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今天她使用手机的时间太长,她还想把mv再看一遍时,时年从她手里抽走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我不累。”黎洛伸手想把手机抢回来。
时年把她的手机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语气里饱含警告:“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
黎洛眉头紧皱,眉心两侧隆起,瞪着他,半晌后不快地缩回自己的手。
时年对此并无芥蒂,他面不改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捧起电脑继续工作。
从黎洛住院以来,除了照顾她,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电脑上。黎洛能猜到他是在工作,不是在玩,可被收走手机的烦躁让她放弃体贴,动来动去发出噪音,试图打扰他。
可惜的是,时年可以无视这些杂音。
黎洛只得放弃捣乱,她躺在床上,伸手拿过放在旁边柜子上的书,翻开看起来。
病房里的暖气很足,黎洛看着看着瞌睡就来了,手一松,书便掉到了地上。时年注意到这个响动,他放下电脑,起身走过去捡起书本,拍去上面的灰尘后放回到柜子上,再把黎洛外面的手放进被子,给她掖好被角后。
做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本应该回去继续修改他的论文,但他停下来,盯着她的脸蛋微微出神。
睡着的黎洛总是很乖巧,乖到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但清醒的时候却是有刺的红玫瑰,热烈艳丽,同时总是拒绝他。不是那种大方向上的拒绝,而是在那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否定他的提议。
尽管黎洛认为时年从不退让,但实际上,他认为自己做过不少的让步。比如这次黎洛的室友聚餐,如果真按照他心里的想法,他绝对不会让她去聚餐。
他让步了,得到的结果却差点让他疯掉。
那是他难以承受的后果,是他无法面对的后果。
在那个时候,他只想把那三只人间蝼蚁彻底碾碎,无论他要承担什么样的结果。
直到现在他仍旧在害怕,又无比庆幸——庆幸他在黎洛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庆幸他习惯性出门寻找她。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所以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她只是一只脆弱的小鸟,需要人替她遮风挡雨。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时年收回目光,合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
因为肋骨骨折,在恢复之前,黎洛连出去走动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就待在狭窄的病房里和时年大眼瞪小眼。
最可恶的是,时年不让她玩手机,没了信息汲取来源,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医院里发霉的湿柴火,不见天日,麻痹大脑。
唯一好点的是时年还给她带书籍和报纸,虽然说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报纸算得上缺乏时效性,但聊胜于无。
没有手机可玩,又不想看书时,黎洛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又想到抢劫案发生的那天晚上,那时她是真的有些绝望,因为力气已经耗尽,又不会有人来拯救她。
所以时年出现的时候她真的很吃惊。
黎洛回过味来,越想越不对劲。
那个巷子很偏僻,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时年会出现在那里本就让人意外。最大的可能性是时年在跟踪她,这方面他不是初犯,可问题是,如果时年跟踪她,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出来,反而要等到最后才出现?
跟踪这一条说不通,黎洛越想越疑惑,她想直接询问时年,恰好此时,病房门忽的被推开了。
黎洛的父母出现在门外,他们二人都穿着厚度可观的外套,带着满身的凉意。
在看见黎洛的那一瞬间,方华呼出一口气,道:“差点以为走错病房了。”
“妈。”黎洛叫一声,又看向黎和平,“爸。”
时年盖上笔记本,站起来,彬彬有礼道:“叔叔好,阿姨好。”
方华朝他点点头,眼底充满感激:“时年,这些天来都是你在照顾洛洛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时年用余光瞄一眼黎洛,嘴角含着微微的笑,“也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方华连忙道,她还想往下说时,黎洛闷闷不乐地喊了她一声。
方华这才想起正事,她到黎洛床边,询问她术后情况,说了一大堆慰问的话。说完她摸摸黎洛的脑袋,眼里心疼,嘴上却道:“你好像又长胖了……”
黎洛抽抽嘴角,正想反驳,又想起自己都快半个月没下床运动了,于是闭嘴算是默认。
这半个月来时年给她喂各种各样大补的食物,又不能下床,不长胖才是奇事。
“长胖点也好。”方华看着黎洛憋屈的表情,伸手揪一下她的脸,“多可爱啊,跟你小时候一样。”
沉默了许久的时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没有很胖吧。”
黎洛现在听到“胖”这个字就头疼,她摆摆手,迅速岔开话题:“妈,你们来漳城住哪儿?”
“医院附近的酒店,家庭套房,里面有厨房。”方华和蔼地笑着,“等我明天给我炖汤,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妈妈。”
话是这么说,方华比谁都清楚,自己女儿不挑食,几乎什么都能吃,她心里也早就有了一个合理的食谱。
果不其然,黎洛眯眼笑着道:“都可以,我不挑的。”说完,她体贴地说:“爸,妈,你们来漳城也不用守着我,我自己没问题的,你们可以出去玩玩,到处看看。”
“这怎么能行。”方华急忙道,“我们来漳城就是来照顾你的啊。”
话是这么说,结果第二天方华给她送鸡汤来的时候,美滋滋地说预定了某漳城著名景点的门票,明天就和她爸一起去参观。
黎洛抽抽嘴角。
这还真是父爱如山体滑坡,母爱如海水倒灌。
回过神来,她笑了笑,道:“那你们好好玩,不用担心我。”
送走父母后,时年坐到她身边来,握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你父母真的很关心你。”
家庭关系是时年的一个痛点,黎洛清楚最好不要在这上面发挥太多,她笑眯眯地点点头,绞尽脑汁想要岔开话题时,忽然想起之前心头的疑惑。
她反握住时年的手,表情认真了些:“之前,你是怎么会出现在巷口?”
时年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她在问什么。
他移开目光,反问道:“你觉得呢?”
就这么将问题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