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是个聪明人,像这种专门戳人心窝子的话,她随便想想就是一大堆,可偏偏,对面的人是容彻。
是一个……让她舍不得,却又不甘心不这样做的原因。
不过,她也只是那么说了一句,就赶紧道:“不止容晨在呢,连沈风砚也在。”
军区,容彻的办公室里。
容彻手里拿着签字用的钢笔正准备签字,然而听见电话那头林清欢随口紧接着的话,握着钢笔的手稍稍用力,骨关节处都泛着青白色。
林清欢说的随意,就好像是随口说的一样,而刚才那句话,也没有任何特指的意义。
她听着容彻好久都没说话,站在窗口,眉眼微微敛着,随即又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向那辆黑色的面包车,闲闲的拨弄着窗户上挂着的流苏,随口说了一句:“哦对了,约翰斯先生说想一起吃饭,问你能不能过来。”
容彻沉吟片刻,抬手看了看时间,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那边林清欢便又接了一句:“不过刚沈风砚过来的时候说你要参加一个酒会。”
“他说的?”容彻眉心紧拧着,语气里压抑着浓烈的不爽。
林清欢:“恩……”沉默了一会儿,便又道:“那是不是真的过来不了?”
“所以你打这个电话,是希望我过去,还是不希望我过去?”
容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
林清欢怔了怔,好久都没反应过来,迟疑了很久才慢慢的回了一句:“我当然是希望你过来的,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儿多尴尬。”
容彻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松,不过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钢笔接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在文件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就只是觉得自己尴尬吗?”
林清欢:“……”片刻后,闲笑着:“也是想你在。”
容彻合上手里的文件,钢笔重新放回笔筒,然后道:“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在茶楼等我。”
“哦……”可是,林清欢才说着要答应,然而就听见他们的房间里传来的开门以及沈风砚他们说话的声音。
“前段时间才投资了一家餐厅,还没去看过什么情况,不如今天就去我那里吧。”沈风砚一边从房间里出来一边道:“正好我也顺便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真的?”约翰斯显然有些跃跃欲试。
约翰斯对中国文化尤其喜爱,尤其是对中国美食极其向往。
沈氏集团在餐饮业有着一定地位,沈风砚说是他投资的项目,约翰斯自然乐意:“沈总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啊。”
“那好,就去风砚那儿吧。”容晨在这些事情上一向好说话。
至于林清欢……
大概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转头跟容彻说了一句:“他们好像已经选好了地方,要不我问问他们,直接去餐厅?”
“不行。”容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林清欢眉心稍稍拧了拧,迟疑了好久才接了一句:“为,为什么啊?”
“我想你在茶楼等我,然后我们一起过去。”自然,对此容彻也不想有任何隐瞒。
林清欢迟疑了一会儿,想了想,便很快明白容彻什么意思了。
只是:“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地方也已经选好了,她却要在这里等人?
无论是叫沈风砚他们先过去还是跟着她一起等,都还想挺不礼貌的。
然而,容彻却丝毫不担心:“随便找一个理由,容晨不会拒绝的。”
林清欢:“……”你怎么那么确定?
他是不会拒绝,但未见得别人也跟他一样啊。
但容彻却十分的笃定:“乖,等我。”
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容晨他们自然也注意到林清欢了,约翰斯到底是客人,沈风砚也只是瞥了她一眼,显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不愿意多说什么。
所以,只能是容晨过去。
“地方选好了,阿彻怎么样,要过来吗?”
林清欢点头:“不过他让我在这儿等他。”
容晨眉心拧了拧,显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很快也释然了。
毕竟对于容彻来说,无论他做什么,容晨都不会觉得意外,尤其是关于林清欢的。
沉默了一会儿,眼眸微微敛着,轻声笑了笑:“那行吧。”
林清欢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们先过去吧,地址告诉我,我一会儿跟他一起过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容晨撒谎。
毕竟,容晨身上那种让她看不透摸不准的感觉更加明显,而且,她至今都不知道容晨到底什么目的。
说他与容彻有过节,但是很多时候容彻又总是给予他别人看不懂的信任,就比如现在,容彻竟然可以脱口而出不管什么理由,容晨都会相信这话。
所以,到底是他了解容晨,还是说容彻无论如何都会相信容晨?
林清欢听林清欢说着,倒也没有多大意见,敛着眉眼,清缓的笑了笑,好一会儿才又道:“阿彻就是这样让你直接跟我说,让我帮你想办法吗?”
“不是。”
林清欢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他说叫我随便找个理由,你不会拒绝。”
“哦……”容晨笑着点头,稍稍舒缓了一口气,随即道:“先走,我洗手间也好,茶楼后面的花园也好,反正不要在这里,过一会儿再出来。”
林清欢点头:“谢谢。”说完,便按照容晨说的那样,转身从旁边的走廊那边下去,去了茶楼后面的小花园。
沈风砚看到之后立刻去到容晨身边,眉心紧拧着看着林清欢消失的方向。
至于容晨,也不等沈风砚说什么,一边朝约翰斯那边走,一边道:“容彻叫林清欢在这儿等他。”
说完,容晨轻笑着抬眼看向沈风砚,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夹杂着漫不经心的轻笑,随即,语气缓缓的:“你知道的,阿彻这个人,从来都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林清欢等她,林清欢也实在没理由不等啊。”
“我还以为你会帮他找个理由。”
“他?”容晨轻慢的笑了笑:“那个ta?容彻,还是林清欢?”
沈风砚:“明知故问。”
“我是真的不知道。”容晨闲笑着道,走到约翰斯身边,笑着替林清欢解释了一句:“思源的老师请家长过去一趟,阿彻还在军区一时间回不来,林清欢去学校帮着处理了。”
沈风砚瞥了一眼容晨,冷声嗤笑着:“容家的人果然都很擅长掩饰。”
约翰斯汉语说的不错,但容晨正在跟他说话,用的是英文,他要留神听容晨说的什么,显然无法兼顾沈风砚用汉语与容晨说的话。
容晨笑的淡然,而听见沈风砚那话,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又多了几分。
是关于容思源的事情,约翰斯自然不好说什么,所以容晨也理所应当的提议他们先过去,约翰斯自然没反驳的理由。
他走在前面,容晨与沈风砚走在后面,容晨一如既往的笑着,也不生气:“那你呢?身上不一样有一半来自容家的血?”
沈风砚默不作声。
容晨轻笑着,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而且,你可以撒谎说阿彻来不了,他为什么不能做些什么?”
沈风砚无话可说。
林清欢在茶楼后面的花园逛了一会儿便接到容彻的电话。
接通,还没说什么,容彻便直接道:“在哪儿呢?怎么没看见你?”
林清欢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周围,以及他们刚在茶楼里待过的房间的方向,然后才道:“我也没看见你呢。”
“恩。”容彻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见你了。”
林清欢:“啊?”
只是容彻说完便已经挂了电话,林清欢回头又自仔细看了一遍周围,却始终没看见容彻的身影。
但,也不过是一会儿时间,容彻便依然站在她身后了:“等多久了?”
林清欢听见声音才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容彻。
他忽然出声,容彻稍稍有些被他吓到了,舒了一口气,才缓过什么来:“没多久,就一会儿。”
“恩。”说着,容彻视线落在她身上。
林清欢出门的时候温度还不错,加上是去开会,只穿了一件套装,现在这时候,忽然降温了。
容彻看她穿的单薄,眉心不由自主的拧了拧,随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怎么出门也不知道多带一件衣服?”
林清欢:“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那么迟不会去。”
“所以我才说让你多带件衣服,万一要是冷了呢?”容彻说着,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后拦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上车,俯身给林清欢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开上主干道之后,容彻才开口道:“他们是去了风砚新投资的那家餐厅吗?”
林清欢:“是吧,我也就听了一点。”不过很快把容晨发到她手机上的信息,想递给容彻看来这,可又怕打扰他开车不安全,便念给他听:“时代广场,文安大厦七楼。”
“恩。”
那就是那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