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零猜测,如果时年知道是他把黎洛带走后,肯定不会放过他,那他还不如现在一条路走到黑。
好在黎洛吃了药之后,状况似乎稳定下来,时零隔了三个小时去测她的体温,温度已经从三十八度五降到三十七度七,状况已经稳定下来。
他们此行的终点也将要到达。
黎洛醒来,喉咙发干,她足足喝下三杯水才稍微好点。
她的大脑仍旧是晕晕沉沉的,就这样跟在时零身后走出飞机。一走出去,热浪迎面扑来,灼热的气息让她一阵眩晕,半晌后才回过神。
这里是一个看上去小机场,带着想要用崭新的墙体掩盖,却仍旧掩盖不了破败,四周充斥着她不认识的字符,偶尔出现的工作人员也与她不是同一个人种。
现在她只能跟着时零,要是时零把她丢在这里,估计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这么短短一截路,她的心情也是高度紧张的,一直到时零把她推进一辆防弹车里,车前车后都跟着另外的车,车上坐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带枪保镖。
这个阵仗黎洛没有见过,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发烧,只觉得胃内翻滚想吐。可她又没怎么吃东西,只能不停干呕。
时零抓住她的手臂,用掌心覆盖上她的额头,随后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你是不是体温又变高了?”
“我不知道……”这简单几个字她都说得很痛苦,脑袋痛得像随时都要爆炸。
开车的司机是时零雇来的老乡,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很和蔼慈祥。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黎洛,说道:“我记得就在这边有一家我们国家援助的医院,要不先去看看医生?”
时零点点头。
这样也好,黎洛这个反反复复的状况再拖延下去说不定会更加严重。
出了机场那一圈,周围意外显得有些荒凉,这里的建筑低矮,道路上尘土飞扬,没有铺上沥青,两旁树木高大,房子外墙灰扑扑的,全都拉着铁制的围栏。
汽车转了一个弯,一条直行的上坡路出现在他们眼前,远处山坡上有栋白色的建筑,顶端有一个红十字。
那应该就是医院了。
这勉强吸引了黎洛的注意力,可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越来越疼。
“好了,马上就到了。”时零拍拍她的背,试图安慰她,旋即,他掩面有些崩溃,“天啊,我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早知道他就把黎洛往回一带,直接问时年要好处就行了,又何必整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可现在他做都做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车开到医院前停下来,时零扶着黎洛下车。医院外有安保,进医院还要安检,那些雇来的保安因为携带有武器只能等在医院之外。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医院都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紧张的氛围,医生给黎洛诊断之后,给她开了好几种药,然后让护士给她扎针输液。
好几大瓶,输液也要输几个小时。
时年坐在椅子上陪着她输液,忍不住抱怨:“你说你怎么这么矫情呢,莫名其妙就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你不知道吗?”黎洛强撑着反驳他,“都怪你,非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不带我来的话怎么会有这些破事……”
“省点力气吧,你居然还能跟我吵架。”时零不满道。
黎洛咬咬自己的嘴唇,不说话了。
她眯着眼睛睡觉,中途感觉到有什么动静,她睁开眼睛,发现黑皮肤的护士正在给她更换吊瓶。对方察觉到她醒来,朝着她微笑一下。
黎洛猝不及防,也冲着她笑了笑,心情因此莫名好了不少。
一瓶输完,她感觉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时零坐在旁边,目光炯炯,虎视眈眈。
黎洛不由得挪动一下,稍微离他远了点:“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觉得我太亏了。”他本来只是想报复时年,现在却变成了伺候黎洛似的,完全偏离了本意,“报复时年变成了伺候人。”
黎洛翻个白眼:“那你送我回去,你自己去找时年算账。”
时零没说话,他仍旧是紧紧盯着她,盯得黎洛后背发毛。他跟时年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在这种情况下,竟也让她产生一种时年在盯着她的错觉。
类似这种时刻,时年的目光是很吓人的。
像蛇一样,弓着身体,仿佛是在等待最佳的捕猎时机。
黎洛觉得,他脑子里应该是在酝酿着什么坏点子。
“你说,要是我和你成了夫妻,时年会不会被气死?”时零幽幽道。
黎洛猛地咳嗽起来。
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呢你。”
时零坐姿懒散,语气慵懒:“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话?”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他盯着黎洛,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黎洛只差没一巴掌打他脸上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真以为我不会发火是不是?”
时零嗤笑一声:“你倒是发火啊,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得了吧,要我现在把你丢在这里,你能去哪里?”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连续的鞭炮声,时零皱皱眉,心里头生出些疑惑,旋即,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那不是鞭炮声。
是枪声。
他曾经在靶场玩过枪,也放过鞭炮,因此勉强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而黎洛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还在对时零的话生气。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栋医院大楼都随着爆炸摇晃,玻璃咔咔作响。
这一回无论是时零还是黎洛,都呆愣在原地。
黎洛率先反应过来,她直接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抓上时零就往里面的房间躲。这个医院不大,许多房间不对外开放,他们找地方躲藏的时间里,枪声越来越明晰,也越来越近。
黎洛的心跳如擂鼓,她的大脑里浮现出许多曾经看过的国际新闻,心里害怕,也因此将时零的手越攥越紧。
好在她终于成功推开一个房间,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休息室,门无法反锁,她找来椅子搬过去将门堵上。
整个过程时间很短,时零甚至还在发懵的时候,黎洛便完成了一切。最后她拉着他躲在墙角,直到这时,她才抱住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外面的枪声仿佛近在咫尺,尖叫声、哀嚎声、痛哭声此起彼伏。
黑暗的房间里,黎洛在不停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