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低头闭了闭眼,强压心里的那丝怒火,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仍是没有说话。
夫人便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劝道:“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是我们做女人的命啊,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谨言终于忍不住鼻酸,对夫人道:“媳妇明白的,您……放心吧。”
夫人便笑了笑,拉起她的手道:“别想那些糟心事了,今儿个侍棋的老子娘过来劝她,一会子咱娘两去再问问,总要找出那个害你的人才事。”
夫人这是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吧,只是,这事不也同样糟心么?但谨言还是跟夫人起身了。
侍棋被关在一间阴暗的柴房里,因被打了板子,又没有用药,身上便血糊糊的,谨言走近那柴房时,一股恶血腥味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夫人也是用帕子捂了鼻,对看守着的婆子道:“去把她拖出来。”
两个婆子便进去将侍棋拖了出来,不过几日光景,侍棋便被折磨得失去了人色,原本清秀的小脸青肿着,嘴唇干裂得出血,许是在黑地关久了,一出来有些受不了强光的照射,她虚弱地伸手档住自己的双眼。
“侍棋!”
夫人唤了她一声。
侍棋松开手,慢慢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夫人那冷峻的脸。
她微微添了添干裂的唇,将头又低了下去。
“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老子娘还有家人可都在府里,若再不说出真相,你就等着害得你一家流离失所吧。”
侍棋猛一抬头,痛苦地看向夫人,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若夫人应了奴婢一件事,奴婢就将所知的全告诉夫人。”
夫人听了微楞,嘴角便噙了一抹讥笑,说道:“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计价还价?你在乎的不过是家人,你可以不说,但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一起陪着你受罚,你……自己选择吧。”
谨言看着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侍棋,叹了口气说道:“别强了,你还年轻呢,你说出那个人来,夫人一定会善待你的父母家人的。”
侍棋听了眼睛一亮,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少奶奶,奴婢……奴婢真的不想害你的啊,奴婢也是没了法子了,想救弟弟,可如今,却是连一家人都连累了。”
谨言摇摇头道:“你想救家人的心情我理解,但这种手段却不可取啊,你不能因为要救自己的家人就去谋害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啊,你是我院里的人,你家里有啥因难,大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的,但如此做法却是冷人齿冷,毕竟,我并未亏待过你们任何人。”
侍棋听了便露出愧久之色,“对不起,少奶奶,你……你是好人,可侍棋如今错已犯下,已经没路了,只求少奶奶和夫人放过我的家人吧,他们是无辜的。”
夫人听了便是冷笑:“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无辜,又有几个人是罪有应得,你别再叽叽歪歪了,快说吧,谁指使你的。”
侍棋凄然一笑,微微喘了喘气,才说道:“我信少奶奶,她……会善待我的家人的,其实那个人,你们应该能猜得出来的,她是……”
夫人和谨言正侧耳细听,却见侍棋突然口吐白沫,眼耳鼻里都流出黑血来,夫人一怔,竟然不管不顾地低头去问:“快说,是谁?”
谨言忙上前去托住侍棋的身子,点住她的气海穴道,侍棋气喘了口气,死死抓住谨言的手:“救……救……我家人!”
夫人急了,又喝问道:“快说,是谁。”
侍棋张了张嘴,嘴里又吐出一团白沫,夹着血丝,说道:“是郑……”头一歪,便断了气。
夫人气得顿跺脚,侍棋最后那个字说得不仔细,既像是个郑字,又像是陈字,这就关系到了两个人,郑氏和陈氏,可这两人平日里都很低调,做事也稳重,并无越矩之举,总不能因侍棋这含糊不清的话就去惩罚她们两个吧。
何况府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娘,侍棋看来是中毒了,她这毒发得也太巧了吧,竟然正好在我们问她时就毒发身亡,这个下毒之人心思可真缜密,手段毒辣啊,而且,对您和我们的行动摸得很准,这个人定是非常熟悉你的脾气之人的。”谨言冷静地分析道。
夫人听了眉头紧皱,真是没想到,府里竟然还有如此高人,淑贤那时也是……一想到婉姐儿的母亲,夫人的心便一阵抽痛,那时她太大意了,让那人得了手,淳儿一直以为淑贤是死于难产,他哪里知道,婉姐儿是早产,被人下了药催生的,若不是……
“谨言,此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夫人也冷静了下来,轻声对谨言道。
然后对一旁的婆子道:“去请仵作来,我倒要看看,她下的是什么毒。”
一转身又对跟着的朝云说道:“请大总管来,先将尸体拖下去,在查清毒性之前不得处理。”
说完这一些之后,夫人又思索了一会,又道:“这几天都是谁在看守侍棋,将管这事的管事娘子也叫来,此处是我命人专门看守的,日夜不得离人,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了黑手,查,给我一个个的查。”
那两个婆子早在看到侍棋发作时就吓得面如死灰,一听夫人这话,更是浑身发抖,猛地跪下来了,“夫人,老奴两个是从卯时三刻接的班,一直守在这里,并味见人接近此处啊,夫人,奴婢等断不敢做下那等杀人害命这事的,请夫人明察。”
夫人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喝道:“此处就你们两个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监守自盗,自下黑手呢?”
谨言听了便是目光一闪,对夫人说道:“娘,此事也好办,将她二人分开审讯便是。”
夫人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此法甚好,来人,将这两个婆子关至枫院的后屋里,分开关了,本夫人要一一审问她们。”