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色的跑车开进了位于半山腰上的别墅,时琛将车停在车库里面以后,带着时年走进了电梯。
时琛本来想和时年说话的,但时年一路上那爱答不理的模样,让他选择了闭嘴。
电梯到达二楼打开时,出现在时年眼前的是一个成年男性轩昂挺拔的背影。
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衫,袖口扣得很紧,搭配黑色暗格马甲,黑色的西装长裤修身挺括,熨烫得毫无褶皱。他站在窗前,握紧了手机,似乎很生气。
“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法务部都是一群饭桶?!告诉周长青,做不了就滚蛋!”
时琛就跟没听到一样,转头提醒时年:“开了地暖,很暖和的,把外套脱了吧。”
这边一说话,打电话的男人握住手机转过身来,他的浓眉紧锁,眼里全是隐忍未发的怒气,双唇紧抿,仿佛随时要发火。在看见时琛的一瞬间,眉头稍微松了松,目光移至时年身上时,眼底出现一点疑惑但很快散开,转为了然。
他挂了电话朝时年走去,眼睛里的阴霾散去,表情由阴转晴,语气十分和蔼:“时年。”
“大伯。”时年声音平淡而有礼。
时年的大伯,时也的亲哥,时子恒。他现年四十岁,是时海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时家三兄弟里性格最接近时海的一个。和时也或者时琛不一样,他早早地参与进公司事务里,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因此性格更加沉着稳重。沉稳的性格让他不像时也那样尖锐,事业的忙碌也让他不像时琛这样游戏人间。这让他看上去有些严肃和古板,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自带威严之感。
老实说,比起不靠谱的时琛,时年更喜欢显得严厉的时子恒。
“比起上次见面,你又长大了不少。”时子恒的感慨是真的,他觉得时年比起之前长高了起码半个头。他伸手摸了摸时年的头,吩咐时琛:“先带时年去房间,我订了位置,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时年一切听从他们的安排。
他安静无声地跟在时琛身后,走上楼梯,穿过一条长廊,走在铺有柔软地毯的地板上,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走在前方的时琛呢喃:“好安静啊……”
这么大的一栋房子,修在半山坡上,隔绝市区,再加上房子里又没多少人,当然很安静。时琛习惯飙车时的汽车轰鸣声,也习惯了和莺莺燕燕在一起时的调笑声,以及酒杯清脆的碰撞声,让他突然回到这种清静的生活,自然有些不适应。
这才是他不喜欢回家的根源。
每次一回家,保准被老爷子管得死死的,要他按时起床、准点吃饭,彻夜不归第二天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过了十点手机就被打爆。这样的生活对时琛来说堪称清苦,大哥也不会帮他,所以他宁愿顶着压力搬出去。
他把时年带到房间以后,又交代了几句便耐不住地跑开了。
时年无所谓,他把自己的外套挂好,转而审视起这个房间来。
这个房间很大,入门是一个小客厅,有沙发和电视,自带浴室、衣帽间和一个宽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后山的风景。
时年走了一圈后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了几张试卷出来,过了明天,后天就是竞赛,他并不能完全松懈下来。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无欲无求。
他想拿第一。
*
黎洛跟着刘老师到了预定的酒店里,三星级,挺不错的。订的是双人间,刘老师是女人,黎洛自然和她一间,本来安排汪宗林和时年一间的,但时年回家了,汪宗林就独自一间。
第二天,除了吃饭和晚上出去走了走,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待在酒店里学习。黎洛做到一道又偏又难的题目,怎么也解不出来,烦躁得把笔丢到了一边,干脆玩起手机来。
她登上qq,李冰清两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问她是不是去了漳城。
黎洛回了一个“对”。
很快李冰清回了消息:“明天领通知书怎么办?你父母代领吗?”
“是啊,明天我比赛,回不去的。”
“那好吧。我好紧张啊!”李冰清恨不得打三个感叹号似的,“对了,班长建了一个班群,你加没?”
班群?
黎洛翻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列表,确定没有加入班群,也没有班群邀请,于是李冰清给她发了个入群邀请来。
黎洛进去了才发现,李冰清居然已经成功混上管理员!
没进群的不止黎洛一个人,大家正在查看还有谁没入群,早已进群的人群名改得千奇百怪的,比如作为群主的班长叫“四中城管大队队长”,李冰清叫“四班第二大美女”,赵川叫“四中最靓的仔”。不过,更多的人中规中矩地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比如傅星辰。
“明天班主任会把全市成绩表发给我,到时候我会发在群里。”班长说。
明天那个时候,她可能正在比赛。黎洛想道。
第二天在赛场外,黎洛见到了时年,他是被人送过来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汪宗林在暗处咬了咬牙,他看见了送时年过来的那辆车,他不认识型号,但起码认识车牌,是无可置疑的豪车。
这显得他之前对时年衣服或者手表的怀疑都那么可笑。
幸好时年不是江州一中的。汪宗林暗想。
这次数学竞赛之后他就不会再看见时年了,纵使时年再优秀,只要他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竞赛上午十二点结束,从考场出来时,所有人都很沉默,各自寻找自己的带队老师
黎洛去找刘老师时,时年在背后叫住她。
他似乎很认真地与她道别:“黎洛,再见。”
黎洛露出一个笑来:“嗯,之后再见。”
时琛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目光在黎洛身上逡巡片刻,倍感有趣地咧了咧嘴角。
他被老爷子叫回来给时年当专职司机,看来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他这个侄子性格沉闷,不爱说话,看人也是眼高于顶,从来都不注意他人。可现在他居然在乎一个人,还是个女生。
这代表了什么?
时琛也不知道,反正他很想吃瓜,只可惜他问时年,对方八成不会理他。
这可太难了。
时琛只好把因想吃瓜而躁动的心抑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