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偶尔吵吵闹闹的,所有的脾气都不隐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能直接告诉他,即便不说,也有自己的情绪。
他能看到,或者是能感觉的到。
然而,想到这一点,他又不由得笑了,嘴角不动声色的牵了牵,莫名讽刺。
其实,这也是林清欢希望他能做大的吧?
但现在他却无法完全做到。
而人总是贪心的,自己无法做到的,总是希望能在别人身上得到。
只是现在他不想去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知道,现在林清欢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
祝卿闻例行查房,林清欢那边还没去,到的容彻这边。
推开门一看床上躺着两个人,瞬间:“卧……凑!”
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愣是退出去重新进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容彻是叫很轻,外面一有点什么动静他都能听见,祝卿闻刚开始在外面走的脚步声他就已经听到了。
模模糊糊的看着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知道是他,不悦的蹙了蹙眉,碍于林清欢还在睡,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些:“你可以等一会儿再来。”
“什么?”
祝卿闻是真没听见。
还以为她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立刻进来,扬了扬声音道。
然后林清欢就被他吵醒了。
容彻:“……”
祝卿闻:“……”无奈的牵了牵唇角,悻悻的笑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清欢听见祝卿闻的声音,一时间有些窘迫。
原本是想着晚上跟他一起睡,早上早点回去就可以了。
没想到一下子睡到现在,正好被祝卿闻抓个正行。
笑意是的往容彻怀里躲。
祝卿闻也是日了狗了。
大清早的,不带这么虐狗的好吗!
然而,别人做都已经做了,他还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当他们两个是空气,一边做病历记录,一边道:“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容彻:“你说呢!”
好端端的被人打扰,总归是心里不爽,尤其他还问这种明知故问的话。
他背上是大面积的烫伤,怎么可能睡一晚上就好了?
而且,昨天晚上由着性子折腾了一会儿,感觉伤口是有些裂开了。
再就是。
他不想祝卿闻当着林清欢的面儿说这些。
祝卿闻:“……”
从手里的病例本上抬头看了一眼容彻。
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暗自妥协。
好吧。
随即,又低着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没说你。”
林清欢:“……”
那就是说我的了吗?
房间里会被医生询问病情的,除了容彻就是林清欢,不是说容彻,那自然就是说她的了。
“跟昨天比,好太多了。”
说这话时,林清欢不动声色的斜睨了一眼祝卿闻。
祝卿闻:“……”
懒懒的勾唇笑了笑。
倒不是怕她跟容彻告状,而是这丫头鬼心思多,没准藏着心思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呢!
所以,不提防也不行呢!
不过,初次之外,林清欢便没在说什么。
林清欢的伤势祝卿闻心里有数,关键是容彻,烫伤比较难处理,伤口还要定期的清创消炎,耽误太长时间不好。
容彻既然不想让林清欢看到,祝卿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眉眼微敛着,在病历本上记了一笔,随即道:“额头上的伤口要去清理一下,换下药,你出去,去我办公室找我助手,他会带你去的。”
林清欢:“恩。”
答应着,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出去。
知道外面听不见脚步声,祝卿闻才道:“现在你满意了?”
容彻没回答,只是顺其自然的解释道:“我怕吓到她。”
“想多了吧?她可不是那种的能随随便便吓到的人!”说着,将病历本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伸手去扶容彻,让他从床上起来,去到旁边治疗室。
门外,林清欢靠在走廊墙壁上,眉眼微敛着,看不清楚情绪。
祝卿闻的助手就站在她面前,嘴巴微微张着,欲言又止了好半天,都被林清欢制止了。
听着病房里没了声音,治疗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容太太……您的伤,还是要赶紧处理一下的,不然会发炎的,到时候留疤了就不好……”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听着里面的治疗室门打开的声音。
吓得他立刻噤声。
脚步声由内而外,明显是朝着他们这儿来的。
恍惚间,总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容太太,咱们……”
才开口,里面的人便直接出来了,他立刻不敢说话了。
祝卿闻从里面出来,顺手将伸手的门关上,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他的助手,语气淡淡的:“里面医用绷带不够了,去材料室申请一些过来。”
“好……好!”
说完,便立刻去了。
一时间,就剩下祝卿闻与林清欢两个人。
林清欢也不意外,看向他时,满眼的淡泊与柔缓,漫不经心的扬唇笑着,也不说话。
祝卿闻:“……”有些无奈。
转头看向别处,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移到林清欢身上,眼眸微沉,语气有些犹豫:“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不答应吗?”
林清欢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一如既往的笃定,甚至,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你心里如果真的是那么想的,昨天应该就不会做那么多事情了!”
祝卿闻懒懒的掀了掀唇角,不置可否的笑着。
严格来说,林清欢说的是对的。
无论是一开始少给她镇痛药,还是后来多此一举的质问,都无疑将他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否则他大可像之前一样,不动声色的做个旁观者,容彻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就是了,何至于为了别人的事情如此的着急上火?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有一颗肉长的心,难免会心疼他。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才会被林清欢拿捏得死死的。
他的不动声色,林清欢都是看在眼里的,闲闲的扬唇笑了笑,语气缓缓的:“我不想威胁你,毕竟,像你这样的人,能做得出来,自然也都想好了后路,或者是,吃定了容彻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
“徒劳无功的事情我不想做,所以也就不开那个口了,只是觉得……你实在没必要口是心非的!”
“呵!”
瞧瞧。
游说人都能说的如此善解人意,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听起来,我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清欢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他的助手去而又返,手里还拿着医用绷带。
他原是要交给祝卿闻,祝卿闻却没有要接的意思,看了一眼林清欢:“给她。”说完,便直接转身进去。
助手一头雾水,不过祝卿闻已经发话了,他不好多说什么。
林清欢将医用绷带接到手里之后便跟着祝卿闻进去了。
治疗室里,容彻赤裸着上身趴在手术台上,背部因为烫伤而黏连到一起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视线落到他身上那一刻,手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手上一时不稳,捧着的医用绷带差点掉到地下。
祝卿闻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蹙了蹙眉,继而,不动声色的开口:“放旁边那个架子上就行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他是个医生,大大小小的伤患见的多到数不清,比容彻伤势严重的也大有人在,但林清欢不一样。
她只见过容彻。
印象中,她之前在青城照顾容彻时,第一次给他伤口换药,吓得哭着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干不来,为此容彻差点解雇她。
现在想想,也是他多嘴。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劝容彻留下她,可能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emmmmm……
这么一想,好像容彻搞成现在这样子,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如此一来,也就不能全怪林清欢任性矫情了。
她任性矫情不也是容彻惯的?
自己就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吧!
所以,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再想想在青城时那个胆小无助的反应……
忽然觉得容彻的担心或许也不全是错的。
她或许……
就是那种又胆小又柔弱,时时刻刻都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呢?
所以,刚才的话,其实也不全是帮她解围,实在也是提醒她,如果真受不了的话,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但,他还是低估了林清欢。
慌张失措不过只是一时的应激反应罢了,冷静下来,又好像刚才那个人跟她完全没关系一样。
她就按照祝卿闻说的那样,放在他指定的地方,关门,但却没出去。
站在门口的位置,实现不偏不倚的落在容彻身上。
祝卿闻嘴角抽了抽,继而,无奈的摇头。
果然是他想多了。
青城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点事就能吓得掉眼泪的小姑娘。
只是在容彻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不能经一点风浪的小女孩,所以他竭尽全力的想要把她护在一个……安稳到密不透风的地方。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地方。
这点,可能容彻永远都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