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地下阶梯,便是三个分叉的通道,凭着棋盘的判断选了右边的那条,一路上除了一些机关箭术,倒有惊无险。
临至一侧墓室,见的都是陪葬品,洛苏一眼望去,不过都是破铜烂铁和凡人最爱的金银,旋即走向了主墓室。
越靠近,她的心跳的就越快。
推开没有丝毫机关可言的墓室之门,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陈设太过奢侈和耀眼,一应都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在如此奢华的宫殿有一座黑玉凝成的巨大鸟笼,装饰精美。
洛苏走近去看,见那鸟笼之下是一张血红的容六人平躺都不觉得拥挤的大床,而大床上容色安详地睡着的却是一位人比花娇的妙龄女子。
仿若有风轻拂过帘陇,带过一地的沙哑。
行至床头,乃血书千行,字字泣血:
“陵城的歌日夜在我耳畔奏响,总在梦里望见那山那水那眉目如画,回忆是疮疤,宁岳的宣纸写不下诸多牵挂。
有灯影憧憧,有诗酒茶花,有伊人红妆罢。
沧桑变唱不出沧桑梦,华胥引织不出华胥城。雀台春深,我一人。
寻不来伯牙钟子期,故梦山河浩大。洗不尽铅华,脱不下金簪千绒花。是高楼倾塌,是雪花倾覆荣华。
青苔犹挂,珠帘碧玉下,何等凄凉茶。
丝竹喑哑,刀光剑影处,朱血无情话。
乾坤戒锁不住这天下,说书人说不尽梦里话,雀台春深,无人津。
起奏,将罢。”
覆过她面容,洛苏不觉愕然,她竟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退后几步,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洛苏回过头,却见齐龘耶鲁正怒视着她,她不由讶异:“一个时辰这么快就到了?”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齐龘耶鲁转首摆出战斗的姿势。
洛苏眉眼低垂,悠然有琴声入耳,二人纷纷回头望去,宫殿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张贡椅,且架着一张古琴,自顾奏鸣。
且听着,洛苏目光不由一动,再次望向笼中人。这曲子与那血书刚好对上,尽是一字都不落!
顷刻间,墓室倾塌,笼中人突然坐起,悠悠睁开了眼睛,只是一望,洛苏便觉得天旋地转。
头脑清醒后再看四周,却是琼楼玉阙,云作树,星作流,好一派仙家富贵景象。
朦胧间听到有人唤她,洛苏急步而去,穿过长长的云廊,走过高高的云匾之下,回首自顾,只看清那上面四字玄机。在声声呼唤里,洛苏控制不住地奔跑起来,只是刹那间背生双翼,如彩凤华忆,翩然越过琼楼玉阙数百座,俯瞰天家逸色,于中央独柱高塔处落脚,越门而入,帘陇一一挂起,试探着迈出第一步,竟看到一处星河破碎的画面,第二步是紫气东来,第三步是风云变幻,第四步是战火风飞……
每迈出一步,看到的画面都不同,或白骨森森惨绝人寰,或软玉温香柔情蜜意。一直到……她看到仙人的模样跳入眼帘……
那是一个少年,因是半魔之身受尽诟病与欺辱,又因为天资过差而被人赶出了家族。
洛苏不由放慢了脚步,一幅幅看了过去……
离开家族后四处飘零,以四海为家,受尽人间冷暖和世态炎凉。
有一天他逢路一寺庙,有跛足方丈拦路,谓他是天之骄子、搅动天云之尊,他放声大笑,言辞讥讽:“我若是天之骄子,我便要捅破这天!踏碎这地!天地不仁!命运不公!”
后来他以贩卖奇书为生,因着做白日梦的人比较多,他的生意倒也不错,某一日来一老道,非但不买书,反而要卖。
听老道说的神乎其神,好奇下翻了那书两页,一抬头发现老道不见了,而自己加的新货都不翼而飞!他不禁恼怒,当即把书塞到自己衣襟,不拿白不拿!
回到暂时落脚的城隍庙,无所事事下翻书出来,初始乏味枯燥,但又弃之可惜,深读之下他的脸色变了!
这书简直是为他量身订造!
日益修炼之下,他在两年之内便入炼气,一年后筑基,三年后结丹,而后被“请”回家族,在八十岁结婴,百岁踏入大圆满境界,他的经历成为了千古奇谈,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郁郁不得志的修士……
突然,呼唤声变得急切起来,她的速度提了上来,那些信息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脑海,快要将她大脑挤爆!
无数画面交杂着,分不清先后,摸不清头脑。终于看到熟悉的楚泱在眼前一闪而过,眼挂泪痕,奔跑于长阶之上。又一段时间过去,她竟看到了权戢阳!他一身银色盔甲,紫红的发凌风起舞,一剑斩破长空,却是唤出十八条紫红色的长龙来,绝世的容颜如同覆血的霜,凛冽刺骨。画面转瞬即逝,又有大鹏飞过火凤燎原,继而风吹草低日上东头,一人向日而去,红色的袈裟竟比金子还耀眼。
一路飞奔,无数画面如走马灯翩然拂过,又相继在洛苏经过之火湮灭。
到得顶层,却看到最后一幅残画,只是由于登顶心切,看的并不太真切,只隐约是紫色的剑嗡鸣,万流归宗。
摇头晃去这些想法,她肃穆推开了面前这扇与天比肩的大门,因着历史的厚重推的万分艰辛……只消推开一条缝,门便自动大开,万丈光芒里,她掩着眼睛走近了光芒之中,渐渐被光芒吞没,无影无踪。
稍稍适应光线后,她在这方光的空间里徘徊,方才急切地召唤已散去,凭着直觉来到一棵树前,这棵树真大,比宴仙城合围的对角线都要粗壮,洛苏仰头去望,唯见其枝干擎天,绿荫繁茂深隐于九重天之后。
再走近,她惊异的发现那褐色的树皮竟是一个个菱形的晶片组合而成。
完全到了树前,只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自己的生死树有此树在前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菱形的晶片有符文织绕,竟有一掌大小!
仔细看去,上面却是有字历历,可玄奥非常,她根本识不得!
“真识不得还是假识不得,鸿元你自己清楚……”
洛苏瞠目,是谁在说话!
四下张望却无人,她不禁凝眉,莫非是她听错了?
再看刚才的晶片,不禁读出声来:“刀光剑影,魂裂颈绝。生死有命,缘法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