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远黛,绵延万里。
素墨相浓,烟雨梦深。
万般风景汇入眼底,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前面就是宴仙城了。”
宴仙城城门腾空而起耸入碧天,颇有千霄拂云之势。那城门上“宴仙城”三字大笔如椽铁画银钩,熠熠生光于日下,倒反比天上的还要耀眼三分。
众人在宴仙城城门落下,药王兴致勃勃地领着洛苏四处闲逛,乐不可支。
看着琳琅满目的妖兽妖骨炼气材料和奇形怪状的法器法宝,洛苏只觉得一双眼完全不够用了。
药王宠溺至极道:“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咱们家什么没有?等到了宗门,你想要什么,都跟祖爷爷说。”
洛苏点点头,心中暖暖。
虚清看着药王跟小孩似的到处跑,脸上竟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来,他不禁一叹。
说起来,卿晏的失踪已经被认定为陨落了。
而药王嫡孙卿晏自小拜他为师,于阵法一道颇有渊源。
他的失踪,虚清他又何尝不唏嘘?
“道君也在感叹这女娃命运坎坷吗?”
虚清斜眼,待卿阚揭开下文。
卿阚一笑,“这女娃明明是凡人之躯,一百岁了非但未显老态竟仍保持孩童心态,倒是难得~”
虚清心中一动,笑道:“另有机缘罢。”
卿阚话题一转,“当初道君曾不止一次赞家嫡子晏,说他是千年也难求的阵法奇才,彼时道君正值岁末,没想到一举步入后期巅峰,笑傲群雄,实为修仙界佳话!”
虚清口中说不敢,心中却是愈发不明白眼前这位药宗宗主的用意。
“道君与子晏师徒情深,羡煞旁人那……”
虚清心中狐疑,只道:“一日为师为父,吾等又岂能免俗。”
卿阚眉目更加温和,“看来道君也对百年前子晏铸下的大错知之甚多了。”
虚清面色一变,卿阚语气和缓,但说出的话却令虚清心中一刺。
“子晏于一次历练中竟爱上了妖女,药王知道后将他囚禁雷林,没想到子晏竟然离宗出逃。可是等药王派人去寻时,子晏竟是石沉大海再也捞不回来了……”
卿阚语气一顿,面色略带了紧张和即将揭开真相的兴奋:“道君,这件事你不可能不清楚罢……”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真相。一旦揭开,别说这个女童,哪怕就是十个卿晏再世,也没有人能撼动他与次嫡系百年不倒的位置!
虚清冷冷瞪向卿阚,一双眼杀气弥漫,竟令卿阚自脚底升起一道寒气,冰冷彻骨。
“虚清!”
杀气散去,卿阚身上已是冷汗涔涔,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药王出声,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都说阵师性格怪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他当是领教了!
一路走走转转,竟深入城中心,在这里有一座通天塔拔地而起,周围重兵把手,一只苍蝇也定叫它有来无回。
为首的守兵验了药王递上的玉牌,一挥手,两名守兵上前拉开了通天塔玄黑厚重的大门。
里面竟是无数奇奇怪怪的浮梯,一眼仰望过去,好像是空中挂了好多的缎子被风刮歪一样,凌乱,壮观。
守兵带着他们几人一路走过,黑暗的甬道如同有感一般,每当他们快到一处时,那一处的琉璃灯盏便无声点亮,而身后的灯却登时熄灭。
外表看起来不怎么宽阔的塔型,却是走了许久。
眼睛掠过好像永无止境的浮梯,却见有人在上攀行。
药王见她好奇,便解释道:“那是宴仙城的一大特色,专为坚定道心而设,传说这浮梯无穷无尽,若道心稳如泰山便能到达天端,窥得天机。所以又叫天机索。”
洛苏听了药王的话,对这天机索反而更好奇了。
药王不禁宠溺一笑,唤住守兵,“小兄弟,我的后辈想要体验一下这天机索,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守兵有些为难,卿阚知觉的将一包乾坤袋送上。
守兵挣扎一番,小声道:“那前辈您快点儿,被大哥发现我就栽了……”
洛苏挑眉,既然知道违规还要强为,何尝不是贪心在作祟。
洛苏对这天机索有了些许质疑。
等到了一处偏殿,却见天机索竟然深入地下洛苏不禁更加好奇,之前只见空中浮梯,却不知这地底另有乾坤。
通天塔,果不负盛名。
药王鼓励地目光下,洛苏饶有兴致的按照守兵教的两手抓住浮梯,两足勾着比她腿还要粗的绳索姿势不雅的往上爬。
一上天机索,两腿就不由得发颤。
好像空气也比地面少了些,只是爬了两步便气喘吁吁,望着好像永无止境的浮梯,洛苏心中有所明悟,天机索望不到头,与大道之说何等契合。若修为到了,道心不坚,也终究折在半途;若道心坚定,却没有修为,哪怕你再努力勤勉,也不过是痴想着做了无用功。
她有些意兴索然,这后者莫不是她的真实写照。
低下头俯瞰地上人,望到药王眼中鼓励,不禁给自己鼓气,她现在也是有背景的人!药王神通广大,一定能解决她的问题,大道之期不远矣!
心中升起希望,眼前的路便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虽然疲倦,但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有心无力之感。
守兵目瞪口呆,他指着登上十阶的洛苏哑口失声。
虚清也睁大了眼,满眼不可置信:“一介肉体凡胎,竟然能登修士之阶,此娃非池中之物啊!”
药王得意的睨了虚清一眼,虚清不满的撇了撇嘴。
卿阚一张脸隐在暗处,晦暗不明。
只有捏紧的拳头、暴起的青筋和掐出的血痕告诉他,嫡次系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就这般攀在天机索上,一步步超越炼气之阶,向着他无法掌控的地步前行……
直到攀爬到第二十三阶时,洛苏再也撑不住地掉了下来,药王冲天而起接入怀中,目中惊喜和欣慰毫不掩饰。
洛苏咧嘴一笑,体力耗尽而陷入昏睡。
虚清笑道:“虽然没能踏进筑基之阶,但能步入炼气天阶的关头,足可见此娃心智坚忍神识过人!恭喜药兄喜添麟孙!”
药王自然开怀大笑,却依然纠正道:“是重孙!”
二人旁若无人的互相调侃,卿阚的目光却死死钉在药王怀中,两目燃起重重火焰,经久不息。
待洛苏醒转,已有两名侍女近候在旁,她一睁开眼,二女便似有察觉,一个乖觉倒茶,一个自行通报。
洛苏接了茶盏,饮罢便问:“这是何处?”
女子盈盈福身,回道:“此乃药王亲笔澹台阁所在,属空中岛,与药王谷最是相近,旁地小姐公子都是没有这般殊荣的。”
洛苏一顿,“药王?”
话音未落,四名侍女已陆续步入殿里,分明盛盏盂巾盆。
之前回话的女子接过清盏,道:“修仙界敢提澹台的只有两人,一位是极意城的那位,一位便是我宗的药王。小姐今日殊荣,却是比当初的药王嫡孙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