这般人见尤怜的凝视。

“是我该打,徒弟说错话,师傅吊打徒弟是应该的。”吉格故作坦白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突然趴在吉格的身前,眼眶一红,哭的更加伤心了。

“谁对你好了,我刚才可是吼了你才是。”吉格只好装作不解。

“我说你好,你就是好。”得嘞,她反倒有些蛮不讲理了。

跟女人说话,首先要注意时机,跟漂亮的女人说话,则要注重更多,首先要看天气,接着脸色,再其次要看心情,以往读过书上的经典评判立时出现在了吉格的脑瓜壳中,于是乎,吉格果断保持了沉默。

............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伤口还很疼?”她关心到差点揭开吉格的腰间系带。

吉格朝她笑笑,暗道书上说的不错,女人果然变化多端,小心为妙。

“要不你打回来吧?”看她试探性的问道。

吉格果断摇着头,打回来?打哪里?胸口可以吗?这样不太好吧!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清柳儿趴在他身上好久,直到吉格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抽泣一声,哽咽道。

吉格浑身发麻,艰难的抬起右手试图安慰她没事就好,却因为麻痹的触感缺失问题,五指张开的大手重重的按在她尤为后翘的臀部上。

然后吉格就看见她脸色通红,身子一瞬间弹了起来,站在一边慌忙的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两手不安的食指交叉分开,再交叉,再分开。

吉格也是有些尴尬,此刻更多的还是哑然,她能重振精神,总是好的,雨过天晴,才会有彩虹。

努力尝试着双腿撑地先用力,然后借助腰部的力量,堪堪直起身子,这是以前练习拳术的基本功,运用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一旁羞红脸的清姑娘自然殷勤的过来挽着搀扶着他,脸上满是责备,关切问道:“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你我都需要勇气,来面对这世间的各种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伤就有意义。”吉格只好朝她眨眨眼,心中却浮现出一幅万马奔腾的画面。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吉格看着她紧紧挽住自己的手,内心甜蜜道。

“我也不想对你这么好,谁叫你对我也不差啊!”清柳儿难得的吐着舌头调皮道。

“是不是真的?哎哟,不行我的胸口有点痛,快来个仙女用小锤锤帮我揉一揉。”望着她经受不住却还要故作老练的模样,吉格只好发动撩妹技巧。

“唔,你无耻。”果然,毫无经验的清柳儿节节败退,输的一塌糊涂。

“谁无耻了,您老看我这伤口,还有这,这,您在仔细看看?”吉格一连指着上下好几处伤口,摆出一副‘不解衣不足以表证词’的模样,接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再者说了,我刚刚可是被好几头野猪压在身上,得亏我这身板硬朗,要不此刻还能在这跟您说话?”。

“谁是野猪了?你真讨厌!”清柳儿承受不住,甩下他便向前快步走去。

过了一会又回过头来神色娇羞的问道:“我真的很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