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说了要去给老祖宗和父母祈福,怎么着也得到慈济寺去一趟,再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总要好好玩一玩,慈济寺就建在城南的南山上,京里高门贵户大都喜欢去寺里为府上祈福求签,所以香火也很旺盛。
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就到了南山脚下,下了车,南山下倒是有几家客栈和小酒馆,还有不少小摊点,卖些小吃,小花伞之类的东西,与前世那些旅游景点倒有些相似,许是仲夏,又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这会子山下来祈福的香客倒是很少,酒馆里就显得有些冷清,想着自己与丽娘还没用过午饭呢,谨言兴致勃勃地拉着丽娘进了一家看着体面些的酒馆。
吃过饭,谨言又去买了把小花油纸伞,与丽娘二人开始爬山,说是山,其实也不高,只是地势有些陡,但山间修了一条石阶一直伸向山顶处,丽娘功夫好,爬起山来脚步矫健,谨言一开始还好,可是爬到二半山亭后,她就有点受不出了,累得直喘气,两人便坐在半山亭里休息。
山间树林茂盛,浓密的树叶交错相连,倒是让盛夏的暑气消散了不少,清风吹在身上,凉爽舒适,坐了一会,谨言便感觉心情舒畅了起来,丽娘却想着到山顶寺里还得走半个时辰呢,再耽阁下去,回去时,天就会黑了,便催促着谨言上路。
谨言精神也养好了,再爬山时速度就快了很多,总算到了山顶,就看到了一座雄伟的寺庙矗立在眼前,两人走到寺前,一个知客僧从寺内迎了出来,单手立于胸前,宣了声佛号,谨言便说明来意,知客僧人便将二人引至观音堂,进了堂,丽娘捐了二十两香油钱,拿了香,拜了观音,谨言装模作样的在观音圣像前诵读了几遍清心普善咒,让堂里的住持点法,开了光,并把咒文叠成平安符的样式收好,算是完成了任务了,谨言便想在寺里逛逛
,时辰还早,现在回去天气也热,丽娘倒是不介意,跟在她后面随侍着,其实也就是怕遇到那不开眼的,冲撞了谨言,毕竟谨言可还是个未出阁的闺中小姐。
谨言从观音堂逛了出来,就想去大雄宝殿看看,一般能取为大雄管殿的地方,都是寺里建设最为雄伟的建筑,来了不看看,那可对不起自己。
好在丽娘来过,对寺庙的布局还熟悉,两人绕过几个小庙堂,来到大雄宝殿后院,从小门进去,谨言正要往前殿走,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慎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个男子声音里带着沉痛和愤怒,压着嗓子质问。
谨言立即止了步,顾家大小姐可不就叫顾慎言么?她不是正在家中待嫁吗?怎么也来了慈济寺?丽娘也警剔地看来来,谨言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偷偷地躲到一尊佛像后藏好。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命,我身为顾家嫡长女,就应该承担家族的责任,嫁给那个人,是家里从小就给我的使命,玉表哥,这是慎言最后一次与你在此相见,以后,慎言就要嫁进那个黄金坟墓去了,你。。。。你就忘了慎言吧。”女子的声音温婉柔和,果然是顾慎言。
“使命?你不过是个弱女子,凭什么要你承担家族延兴的责任,顾家的男人不觉得脸红么?”那男子似乎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小声吼了出来。
“玉表哥!慎言敬你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才会不顾脸面来此与你相会,请你注意你的言辞。”顾慎言语气里有些幽怨和嗔意。
“慎言,我知道,我知道这不该怪你,可是,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作他人妇?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男人声音柔和了一些,嗓音有些沙哑了,想来是伤心所致吧。
顾慎言长叹了一口气,半天也没做声,谨言躲在佛像后看不到前殿里的情形,不过,听声音,前殿里应该只有两个人,如此私密之事,顾慎言肯定屏退了随侍的下人,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要是泄漏了半点风声,让人知道既将成为太子妃的顾家大小姐在寺庙里与的男子幽会那还得了,只怕太子殿一怒,不只是顾慎言的名声问题,怕是整个顾府都会危险,所以,谨言心里隐隐害怕起来,却又不敢乱动,只希望前院的两个人尽量能发乎情,止乎礼,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才好。
好在很快又听顾慎言说道:“听说大舅妈已与你求了宁伯候家的三小姐,两家也正在议亲,那宁伯候家的小姐也很端庄贤淑,玉表哥,忘了慎言吧,慎言。。。。”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前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来的人至少在二三十人以上,紧接着便听到有人高声在说:“围起来。”
谨言吓得心口扑扑直跳,不会是有人泄漏了顾慎言的行踪吧。
前殿的顾慎言与那位玉表哥也吓了一跳,那玉哥倒也沉着,对顾慎言道:“别怕,你去后殿躲躲,我想办法出去,只要没人看见我们两在一起就行。”
顾慎言也吓着了,刚抬脚往后殿跑,便听到了有人冷笑着进了殿,二人躲无可躲之地,呆怔地原地。
“来人,将这男人绑了。”那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透着股阴寒。
就听顾慎言惊恐地叫了声:“太子殿下!”
谨言脑子飞转着,心里像透着冰一样凉到了骨子里,脑子一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从佛像后转了出来,突然了现在大殿里。
“大姐,我。。。。我再也不敢了。”谨言羞怯地对正跪在地上的顾慎言说道,边说,边幽怨地瞟着地上的玉表哥,要演戏,总得认识唱对手戏的人吧。
一句话含羞带怯,又透着少女的委屈,却把殿里的三个主角给怔住了。
太子殿下挥手让侍卫暂时停手,眼睛阴戾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的陌生女子。
顾慎言抬头惊诧地看了谨言一眼,谨言将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顾慎言一动也不动,其实她是听说过,用这种方法能让眼睛里泛出泪水来,但她这样子在殿里其他人看来,就像她正在用眼神控诉顾慎言,似乎顾慎言坏了她的事情一般。
顾慎言何等聪明,她立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谨言是想帮她顶缸,她有些不忍,如此虽然能免了顾府的危机,却是坏了谨言的闺誉的,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眼里却酸涩得很,自己以前也没少欺负过这个庶妹,她。。。。她竟然肯如此帮自己。
那位玉表哥还有点弄不清状况,他并不认识谨言,顾府的庶女很多,除了大爷顾知儒生的一个,二爷、三爷都个有两个,平日里,顾府的庶女们都养在后院里,是不允许出来见客的,顾默言他是认识的,这位女子叫慎言大姐,不是默言就一定是谨言了,人不认识,名字还是知道的。
谨言一见玉表哥看过来,她眼里便泛起了泪珠,眼神也迷离起来,她娇怯地轻挪莲步,委屈地走到玉表哥面前,无比哀怨道:“玉表哥,我不过是没有给你清心普善咒而已,你就在大姐面前告我的状,表哥,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玉表哥听了一怔,他平日里最是心思机敏,立即明白谨言的用意,不由也拉下了脸,故作气愤地瞪了谨言一眼道:“表哥不过也是想给母亲祈个福,谨言妹妹你也太不通情理了,你多抄几份就是,为什么就是不肯给表哥一份呢?”
谨言冷笑一声道:“哼,表哥,你不过是想讨了我这佛经去讨好宁伯候家的三小姐而已,哪里就是真心为大舅母祈福啦,真是的,你可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不是好人。”
顾慎言听着谨言与玉表哥一对一答的瞎胡扯,心里直笑得抽抽,她怎么也没想到,谨言会用这法子来开解眼前的窘状,先前自己还误以为她是要为自己顶缸,这法子可比顶缸好,这样既救了顾府,不损害谨言自己和玉表哥的名声,她对谨言既感激又佩服,以前的三妹妹胆小又懦弱,哪里有如今这份机智和沉稳,自己刚才吓得慌了手脚,以为就此陷入死局,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连累整个顾家大小几百口人也要没了命,那就是将自己打下十八层地狱也难赎清罪孽了。
她也聪慧之人,知道这会子该她出声了:“谨言,不得胡说,表哥也是孝顺之人,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
“姐姐,我这佛经可是请了观音堂的大师开了光的,是为老祖宗和父亲母亲祈福,哪里能给别人呢。”谨言撒娇地叫了声顾慎言,又嗔了地上的玉表哥一眼,扭着身子,跺着脚,那神情活脱脱像个被宠坏的小姐。
“你也是顾府小姐?”太子长得其实很清秀,皮肤很白,长眉入鬓,眼睛不大,却是狭长的丹凤眼,很好看,只是眼神太过戾狠,让人忘之生畏,不过面相却柔和,嘴唇很薄,使他气质显得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