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公元961年,宋太祖显徳二年九月初九,帝都汴京。秋风瑟瑟,万物萧沉,汴京城内看不出丝丝活气,街上人迹罕至,店铺生意冷清。由于太祖生母杜太后刚驾鹤西去,整个皇宫一片黑带白纱,笼罩着一层凄风苦雨。
一条人影掠过夜空,飘落在藏经阁下,人影蒙着面,身高五尺,瘦高伟岸。一队禁卫军巡查过来,蒙面人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上藏经阁,不料禁卫军眼明识破:“有刺客。”
这一喊响彻云霄,附近的人集结过来:“刺客在哪里?”‘带御器械’手握剑柄道。
“启禀将军,在藏经阁内。”禁卫军小头目道。
“你、你、还有你们去保护皇上,其他人跟我进去搜。”‘带御器械’言罢带队冲入藏经阁。
藏经阁内,蒙面人匆忙着翻箱倒柜,将一本书藏于怀中,墙壁上的暗格被他发现了,打开的瞬间,暗格飞出数十支毒针。蒙面人眼疾手快,以剑挡之,不料百密一疏,左臂还是中了一针。此人忍着疼痛,拿出暗格里的东西,带御器械已追至门外,正与蒙面人撞个正着。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皇宫图谋不轨!”带御器械言罢打将起来,蒙面人武功自是不弱,几招下来,几名带御器械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还损杀了几名侍卫。蒙面人所中针毒已经发作,左臂麻木不力,他一用内力,穿心之痛有增无减,若再恋战,无非身败于此。蒙面人全力一战,又退了几名侍卫,趁着余人不备,一个轻功飞出藏经阁。
带御器械提剑穷追而出,这一追出了白里路途,直至城郊。前路已绝,后有追兵。蒙面人并不惊慌,拔出剑来,严阵以待。带御器械也已赶到,轻功果然了得,心不虚气不喘。
“把东西交出来,可留你个全尸。”带御器械道。
蒙面人道:“哼,我敢夜闯皇宫,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在乎什么全尸不全尸的,有本事你们来拿。”
带御器械闻听此言,拔刀相向:“既然你这么不识实务,今天就将你碎尸万段。”
几人又一番恶斗起来,蒙面人渐有败北之势,退于悬崖之颠,带御器械步步紧逼,微风中,漫山的菊花香均飘散着丝丝杀气。一道闪电劈来,蒙面人和带御器械慌然失神,抬头望去,夜空中坠下一人,偏倚无差撞到蒙面人身上,两人瞬即跌下深谷。
51
芳草鲜美,绿茵菁菁,溪水潺潺。
徐贾醒来,见自己躺在草地上,全身酸痛,动弹不得。眼前峭壁千仞,陡峭削似。他旁边躺着个蒙着面的男人,左臂衣袖已经破烂,裸露出手来,已经发黑,看不到筋骨,也没有血色。蒙面人少顷也醒了过来,昏昏噩噩的看到身旁有人,穿着打扮异于常人,指间夹着一根色差不一的物体,一边着了火,燃烧着,偶有青烟缭绕。
“你是何人?是不是你把我撞下来的?”蒙面人拾起身旁的剑,防备着。但针毒已经再度让他痛不欲生,等不来徐贾回话,他已手起刀落,断臂成残。蒙面人点穴止住血,徐贾虽然惊恐,却阵脚不乱,慌忙撕下自己一块衣布,给蒙面人包住伤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蒙面人道,他一把抓住徐贾的手,瞬息又放开。
徐贾见他没有恶意,缓缓地摸出一支香烟来随口道:“我只不过是路过此地,阴错阳差就撞上了。”“看你这身装扮不像我们大宋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快说,若有半点隐瞒,小心人头不保。”
“大宋?”徐贾心惊手抖,烟蒂掉落:“你说的是北宋还是南宋?”
蒙面人道:“甚么北宋南宋,休要胡言乱语――哈哈哈哈,也罢,也罢,赵匡胤这只老狐狸,骗我――”蒙面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抓过那黑布包裹,从中取出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啊,果然有阴谋,什么《金匮之盟》,呸……”蒙面人自言自语,把匣子里面的玉帛看完后扔在一边,再拿起另一块黑布包着的书:“哈哈哈哈,《三都赋》,我梦寐以求的《三都赋》,啊……”蒙面人粗略地翻阅着,一惊一乍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贾看他疯疯癫癫,也不敢多问,待得静下心来,方才道:“仁兄,我们现在怎么办,该不会坐以待毙吧?”
“什么怎么办?”蒙面人把面布摘掉,把玉帛和那本《三都赋》放回匣子:“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自身难保了,换作平时,我的轻功造诣也不足以到得了山顶。”
“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徐贾拿出烟来:“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什么尊姓不尊姓的,叫我南宫野蜀便是。”南宫野蜀看着徐贾递过来的烟,迟疑一下没有接:“你叫什么名字,果真不会武功。”
“我叫徐贾,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相信南宫大哥刚才也已试过,绝无半点虚假。”徐贾含烟点火,一气呵成。
南宫野蜀自鸣一笑:“好,你若帮我把伤养好,我可把毕生所学传授与你,到时说不定咱们还能化险为夷。”
“南宫大哥美意小弟心领了,不过我不想学什么武功,若能助我趁早脱离困境,我感激不尽。”徐贾道。
“什么?”南宫野蜀脸色一变:“听口气你有点瞧不起我?别婆婆妈妈的,我说传授你就得学――去,先给我找点吃的来。”
汴京皇宫。
宋太祖批阅奏折稍息回寝宫,宽衣后退下左右,坐在书桌旁,屏帷后出来一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待行了君臣之礼,太祖道:“罗将军,以后若无外人在场,你我君臣之力就免了――怎么样,刺客可有抓到?”
“启禀皇上,刺客已在城郊坠下山谷,生死未卜。”罗将军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噢,那可有派人去藏经阁清点失物啊?”太祖语气温和,毫无半点责备之意。
“有,典藏御史刚送清单过来,请皇上过目。”罗将军将清单送至太祖面前,退到一旁埋头聆训。
太祖并不急于看清单,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道:“罗将军呐,既然刺客生死未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朕刚登基一年,根基未稳,我可不想节外生枝啊。”
罗将军听出了弦外之音,慌忙跪下:“末将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请皇上开恩,让末将戴罪立功。”
“罗将军言重啦,起来吧,至于找到刺客之后――你过来……”太祖打了个手语。
52
经过徐贾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南宫野蜀病情略有好转,除了践诺徐贾武功,便是整天钻研《三都赋》,爱不释手,如痴如狂。
闲暇之时,徐贾更是佩服:“想不到师父虽为一介武夫,对诗词歌赋也是情有独钟啊。”
“哎……徐兄弟,我虽教你武功,坐成师徒之实,不过若你不嫌弃,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如何?”南宫野蜀道。
“这可万万使不得,师父身受重伤,还不忘传授我武功,如此厚爱,我怎能有非分之想,与您称兄道弟。”
南宫野蜀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现在虽不知你从何而来,但见到你总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希望你不要推辞。”
徐贾推脱不过,只得答应,当下行了兄弟之礼,南宫野蜀异常欣喜。这时有一只鸽子飞来,歇在南宫野蜀的肩上,徐贾大喜:“南宫大哥,今日我们可要打牙祭了。”
南宫野蜀抓住鸽子,从它的左脚上取下一张纸条,然后道:“这是信鸽,杀不得”。
徐贾正为自己的唐突手足无措,南宫野蜀已写好了一张便条让信鸽捎走。顿了一下,南宫野蜀继续道:“想当年左思著成这《三都赋》是何等的让人着迷尊崇,一时间洛阳纸贵,今日我虽得到真迹,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上半部,让人遗憾之至。”
徐贾不明白南宫野蜀是卖弄学问还是真的抱憾。话可以揣摩但未必能问,吸烟成了徐贾思考和掩饰的工具。
“我现在决定清修《三都赋》,除了吃饭的时间,你不要打扰我――还有我刚才已飞鸽传书给了女儿,如果她有回信,你可揣摩着意思回信,至于武功,做兄长的已尽数清与,因兄弟根基较差,只能靠你勤奋克己,多多练习了。”
南宫野蜀言出必行,闭关淡出。那信鸽第三天才飞回来,徐贾遵照嘱托,取了来信,悉晓内容后,便修书一封,告知实情。徐贾自打学了武艺,眼神听觉甚是灵敏,潜入谷潭中抓鱼,未曾露出水面,有人从潭岸经过,脚步发出的声波强弱已经反射到他的耳里。待脚步渐行渐远,徐贾才从潭里出来,他们暂避的岩洞传来了争吵声。岩洞中,南宫野蜀和五六个人起了争执。徐贾藏于草丛中静观其变。
“你们找错人了,请回吧!”南宫野蜀横眉冷目道。
“是么?我们四京六煞自行走江湖以来,要找的人还从来没找错过。”
“四京六煞?”南宫野蜀对说话的那人道:“失礼失礼,想必你就是东京擎羊木天沙吧?”
木天沙道:“想不到我‘四京六煞’隐姓埋名多年,还有人记得。”
“在下西京陀罗柒远行。”木天沙身后的中年男子抱拳道。
“北京营惑郑右似。”
“范缺虎。”
“南京地空于日为,地劫于迢尺。”
南宫野蜀听完几人介绍,又是恭维一番,木天沙道:“废话少说,相信野蜀兄我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乖乖交出来,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恕野蜀愚昧,我不明白木大侠的意思。”南宫野蜀侧身背着六煞,望着峡谷天外。柒远行轻蔑地看了南宫野蜀一眼,对木天沙道:“大哥,既然他敬酒不吃,我们也不必再费唇舌,干脆杀了他,东西自然手到擒来。”
“哈哈哈哈,想杀我?”南宫野蜀回身就是一掌,木天沙推开柒远行,一掌接过去,南宫野蜀内伤未愈,仰倒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