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武杀殿了。”辛韶有些狐疑地看向白旭。
这个十四五岁上下,相貌清秀俊逸的少年,在百草阁的地位不低。
先前她出入百草阁时,也曾和他擦肩见过两面,但他只点头微笑,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攀谈。
印象中,此人寡言少语,眉眼间始终含笑,却高深莫测,令人亲近不起来。
见他敛眸不语,辛韶又道:“你找她有事?”
“没事,”白旭回过神,淡笑,“不过你今夜若不回文心斋,是否需要向文长老知会一声?或者,让药侍跑一趟?”
不归谷的禁忌不多,只有两条,一禁私杀同门,二禁踏入往生竹。
武杀多半莽夫出身,不可能受教条约束,而药系一派有个放浪形骸的长老,也就上梁不正下梁歪。
唯有文杀戒律非一般的森严,宵禁,酒禁,惰禁……明明是旁门左道的地方,作风却像极了名门正派,没有半分歪门邪道的自觉。
若在平时,辛韶自然得回去知会一声,不过今天嘛……
“用不着,文老头他们都不在文心斋。”辛韶摆摆手,自觉无视文杀七子中的废柴文七。
不归谷中人无事不会出谷,但凡出谷便只有一种可能——
接到不归令。
不归令一出,不成事,不可归。
同时出动文长老和文杀七子之事,恐怕还不是小事。
白旭眼底黯了黯,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便又像平时那般淡然。
“既然如此,你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我就住隔壁。”白旭笑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那厢房与她要住的炼药房仅隔一排竹篱,用隔壁来形容很是贴切。
想着唐糖在百草阁没待多久,不至于得罪这位白旭,辛韶也就没多想,点点头道:“好,多谢。”
子时。
白芷炼药房。
烛光摇曳,檀香弥漫。
炼药房的陈设比辛韶想象中的更简单,也更干净一些。
一只比她还大的圆鼎炼药炉,一张沉香木桌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摞书,桌边横摆一扇屏风,屏风后设有一张软塌,塌前一盏镂空香鼎缓缓吐着檀香。
因为不得泄露寒泉所在,辛韶想着等那男娃娃苏醒后,再带他下寒泉疗伤,便喂他吃了一颗护心丹,又喊来一名药侍。
药侍搬来浴桶,在屏风后替他沐浴更衣,辛韶则坐在屏风外的桌前等。
然而桌上的红烛燃了将近一半,屏风后还是一片忙碌。
辛韶百无聊赖地合上书:“哎,还没好吗?”
屏风倒映着药侍的一举一动,有无偷懒一目了然,可辛韶等得实在无聊,就忍不住催了一句。
“……这个……快了快了……”
说完,就听哗啦一声溅起一抹水花,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不急,你慢慢来。”
“好的好的……”
辛韶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挂在浴桶上的那个小影子,顿了顿,又道:“那个,他身上可能有伤,你下手轻点。”
“好的……好的……”那声音颤颤巍巍,分明是惊吓过度。
辛韶:“……”炸了四间炼药房而已,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