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
如果你真的对许薇好,
就不应该把她牵扯住,
却无法给予承诺。
人啊,咋好的不继承,
坏的偏偏全从娘胎里给带出来了。
——小七
许薇静静地坐在我对面,外面下着小雨,行人匆匆而过,从玻璃上望出去,像一部无声的mtv,有着不真实的悲伤弥漫。
回到家,她给我打电话。
“安洛,好好对待莎莎!”
我喊住她:“薇薇,我想见你!”
她答应了,我说我去找她,我们就约在了“静听花语”。
我进来的时候,艾萝向我努嘴,脸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俏皮笑容。我坐下,她又朝我比画胜利的v字,这让我有点尴尬,低着头看杯子里打着旋儿的咖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薇背对着她,看我坐下也一语不发,她心里有事就会很沉默,令人心痛的沉默。
“薇薇,这是你生日我本来想要送给你的!”我把那颗红色的玉推给她。
她又推给我:“我不能要!”语气沉重。
“为什么?”
“于我,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非得这样吗?薇薇,才两个多月!”我求她。
“听我的,安洛,莎莎她需要你!”她硬把那玉塞到我手心,“我已经给莎莎打了电话,十五分钟后,她会来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难过。
“安洛,过去了就过去,阿汐他也很需要我!”
“我也很需要你!”我看着她的眼睛,希望看出些许的慌张。
可惜没有。
她很冷静,可怕的冷静,“但我不需要你!安洛。”
“许薇,你记得吗?第一次和你见面,你就咬了我一口,在这里……”
“不要说这些!”她低头喝咖啡。
“我就要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么的重要,我妈妈走的那天,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着你好好哭一场……”
“但你没有哭!”她居然笑了。
“因为你让我感觉安心!”在她的笑容里,我奇迹般地失去了愤怒的力量,抓住她的手,温柔地说。
她抽回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来。就是这里的会员卡,我们三个人一人凑了一百办的。
“安洛,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在这里喝咖啡,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站起身。
我不让她走。“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
“不会!”
“会的。”
“我说不会就不会!”她抓住我的手,握着我的胳膊,“安洛,你还可以确切地指出当初我咬的是哪里吗?”
我摇摇头。
“安洛,我一直在想,赵敏咬张无忌的那一口,到底是她用了太多内力了还是因为什么,不然,无忌的手怎么会一直留下一圈粉红的牙印,而我用尽了力气,你的手上依然干干净净,白皙,一无所有?”
我愣了,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
“后来,我终于明白,一切全在张无忌身上!他想要留下属于赵敏的那些记忆,留下一道提醒自己她存在并爱过的证据!”
我哑口无言,我能说什么呢?从病理学上给她分析肌肤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从文学角度出发给她分析什么是小说什么是虚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推门离开,慢慢地穿过雨雾,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她那番话,不过是想告诉我,我和她已经错过,再无可能。她不过是想我死心,我并不是最爱她。也多亏她找了这么个美好的理由。多美好啊,她是赵敏,而我不是她的张无忌。我不是她想要的,在她对我表白的三个月之后,在我糊里糊涂地被人爱了然后被放弃了遗忘了之后,她说我不是她的张无忌。你姥姥的,不爱就是不爱了,干什么说得那么好听,不把你自个儿说成圣母玛丽亚还就过不去了?!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无言地看着她把会员卡推到我手心下的位置,感觉她起身时决绝的神情,抛给我心中一个灰色的背影。
她就这么走了,没有回头,不带一丝悔意,不带丁点愧意。
为了她所谓的爱情,为了她高尚的成全,我们的友谊就此画上句号。
真的好高尚!
我“啪啪啪”地拍手,这个时候我不给我们伟大的许薇同学伟大的再世圣母玛丽亚一点掌声,怎么对得起我的上帝?
“啪啪啪!”有人应和着和我一起拍起手来。
“这个时候你不该来凑热闹!”我回头就想发飙。
“她刚刚的论述是不是很精彩?”她说。却不是艾萝,是个笑容很安静的女孩子。
我住了口,狠狠地盯着她,对她的奚落只能保持沉默。
“你是谁?”我咬着牙问。
“我叫冯乐,安洛,你好!”
她应该在这里等了我们很久了,刚刚的一切应该也全被她看进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迟疑着要不要把手伸出去,怀疑她的企图。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什么意思?”
“我爱阿汐!”她扬起脸看我。那张脸,惨白得实在是不正常,两只眼眶也青得有些吓人,脸颊更是病态的尖瘦,更别提她还不适宜地穿了件白色带黄蕾丝花边领的连衣裙。
我默默地坐下,有些可怜她,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阿汐追许薇的时候,我就听见许多女生嚷嚷着有好戏看了,但没想到我会和这场好戏沾上什么边,更别提和女主角之一的她有什么交集了。
只能说世事难料吧。我自认为对人生规划得万无一失,但没想到会出许薇这个岔子,也没想过我会对霍妈妈心生依赖,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阿汐会和我见面即是仇人。可谁的人生又没点意外呢?太多的没想到,成就了我们的精彩,也铸就了人生的不幸。我只能说可惜,我的意外属于不幸。
可她找我干什么呢?
她坐下了就坐下了,鼓着眼睛盯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是在可怜我吗?去你妈妈的可怜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不就一个失恋吗?我十三岁就失母,当时在我的幼小心灵中,我甚至觉得她是我生命中最最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失去了她我就没法活,可结果怎么样呢?我依然活得很好。当然,这点我需要感谢许薇……
怎么又想到许薇呢?不想了,说好了,到此为止,ok?
n机,卡!
“找我到底什么事?你别不说话。”能够岔开思路的最好方法就是打破僵局了,可是冯大女主角除了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眼皮子眨几下表示她还活着之外,再没点其他的表示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吗?”我的情绪已经很暴躁了,还非得折磨我到忍耐的最后底线吗?我发誓,她要再不开口,我就摔凳子走人了我!
“请我喝酒好不好?”她突然说,一秒钟而已,眼睛里居然满满地蓄起了两池子,好像立马就要冲破堤坝泄洪了一样。
“得,你别搞得是来和我一起抱头痛哭似的!那么,好,我是不是就可以当你本意是来让许薇放手成全你和阿汐的,你们女人就爱干这种事情!结果偷听完我们的对话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改找我一起忧伤共度呢?!”我说。她突然出现的眼泪,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一,你需要发泄;二,我需要壮胆!或许下次我可以找你一起庆祝,如果我真的做到的话。”她刷地扯了两张纸,擦掉眼里的水,“刚刚只不过一时失态而已!”
现在的目光又直又干的了,但她显然还是说错了一句话,看目前的情景,其实最需要发泄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去柜台要了三瓶啤酒:“我不喝酒,这是请你的。”
“对我这么好?”
我看着桌子上那张会员卡:“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钱,但是,从现在开始,它属于我了。”
“不要跟我提到许薇,让我可以联想到她也不可以!”她说。
我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脸上通红通红的。
最后一杯,她看了半天,却没有喝,站起身来走掉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扔给我一句话:
“谢谢你的啤酒,我会还给你的!”
我看着她,怎么还?我又不喝酒。
“我拿许薇还你!”她笑着走出门去,我的眼皮没来由地跳起来,她最后那句话让我心生忐忑,左右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