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时琛还是没按捺住八卦的心，饶有兴趣问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是你的同学吗？”

时年抬头看他一眼，幽静如深潭散发着森森寒意。

时琛瞬间感觉气温降低了五度，哆嗦一下，连忙道：“别别别，别误会，我不喜欢小萝莉，更不想三年起步。”看着时年又恢复平常万事平淡的模样，他这才继续说：“我就是觉得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所以想问问。”

“……是朋友。”时年闭上眼，轻声道。

“朋友？江州人？她还会在漳城待多久？”时琛说，“你要是无聊，可以邀请她来家里玩啊，顺便让老爷子也看看，他知道你交了朋友，肯定会很开心的。”

时琛絮絮地说。

其实他一直有件想不明白的事——二哥时也和老爷子闹得那么僵，几乎是不可挽回的地步，老爷子提到时也就是一脸痛恨，干脆就当没这个人。可老爷子又对时年喜欢得打紧，他可以说，在三个孙辈里，老爷子最喜欢的人就是时年。

难不成是因为时年智商高？时琛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老爷子喜欢聪明人，很久以前时琛就知道了。在他们三兄弟里，大哥时子恒是最像老爷子的人，但最聪明的却是时也。时也在很小的时候便展露了自己在数学上的天赋，因此老爷子经常耳提面命，要求时琛向时也学习。彼时的时琛爱玩乐好交友，在学习脑子却不好使，没少被骂，总是满分样样优秀的时也自然成了他的榜样。

——直到时也叛逆因子初现，一身反骨，桀骜不驯。

老爷子不再夸赞时也，愚笨有愚笨的好，比如时琛，不会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可是他喜欢聪明人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在几个孙辈里，他最关心的是门门a+的时年。

时琛说着话，用余光瞄一眼时年。

时年仍旧毫无表情，目光缥缈地坐在车座上。

根据时琛不那么靠谱的看人本事，他觉得时年跟时也除了脸和智商外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时也从小到大不缺朋友，无数女孩子往他身上贴，他也来者不拒——时年到现在为止，似乎就那么一个朋友；时也从小锋芒毕露，天之骄子，骄矜自负——时年冷冰冰的，作为一个小孩子，却总有一点苦大仇深的味道，虽然掩不住他自带的光辉，但总让人觉得他有着不合年龄的沉稳。

兴许老爷子也是看出来时年与时也不同的地方，才会想不遗余力的栽培他。时琛猜想道。

两个人回到家里，这个点时子恒还在家，刚跟人打完了电话，脸上有些烦躁。他看见时年走进来，态度温和了些。

“比赛怎么样？”时子恒问道。

“还可以。”时年说，他侧身走扶梯上楼，不打算在下面浪费时间。

时子恒的目光流露出些许赞赏：“是啊，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他看着时年略一点头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转而道：“时零在上面玩游戏，你去跟他一起玩吧，等会儿吃饭我让人来叫你们。”

“好。”时年没回头，径直上了楼。

他其实并不想玩什么游戏，但出于礼貌，也要勉强回答一声。

在时年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他路过一个敞开门的房间，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按键声。里面有个和时年差不多大的小孩正坐在地毯上，用力地按着手柄，玩游戏正玩得激烈，结果无论他怎么力挽狂澜，最后还是输了。他生气地丢掉手柄，抱住自己的脑袋往后一倒。

这么一个动作，让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时年。

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眯起眼睛盯着时年，试探性地喊道：“堂哥？”见时年默不作声并不否认，他松一口气：“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时年没说话，他走进去，坐在时零旁边，捡起了另一个手柄，而后才说：“大伯让我过来在吃饭前和你一起玩游戏。”

他说话声音很冷，也很公式化。

“哦，好。”时零没多说，他把自己正在玩的格斗游戏调成双人模式，问道，“你会玩吗？”

时年摇头。

时零简单地讲了一下操作办法，在开始新的一局游戏以前突然说：“昨天我和姐姐都在外面上课，所以没回去跟你们一起吃饭。”

时年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时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顿时觉得氛围非常尴尬，他的解释就跟画蛇添足一样，其实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想着，他有点生气。

时零有个秘密。

他，讨厌时年。

明明时年平时远在江州，他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可时年却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之一。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提到时年都是一脸赞赏，恨不得时年立马回到漳城来。他似乎浑身都是优点，完美无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拿各种奖拿到手软，懂事又安静，从不给家里添麻烦。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同辈在前，遭殃的自然是时零这个只比时年小半岁的同龄人。

他和时年比起来，似乎处处都要挫一大截，尤其学习上，完全比不过，辛苦大半年拿了个手抄报一等奖，结果时年都拿了数学国奖。珠玉在前，他在家长眼中自然怎么也比不过，夸赞时年的话听多了，他无形中就有了压力。他近在咫尺，爷爷看不见他，经常谈论的是远在江州的时年。

最可恨的是他的姐姐时景也赞同爷爷的话，他甚至都不能向自己的亲姐姐抱怨。

带着心里对时年的愤恨，时零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游戏里击败他。

果不其然，作为新手的时年不出意外死在了他手上。时年操控的角色血条归零的时候，时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当然，他不能表现出来。

恰好这时家里的保姆过来叫他们去吃饭，时年放下手柄，站起来率先走出门。时零愉悦地暂停游戏，下楼吃饭。

时年对观察他人没有太多的兴趣，自然不清楚时零的想法，他吃完饭后，去庭院里走了一圈。

这个庭院是一个硕大的花园，经过多次翻修整理，和时年记忆中的花园不太一样。东边原本种了一排海棠的地方现在挖了一个小水池，有几尾鱼正缓慢地游来游去。

他看了一会儿正要回去时，手机震动一下。

是黎洛发过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